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火影］浮鸟之位》放飞自我啦

3、第三幕

　　1.

　　漩涡鸣人在伊鲁卡老师的带领下，一起在河边散步消食的时候，看见了意料之外的同学。

　　是那个他发誓要超越的、一直觉得很臭屁的宇智波佐助。

　　他的精神看起来很不好——这是当然的，一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和频繁的过呼吸症状以及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他的、巨大的悲伤与恐慌让他整个人几乎没有哪个时间是放松的，平静的。那时的他无法正常思考，无法正常说话，仿佛连五觉都一并随着查克拉丧失了。

　　现在出门通风才好不容易唤回清醒的神智，可之前的双重折磨让他看起来憔悴不堪，婴儿肥随着厌食和长时间的昏睡消减下去，瘦小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的蒲公英。

　　白面团子似的脸藏在厚厚的围巾和脸颊两侧长长的发丝下，发间和左眼上缠绕的雪白绷带莫名刺目，宇智波佐助黑沉沉不见一丝光亮的眼睛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好像下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漩涡鸣人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然后将视线转到佐助的侧脸上，突然惊叫了起来：“混蛋佐助你被家人虐待不给你饭吃了吗瘦了好多啊乍一看都吓到我了！！”

　　“……”

　　伊鲁卡看了看脸色彻底黑下来的宇智波佐助，又抬眼看着他身后推着轮椅的宇智波下忍，下忍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明显对鸣人的话持反对意见。

　　他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敲了迟钝又吵闹的金发孩子一个爆栗，揪着他的耳朵走到自己黑发的学生面前，说道：“鸣人你别乱说话……快给佐助道歉。”

　　“我又没有说错啊！”漩涡鸣人不服气地指着黑发孩子，“佐助确实瘦了好多！”他顿了顿，看到绷带又喊了一句，“还伤到眼睛了！”

　　“咳……”伊鲁卡咳嗽一声，刚想跟不成器的鸣人解释到底哪句话说错了，就被坐在轮椅上的孩子打断。

　　他的声音还很沙哑，像是碎玻璃压着沙砾摩擦，刺耳又尖锐，压低声音也觉着听起来很不舒服，却带着莫名舒心的隐约笑意：

　　“不，鸣人。我的家人对我很好……我只是生病了。”

　　“咦——！？”金发孩子惊叫起来，他从来没想到神气不可一世的宇智波佐助还会生病，他向来以为生病是穷人和孤儿才有的生活的磨难，“那那那……混、佐助你好好休息，我我等着你回来，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好啊，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宇智波佐助笑弯了眉眼。遇到他认可的同伴，此生最好的挚友，哪怕是毫无未来记忆的小孩子，也足够他看见那耀眼的阳光和毫无阴霾的蓝天。

　　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感到些许轻松，笑意便流露出来，像是冰雪融化，万物重生。

　　“什么呀！”漩涡鸣人又叫喊起来，他凑上来狐疑地盯着佐助带笑的脸，一脸不相信，“你以前是一定会说‘不会有那一天的吊车尾的你就做白日梦去吧’这样的话的！你一定不是佐助！不会是丁次他们用变身术变的吧？”

　　黑发孩子颤抖着憋笑，半晌在金发孩子愠怒的目光中低低笑出了声，他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道：“鸣人，我无法再成为忍者了啊。”

　　在漩涡鸣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轻声说着，仿佛释然了一切：

　　“所以，你只要学会忍术，就可以……”

　　说了过多话语的咽喉更加嘶哑，几乎到了气音的程度：

　　“……打败我了。”

　　2.

　　“你说什么？……爸爸？”

　　宽敞的和室内，沉着脸看不出表情的宇智波富岳别开头不再看孩子睁大的眼睛，他语气极轻，淡化了愧疚和不舍。年轻的族长承担起了一族的命运，与此同时要求孩子远离纷争：“你没有听错。我将送你去海岛日本的茨城县，到最出名的剑术道场里学习。”

　　“哪怕你无法成为忍者，也要拥有一个不敢让普通人轻易招惹的身份，成为一名高贵且骄傲的、不辱宇智波家威名的人。”

　　在为父之道上仍显稚嫩的青年语气里满满的沉重和无奈，却仍然对孩子将来能够做出的业绩深信不疑，他看着小小的佐助，眼里依旧是面对“让他骄傲的儿子”的信任：

　　“明白吗？佐助。”

