8、不可触及：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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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思月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快后退景象，开始掰着手指数这是他们闯过的第几个红绿灯了。
没想到之前看起来一直非常冷静的白先生飚起车来，速度同样快得吓人。
“到了！”白先生一个急刹。汽车在灰白的公路上擦出两道黑痕。
“就是这里吗？”乔思月看着这栋建筑——昌苏县医院。他曾经在这里待过很长时间，因为他母亲的疾病和死亡。
“医院……您知道这所医院的停尸间在哪吗？”白先生低声问道。殷博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但是如果那个厉鬼想要利用整栋医院的阴气，必然会将殷博容逼进阴气最重的停尸间。
“我知道，跟我来，这边有近路。”乔思月一边说，一边开始往医院的侧门跑去。奔跑的时候，肌肉牵扯，他感受到腹部一种撕裂的痛楚。
乔思月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才和人打了一架。
这个晚上太过刺激，要不是伤口没好，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白先生安静地跟在乔思月身后，步伐和乔思月完全一致。
人工湖还泛着点点波光，葱郁的林木掩盖下，一条石灰色小路蜿蜒匍匐。
乔思月领着白先生钻了进去，虚掩着的铁栏门后幽幽的凉意让人缩了缩脖子。
“就是这里，进去以后就是停尸间。”乔思月说道。
无人的走廊里只有惨白的灯光，一扇铁门封闭着，他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乔思月的肩上。
乔思月转到一半的头突然停住，白先生会这样随意地搭他的肩膀吗？
当然不，白先生恨不得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夫人，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肢体接触完全为零。
那么这个时候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究竟是谁的？
白先生踏进这走廊的时候便直觉要遭，他手里的黄符发烫，一双眼中走廊已经被雾气遮盖，乔思月的身影消失在其中。
手中的黄铜罗盘灵光开始不断闪烁，白先生看了走廊一眼，还是快步向指针指向的方向跑去。
他现在只能希望乔思月能多撑一会，而自己能从厉鬼手下救出殷博容还不被弄死。
如果乔思月死亡，只能说他自己不走运，至少也符合了不少人的想法。至少，殷博容的命必须保下来，如果保不下来，自己也必须死在这里，否则白家无法和特殊调查科与狐族交代。
看着面前的厚重铁门，他眼镜后面的瞳孔中没有什么感情，只有一片黑沉沉。
而铁门之后的殷博容却一爪子撕裂了那双掐住自己的鬼手。
他的眼睛变成了油绿的竖瞳，泛着莹莹的光，完全不似人类。
厉鬼哀嚎一声，封闭的空间内开始腾起烟雾。
殷博容眼神一变，从地上一跃而起，落到一张空床上。
床的支架吱呀一声。
就在他足尖刚刚离地的瞬间，一只苍白的手从地面猛地伸出，试图拽住他的脚裸，却因为晚了一步只能擦着他的脚尖落下。
坚硬的地板在此刻变成了泥沼，那只手陷了下去，然而更多只手臂伸了出来。它们有的苍白，有的却还沾着血，甚至有一些要不是还保留着大致形状，殷博容几乎辨别不出来这是人类的手臂。
“你没有我想象的强，反而非常的聪明。”殷博容一边警惕地环视四周，一边试图劝说道，“你在抵抗吸收阴气的本能，在试图保持理智。你还有良知，知道不应该伤害无辜……”
然而没有回应，厉鬼始终保持着沉默。
只有越探越高的手臂，像是快速被催生的植物一般，肆无忌惮地往上蹿。
殷博容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到那些手臂之间隐隐已经开始冒出人头来。
那些亡灵怨愤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该死，那个厉鬼肯定肯定已经离开这里了。殷博容额头沁出冷汗，自己还是被摆了一道，现在被困在这里。只能希望这一次白家的那个人可以给力一点，至少不至于折在这里。
至于乔思月，只能希望那个预言是真的吧。
殷博容眼中闪过杀意，他的手指甲开始变得长而尖锐，呈现出厚重的暗紫色。
下一瞬，他的身形开始在停尸间的床位上闪烁，偶尔留下挥动利爪的残影。
无数的黑红色血液飞溅，落在绒绒的尾巴上。
殷博容正杀得酣畅，然而乔思月却简直要被下瘫了。
他的右肩也被一只苍白的手搭住，随着疯狂跳动的心跳，他感到脖子后面逐渐被什么冰冷的光滑的东西贴了上去。
而他一点也无法前进，因为一个孩子抱住了他的腿。
“……和我玩啊，和我玩啊……”小孩低着头，脚边落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皮球，两只手像是焊死的一般锢得乔思月生疼，半点挣扎不了。
身后的冷意仿佛穿过了衣服，直接沁进了骨头，扎得他眼泪水直冒。
他急促的呼吸在此刻化成朦朦胧胧的白雾，遮住了他的视线：“我说小朋友，你为什么不去找我身后那位玩耍呢？！”
抱住他的小孩慢慢抬起头来，一张古怪的脸出现在乔思月的眼中——表皮大面积的化脓流水，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层皮。
乔思月喉头发出古怪的声音，他试图憋回去的尖叫正在喉间爆炸。
“……叔叔，你想和我玩吗？”小孩捡起了地上的小皮球，轻轻地拍了起来。
