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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可触及: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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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需要重新整理一下目前的线索了。”
坐在后座的乔思月裹着小毯子,听到前座的殷博容说道。
“现在我们基本上都确定了一件事,厉鬼是被害死的,所以他开始□□。最有可能的是林春儿和刘雪语这两位女性。”殷博容说道。
“我的罗盘现在指着的方向应该是之前档案上面那四个死于车祸的受害人的小区。”白康高说道。
“之前倒是完全没有反应呢。”殷博容叹了口气,“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真是遗憾的结果。”白康高淡淡说道,“本来以她的智慧,将会有更大的作为。她不应该被局限在这种小地方,这里对她而言有太多还无法挣脱的束缚。”
“白先生可真是深有感触。”殷博容笑了笑。
“如果真的是刘雪语或者林春儿杀了他们呢?”乔思月没忍住还是问了出声,“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人类所指定的最初的律法。”殷博容说道,“它是最简单的最粗糙的律法,却又是在没有任何前置定语时最为公平的律法。
他们杀死了她,因此欠她一条命,所以就应该还回去这一条命。”
“但是很难吧?”乔思月垂下眼,“当人的身份开始出现变化以后呢?”
“如果对受害者造成伤害的是他们的父母呢?如果对受害者造成伤害的仅仅只是语言呢?如果对受害者造成伤害的是一个群体呢?
为了一个人而去撼动人伦,为了一个人而去和群体为敌,造成恐慌,这是律法吗?律法的本质应该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的吧。”
“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而对一些造成伤害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正确的吗?”殷博容反问道。
“当然不,但它有时候是一个好选择。更关键的是,我们往往并不是那个做选择的人。”乔思月抬起头,看向后视镜里面的殷博容。
殷博容的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如最开始的那样。
“那就去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那就去阻止你认为错误的事情。无论多么激烈的心情,不说出来就没有任何人会明白。”殷博容笑了笑,“你应该是最明白的那一个吧。”
“你查到了什么?”乔思月问道。
“一些就诊记录以及一点点小手段听到的评价,放心,我没有对你那位心理医生做任何事情,她也没有泄密,只是告诉我一些保密原则以外的事情,以配合调查。”殷博容说道。
“所以你认为我认出他们来了?”乔思月笑了笑,“那你可真是高估我的记性了,我只是被激怒了。我是一个暴躁的人,有些时候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仍旧会冲动。”
“就像是揍了那四个家伙一顿,或者是掺和进这一场随时可能丢命的调查?我不认为这叫暴躁或是冲动,我更愿意称之为热血上头。”殷博容笑道,“我们总有一些时候会热血上头,为了爱,为了恨,或者为了遗憾。”
“作为执法人员说出这样的话,很糟糕啊。”乔思月抿了抿嘴,他的眼睛微微弯起,流露出点点笑意。
“我调查的案件里很难说谁是受害者。”殷博容摇了摇头。
“到了。”白康高踩下了刹车。
乔思月推开车门,看到一扇双开的铁栏,像欧式庄园的大门。
大门上面黑色的油漆已经有些掉色,隐隐可以看见上面暗红的点点锈迹,时间从不惮于在任何地方留下它到此一游的无礼印记。
“你们是谁?”穿着制服的保安上前问道。
“调查员,前来调查一些事情。”殷博容露出他的证件。
“你是不是之前来了一次?”保安打量了一下殷博容。
殷博容笑道:“是的,不过案情有新的进展,所以来问一问,防止有什么线索被漏掉了。”
“他们呢?”保安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康高和乔思月。
“助手,让带的新人。”殷博容笑了笑,“刚从案发地赶过来。”
“行吧,过来登记一下姓名和单元号,我们这边有监控的。”保安叮嘱了一句。
三人的名字和目的地被深蓝色的三棱柱形钢笔写在印好的表格内,才被放行。
小区里入目便是喷泉和花坛,大丛大丛的陌生花朵在冬天也拼命用各种颜色晕染着天空和绿地的交界线。
草坪有着这个时令不常见的嫩生生的绿。
“我从来没想过原来昌苏这种小地方也会有小区修得这么漂亮。”乔思月摇了摇头。
“诶?这不是小殷吗?”一个脸圆圆的中年妇女抱着一只同样脸圆圆的狸花猫对着殷博容打招呼。
乔思月看向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她耳朵上的两颗圆圆的白珍珠,接着是她同样圆圆的脸和她怀里那只胖猫。
“吕姐,”殷博容笑道,“您带小包出来散步吗?”