　　宇智波佐助弯下腰急促地喘息着，缓解了许多的过呼吸症似乎又有了复发的迹象，他在窒息和悲痛中挣扎，眼泪夺眶而出大颗砸在地板上。

　　黑发孩子抬起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的脸，顶着满脸的泪，撕心裂肺般用尽了全身力气沙哑地喊道：“我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是不是相当于宇智波家放弃了我这个废物？”

　　宇智波富岳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他身体前倾揉揉佐助的碎发，语气里凝聚着前所未有的庄重和坚定：

　　“不管你在哪里，你永远都是父亲最值得骄傲的儿子。”

　　他又一次问那个孩子：

　　“明白吗？佐助。”

　　然后得到了一只一瞬间灿如明星的眼睛，和一声坚定不移的：

　　“明白！”

　　那个会向父母肆无忌惮撒娇的调皮天真的孩子，终究是过于快速地长成了成熟稳重的模样。哪怕是顶着小孩的外壳，觉悟和情感却都更加深沉厚重了。

　　只是身在这个和平安详的木叶，这样的早熟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只代表了家长的无能。

　　无法保护孩子的童年，无法保护孩子的单纯，无法保护孩子的快乐，无法保护孩子纯洁的心。

　　这是长辈的无能啊！

　　看着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逐渐合上的门后，看着那浓重的灰暗随着步伐渐渐远去，直到视野里只剩下死物，宇智波富岳颓然趴扶在地上，紧紧闭上了眼。

　　我还是太过弱小，太过无用了，佐助。我无法保护你，无法保护我疼爱的孩子。

　　如今只能希望，你能成为一名强大耀眼的武士，就像名御刀的历代主人一样，在书籍上也能名留青史。

　　请尽全力，成为一个永远都能让他为之骄傲的儿子吧。

　　3.

　　宇智波佐助正式定下的离家日期是三月。

　　阳春三月天气回暖，正是山野繁花盛开万物复苏的美丽季节，在这样的环境下离开家，也许会因为景色过于迷人而冲淡一点对家的不舍留恋吧——

　　傻父亲宇智波富岳是这样想的。

　　虽然面上对母亲描述的风景表示不感兴趣，不过不得不说这确实引起了宇智波佐助微小的好奇心。

　　曾经他只在木叶村修习，之后的出村任务也是匆匆去匆匆回，加入大蛇丸后整天待在洞窟里，并没有见过母亲口中的美景，那时的他也摒弃了所有感情专注地成为一个复仇者，自然是没有时间去欣赏风景的。

　　后来杀了鼬，他却没有感到丝毫轻松，浑浑噩噩地度过一天又一天，真相让他无法忍受，他不再注视着这个世界。

　　直到那个太阳一样的人再一次向他伸出了手。才驱散了无边无际的阴霾，将他拉回大家所在的世界。

　　……只可惜，那时候被第四次忍界大战毁得面目全非的树林山谷土地等仍弥漫着尘土和硝烟，也绝没有什么美色可言。

　　冬天渐渐过去，春天到来了。

　　宇智波佐助渐渐能够走得越来越远，腿逐渐变得有力，二月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在宅院里爬树上梁了。

　　距离他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宇智波佐助不想离开家。

　　他还没有寻找到鼬的痕迹，还没有从青黑的砖瓦、橙色的麦杆、墙角的菖蒲花、木质的楼道、长长的走廊、小小的玩具箱、族内的训练场、以及每个人的记忆里找到他的哥哥。

　　他一间一间地找过那些空屋子，徒劳地试图找寻到鼬曾生活过的痕迹，一如想象中的一样没有丝毫证明这个人存在的事物。

　　确定这个事实的时候，他眼前一黑，几乎以为黑夜忽然代替了白天，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倒在地上，发丝挡住了光亮。

　　他在迷雾般的过去里注视着也许将会完全不同的未来，迷茫和恐慌让他沉浸到了黑暗里，他在那一整天什么也看不见——明明黑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清晰，甚至可以在里面看到他视线里映照的事物。

　　是死物。

　　他的心也许已死了。

　　然后在那个黑暗寂静的早上，他默默听着添水敲打石壁的清脆撞击声以及风吹树叶和雨落屋檐的细微声音，接着眼前突然一寸寸泛起光亮，是清晨耀眼的金轮散发出的温暖的白金色光芒，唤醒了沉睡的天地，也唤醒了他封闭的心，照亮了脚下的路。

　　他忍不住想着：遥远的未来迎接他的说不定正是太阳呢！

　　虽然很天真很愚蠢很不自量力，但这确实是个让人心情舒畅的、或许只会存于想象中的以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