皮球“噗噗……”地发出响声，渐渐地越来越快，乔思月开始感到后脖颈的冷意渐渐消退，但是自己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那个花花绿绿的皮球却渐渐变了形状，乔思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往前跑的脚一软，差点跌倒——那个皮球变成了自己的头，而自己恰好和那个人头对视了一眼。
乔思月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刚想摸一摸自己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消失了。
视野开始上下颠倒，耳膜砰砰翁鸣。
“一起玩啊，一起玩啊……”
皮球落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空气中的寒意似乎越发重了，只将乔思月的脑子都要冻僵。他的整个脑袋被翻来覆去地撞向坚硬的地面，撞得他头昏脑涨，又下颌发麻，差一点咬到舌尖。
一只手却突然出现，指尖白皙莹润，止住了着摇晃的天地。
“睡一会吧。”那人轻声说道。
他的袖摆从乔思月的额前扫过，晕着桂花的甜香。
袖口的祥云如同一个轻巧绚丽的梦境。
手心一道深深血口的白先生突然睁大了眼睛，整间医院的阴气骤然消失，他眼前的迷雾也飞快消失，连被死死封住的铁门也开始松动，露出一条缝隙。
而正在停尸间的殷博容则被撞了个正着。
他指上的利刃还没有退回来，眼睛中还亮着幽幽的绿光，白色的毛茸茸尾巴晃悠着。
“……原来如此。”白先生眼里止不住的震惊。
“……白康高，乔思月呢？”殷博容从容地收回了利爪和尾巴，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手绢擦掉了脸上的血迹，一个响指，蓝绿色的狐火便烧尽了手绢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白康高脸色微变：“……我家老祖应该出关了。”
除了老祖，再没有能在一瞬间清除如此厚重鬼气又恰巧在此时出现的了，白康高垂下眼，想来家族里这一次又要大洗牌了。
“无论如何，先去找到乔思月。”殷博容看向白康高，他的脸上再一次露出温和的笑容。然而在这样的笑容之下，白康高避开了视线，并低下了头。
然而两人一出门就看到了躺在门口的乔思月，阳光从葱郁的林木间漏下，照在他身上。
白康高看到乔思月身上被驱逐走去的阴气。
“不肖子孙，白家第三十六代白康高拜见先祖！”白康高跪了下去，朝着乔思月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
“不知白前辈可在？晚辈见过前辈，多谢前辈出手搭救。”殷博容拱手道。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一片安静。
乔思月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两人朝着自己像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仪式一样：“你们这是干嘛？”
“夫人，先祖可有何指示？”白康高恭敬地问道。
“什么先……”乔思月突然想到他昏过去之前那只手，以及那句“睡一会吧”，有点尴尬，“我就晕过去了，没什么印象。”
“是这样吗？”殷博容慢慢起身，“看样子白前辈非常地关心你呀，乔先生。”
“等等，那个人就是我的……”乔思月有点卡住，虽然他差点顺口来一句老婆，但是看看才起身的白先生，他还是憋出了一个词，“对象？”
“咳……”殷博容差点笑了出来，“如果要如此形容倒也没错。”
乔思月不太自然地别过头：“你遇到那个厉鬼了吗？”
“遇上了，她的实力并不强，然而她非常聪明。”殷博容脸色一肃，“鬼魂的力量来源于阴气，但同时过多的阴气进入他们的体内也会磨灭他们的理智，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而吸纳阴气几乎是一个鬼魂的本能，但这个厉鬼强行抵抗本能，尽量减少阴气进入体内，导致她的存在感低，能力低微，但是也很容易隐藏起来。”
虽然被摆了一道，但殷博容的收获也不小。不光是上述的那些，更关键的是他找出了那个厉鬼的气息，这就够他定位追踪了。
“因为她封闭了那扇铁门，我这里截到了她的一丝鬼气。接下来我们就可以通过定位看一看她在那里停留过。”白先生也重新取出了黄铜罗盘。
“总算有线索了。”乔思月松了口气，再这样几天，他的心脏完全受不了了。
“也只是有线索，那个厉鬼已经开始失去控制了，我们想要查出这桩恩怨只能靠自己了。”殷博容低声说道。
“哦，差点忘了，之前我们在坟墓那里听到有人吵架，死者似乎和这一次的恩怨也有些牵扯。她可能也是那群混混的受害者，而且尸体消失了。”乔思月说道，“城南河虽然有些深，但是也不可能深到无法打捞，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新的嫌疑人吗？”殷博容思索着，“名字是什么？”
“刘雪语，文刀刘，雨雪的雪，语言的语。”乔思月说完，有些难受地叹了口气，“我没有想到她们两人会遭遇同样的事情。”
“这两人差距很大吗？”殷博容问道。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不可否认，刘雪语的确比林春儿优秀很多，成绩优秀，家庭富裕，为人和善，独立自主。甚至连长相都好看不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被……”乔思月抿了抿嘴，“啧”了一声。
面对恶人，无人幸免。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不可触及：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