他走了过去,那只狸花猫软软地冲他叫了一声,声音嗲嗲软软,长而卷曲的胡子抖了抖。
那只猫长得非常有趣。它始终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粉嫩的鼻尖偏偏粘着一块黑色的斑块,年龄看上去也不小了,看起来像是一只流浪了许久的野猫,然而它的皮毛却被养的光滑柔软,整个体型都圆滚滚的,一双焦糖色的眼睛透亮天真,像是一只奶猫。
“案情有什么进展了吗?”吕姐连忙松开抱着猫的手,紧紧地攥住殷博容,问道。
“是有一些进展,有一个新的调查方向。您知道刘雪语这个人吗?”殷博容的目光在吕姐的脸上搜寻。
小包轻巧地落在地上,撒娇地不断蹭着殷博容的小腿,小声地撒着娇。
“……您果然知道吗?”殷博容看着吕姐骤然变得惨白的脸。
“但那件事情,我儿子根本一点都没有参与啊。”吕姐瞬间变红了眼眶。
吕姐颤抖的声音让小包瑟缩地躲到了殷博容的身后。
乔思月若有所思地看向这只猫,一方面他既觉得这只猫奇怪的眼熟,另一方面则是他发现这只猫尤其地黏殷博容,甚至超过了它的女主人。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殷博容口中的非自然力量。
会是吗?一个能够影响动物的能力?不,不仅仅是动物,还有人类。
“凶手穷凶极恶,这一次他不会放过任何曾经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殷博容的眼睛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担忧。
这一丝担忧如同一根针,若有若无地在吕姐的眼中晃动,却又毫不留情地将她还未结痂的伤口挑开。
她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她紧紧捂住了嘴,“作孽哟!”
小包不安地摇了摇尾巴。
乔思月终于注意到了它的尾巴短的有些可怜。
他的脑子终于将记忆还给他:
雨声细细,却驱除不了逐渐升高的温度。
“你在看什么?”乔思月看到还活着的林春儿蹲在一个报刊亭的后面。
“你看,小猫。”林春儿小声说道。
那是一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猫崽,已经没有什么动静地缩在报刊亭背后的阴影里。
“它受伤了。”林春儿闷声闷气地说道。
“你要养它吗?”乔思月仔细去看,才看出地砖上不明显的血迹和短了一截的尾巴。
林春儿犹豫地摇了摇头:“我没钱送它去医院。”
“……唉,走吧,一会迟到了老师又要骂你了。”乔思月侧过了目光,不愿意再去看那只小猫。
“可是它会死的……”林春儿犹豫道。
“可你又没有办法救它,算了吧。”乔思月看了一眼手表,“你再不走,我也得走了。”
“我有办法了!”林春儿突然跑了过去,将小猫揣进了衣服里,只留给乔思月一个背影和一声虚弱的猫叫。
之后,猫去哪里了,乔思月不知道,但是林春儿被跳蚤咬的包痒了三天倒是记忆犹新。
而现在,这只猫……
乔思月原本松松地放在裤线附近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乔先生?”殷博容突然唤了一声。
“怎么了?”乔思月回过神来,问道。
“是这样的,吕姐邀请我们到他家去详谈。”殷博容说道。
“非常感谢你愿意配合我们。”乔思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这两位是?”吕姐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乔思月有点卡词。
“这位白先生是我的助手,这位乔先生则是新来的调查员。”殷博容为吕姐一一介绍道。
“那我们回去坐着聊吧。”吕姐缓了口气,对小包拍了拍手,“来,奶奶抱。”
“吕姐,小包是你们领养的吗?”乔思月打探道。
“是我儿子要养的。说起来,现在还可爱不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捡到的小包,那个脏的哟,身上还有跳蚤。”吕姐摸了摸小包的脑袋,“非要养他,搞得我们连忙送到医院去……你看小包短了一截的尾巴,那个时候它差点就死了……小海脾气是有点不好,但其实是个好孩子……”
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小包轻轻地“喵”了一声。
乔思月垂下眼。
灰色的公路平坦宽广,一直延伸,像是可以承载无数人的前行。
纪家的房子是一座漂亮的三层小楼,吕姐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乔思月进去先是被房顶的大吊灯闪了闪眼睛。
小包灵活地跳到了沙发靠背上面趴下,甩了甩尾巴。
“坐吧,我给你们倒个水。”吕姐端来一盘杯子和一壶柠檬水。
乔思月有些为难地看了殷博容一眼,他想问林春儿的事情,但是又怕打扰了殷博容的调查,毕竟他才是调查员。
小包凑到了殷博容身边,被殷博容轻轻挠了挠它的毛下巴,发出了黏人的呼噜声。
殷博容对他点了点头:“事实上,我们有两个调查方向。一个是刘雪语的死亡,我们怀疑有可能是有人为她复仇。”
“那另一个呢?”吕姐紧紧盯着殷博容。
“是这样的,我们还调查到另一个受害者,林春儿。您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