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可触及：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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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思月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身后仍旧是空空荡荡的荒地。
随后那个声音又响起：“你们难道以为这样偷偷摸摸地来祭拜她，她就会原谅你们吗？”
乔思月这一次抓住了声音的来源，是石碑的背后。
他低头看向白先生，白先生冲他点了点头，显然也听到这个声音。
乔思月想了想，摸出了手机，将模式调到了静音，偷偷将它伸了出去。
屏幕里，显现出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中年的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和另一个年轻的男人对峙。
白先生扫了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投回林春儿的墓。
乔思月则仔细地看着这三个人，总觉得那个中年女人和年轻男人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你以为你就好到哪里去了吗？！”中年男人看着年轻男人，镜头投射不出他的眼神，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语气中的恶意，“我告诉你，小子，你以为你当了个老师就算是找到了什么铁饭碗了吗？我一样可以说一句就让你滚去乡下！”
“怎么？被我戳到伤口心虚了？迫不及待威胁我了？”年轻男人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被那群家伙踢出核心了。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插手？”
“我警告你，毕文宣，你再这样口出狂言，我们会上诉的。进了法院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名誉尽失。”女人不满道，“一个被告的老师，我倒想看看你们学校还要不要你？”
乔思月听到“毕文宣”三个字脑子里有什么闪过，但是太快了没能抓住。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察觉到一些东西——比如这个年轻男人自己可能认识。
“顾淑，我真很好奇，你这么一个蠢货是怎么生出她这样优秀的女儿的？上了法院，你们刘家的那些丑事你觉得我不会张嘴说吗？”毕文宣——也就是那个年轻男人，冷笑道。
“与其担心我一个小小的老师，不如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逼死亲生女儿，为了巴结别人丝毫不顾自己的女儿，信不信明天你们家就会成为大明星？你以为你还活在当年呢？”
哇呜，乔思月做了个夸张的口型，这个男人可真是战斗力强大啊。乔思月分明看到视频里面的中年夫妇整张脸都涨的通红，浑身发抖。
“那你呢？难道你不也会背上骂名吗？现在网上那些人可不会理解你的，只会说你在嫌弃受害者，说你懦弱，说你背信弃义。”中年男人缓了缓，语气沉稳说道，“到时候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你猜我今天身上有没有带一把刀呢？”毕文宣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突然说道，“知道为什么今年我终于敢来见她了吗？我妈死了。”
“你这个疯子！”中年女人——顾淑连忙退开几步，她尖利的声音让乔思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我警告你啊，我再怎么也是小语的妈，亲生的，她绝对不会想看到我受伤的啊！”
那个中年男人同样连忙退后。
毕文宣沉默了下来，那对夫妇趁此慌忙地离开了。
这段沉默一直到乔思月拿着手机的开始发酸，才被打破。
毕文宣站在墓碑前，垂下了头，丝毫看不出刚刚怼人的厉害：“……我有时候总觉得你还没有离开，总觉得你始终在这里等我。雪语，那些人都在慢慢死去，在一个一个死去……
如果你真的还在，如果昨天真的是你……”
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能不能让我再见你一面，就一面好不好？”
“我的确是个懦弱的人，但是当年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我考上了京都的好大学，我回来当了最优秀的老师，我告诉我妈我俩的事了……能不能让我见你一面？别怨我了，城南河那么冷，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别藏起来了……”
乔思月看着屏幕里跪倒在地，将脸埋在石碑上的毕文宣，睁大了眼睛。那个雪语终于让他从记忆里把毕文宣找到了——一个早恋的书呆子。
而他的女朋友刘雪语正巧是当年学校里最漂亮的那个姑娘。
刘雪语居然死了，听这个谈话，好像还死的冤枉，自杀了。更关键的是当年可能害死她的人还遭了报应？
乔思月有些麻爪，什么情况啊这是？这很难不让乔思月想起自己被卷进去的这桩案子。
但最让乔思月惊讶的是刘雪语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当年班里那几个小混混都不怎么敢惹她的，怎么会闹到需要自杀的地步？而且听毕文宣的意思竟然还是刘雪语的父母导致的。
毕文宣好一会才起身，换了一个姿势。似乎终于缓了过来，他从兜里抽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把玩着打火机却没有点燃：“雪语，你还记得舒孝那群混蛋吗？他们都死得死逃的逃，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连他们的父母也没有一个好过的……”
“放心，剩下的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尤其是你的那对父母还有我自己。等我，等我……”
乔思月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舒孝。
他的脸皱了起来，不是吧……
那群小混混究竟是做了多少孽哟？怎么没几天，又是一个受害人啊？
乔思月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刘雪语究竟长什么样子，但印象里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黑亮，睫毛像是小扇子，眨巴眨巴，扑闪扑闪，又经常穿着昂贵的小裙子，像是一个洋娃娃。然而这样的女孩，最让人注意的竟然还是她优秀的学习，她是初中第一个买了外文书籍的女孩，能解得了数学的压轴大题，还能写一手漂亮的花体。连为人也可爱，时不时就从书包里拿出超市里没有的糖果零食散给同学，每年都会都会给过生的同学写贺卡。平时有小混混想在班里闹事，都是她镇下去的。
然而这样的一个姑娘竟然悄无声息地死了？乔思月完全不曾想过。听毕文宣的意思，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
毕文宣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墓园。
因为这一耽搁，日头已经不在正中了。
白先生拍了拍手上的浮灰：“我们需要尽快回去了，这个墓碑并没有什么用，而且下面是空的，没有棺材，卜算之下，也没有骨灰。”
乔思月心里松了口气，果然封建迷信要不得，之前林春儿的法阵是假的，现在这个用来镇邪的石碑也是假的。
他抿着嘴：“虽然林春儿有嫌疑，但是，我怀疑这里还有一个可能。我们需要调查一下刘雪语。”
“因为刚刚那三位的谈话吗？”白先生问道。他也听到了这场谈话，同样发现了被称呼为“雪语”的死者的蹊跷，之前的死者档案里可没有谁的名字是“雪语”两个音。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乔思月苦笑道。一个林春儿含冤自杀，极有可能是因为舒孝一伙混蛋，现在又有一个死去的女孩牵涉到那群家伙……
是啊，怎么会期盼恶人只做一次坏事呢？
两人快步走出墓园，乔思月想了想，还是问道：“白先生，你有殷先生的电话吗？”
“有的，请允许小人发给您。”白先生为乔思月拉开了车门。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需要和他说一声。”乔思月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先生。似乎自从昨晚，这位就不再用“夫人”这个词眼了。
“殷先生虽然这一次受到阻拦，但是不可否认，他一直是特殊调查科极为优秀的调查员。”白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串号码发给了乔思月。
“看样子你们白家把我的资料掌握地很清楚啊。”乔思月可没忘记自己并没有给过白先生自己的电话号码，他坐进了轿车里，拨通了这个号码。
“您说笑了。”白先生为他关上了车门。
乔思月等了一会，却始终没人接听：“白先生，你知道殷先生去哪了吗？他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
“电话没人接听？”白先生脸色骤然一变。掏出黄铜司南，然而司南的指针却晃动不停。
白先生掏出一张黄符，又从车座旁取出一支毛笔和一管颜料样的东西。笔锋一沾，唰唰地在黄色符纸上写下什么。接着双手做了个奇怪地手势，符纸就燃烧了起来，化作一缕青烟，渺渺地融进黄铜司南里。
乔思月见他的动作就大概知道殷博容估计有危险，然而他什么都不知道，只好保持安静。
司南的指针终于稳稳地指向某一个方向。
白先生脸色仍旧难看：“殷先生目前非常危险，我们需要尽快赶过去。”
乔思月摆了摆手，“我已经系好安全带了。”
而此时殷博容正和一个穿着白底红裙的女孩在停尸间对峙。
停尸间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死了，机械不停歇地制造着冷气，室内温度低的吓人。
殷博容虽然气势不弱，但是整个人蜷成一坨，呼吸缓慢。抱着肩膀的手，指尖已经青紫。
他面前的女孩眼睫扑扇，像是一把小扇子。
“难怪这些年驻守昌苏县的调查员没有一个发现你动手了的。”殷博容低声说道，“原来是这样……的确，像是超速或是酒驾造成了车祸，像是野营时失足摔落却又恰好掉在石头上，这样的小意外完全看不出来任何非自然的力量。”
“……我做了什么呢？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女孩轻轻说道。
她的声音柔软娇嫩，还带着些不好意思，然而殷博容却不为所动。
他微微仰头，看着女孩。她的裙子上看起来像是红色花朵的图案其实是大量鲜血，这种失血量足够一个成年人死亡。
她的瞳孔是纯净的黑色，却没有任何焦点，看起来空茫茫的一片。
“那现在的我呢？”殷博容静静地看向她，“我并没有伤害你……”
“我知道你不会死……你很聪明，所以你一定会给你的同伴留信息。”她歪了歪头，“我跟着那个人，看到了。你不算坏人，所以，制止……”
她的头颅突然碎裂，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巨物砰地一声砸在她的头颅上。
粘腻的液体溅了殷博容一脸，腥臭的味道差点让殷博容厥过去。
“嘀嗒…嘀嗒…”
水流的声音在这间封闭的暗室中响起，殷博容的脸色有些难看：“啧，竟然已经失控了。”
一双湿淋淋的手从殷博容的身后探出，掐住了他的脖子。
水滴“嗒嗒”地落在殷博容的脸上。
浸透了水的头发变成了一条条活生生的蛇一般，开始蜿蜒地向殷博容的耳朵爬去，想要钻进他的耳洞。
外耳道的纤毛已经被触动，古怪的“簌簌”声音和明显的水迹让殷博容浑身鸡皮疙瘩乱起。
他伸手去扯那些头发，然而耳道却一痛。那些头发已经在他的耳道间像是生了根一般四劈八叉地串行。
挣扎间，他抬头，那张腐烂的脸正对着自己。
“啪叽。”
什么硬币大小的橡胶球一眼的东西弹在了殷博容的脸上。
他随后意识到，那是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不可触及：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