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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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瑞不禁泪目。
他一手把祁落衣甩到肩上，另一手提着滴血的剑，手臂上和后背上都有着伤，气势凶神恶煞。
直走到白沉风昏迷的地方，慢慢把他放下。
而后看了一眼乌泱泱的铁骑，飞身越上了高处。
沈秋瑞大声道:“国家要亡了！叛军攻城，你们这些大好儿郎，没在战场杀敌，没在皇宫护主，反而在这里阻我进宫。这就是你们要追随的君主？”
骑兵群安安静静。
沈秋瑞继续道:“这样的一个君主，给不了你们太平盛世，你们有几个出身勋贵？你们看看平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们想想，好好想想，想想你们爱的人！”
“想想一个不用提心吊胆的，可以安居乐业的日子！而这样的日子就在这个王朝颠覆之后。”
骑兵群里渐渐有了骚动，有头领怒喝，“别听他胡说八道！”
沈秋瑞扫了他一眼，他是暗卫，京城勋贵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当即淡淡道:“这位世勋荣国公家公子，我明白你的心思，不光我明白，我想这里的人都明白，你家世代勋贵，颐指气使，要说谁不愿意看见这王朝颠覆，那就是你，要说谁让百姓水深火热，那，也是你！”
沈秋瑞淡定地看着那人被四周的属下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面不改色地继续胡说八道。
“不瞒各位，皇帝口中的叛军马上攻破城池，弃暗投明，更待何时！把你的兵戈调转放下，好男儿郎，当携手共创盛世！”
沈秋瑞话音落下，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终于，有人说话了，那人策马上前一步，道:“我跟着你，这皇帝不是个东西，我们老百姓过得苦，我都看在眼里。”
沈秋瑞大叫了一声:“好！”
有了带头，一个两个三个，足足有二十多个人出列，说沈秋瑞胡说八道的国公府公子气极，扬手一枪，就要诛杀他身边的出列之人。
沈秋瑞见状，眸色一暗，袖口短匕飞跃而去，直接就砍下了那人的胳膊。那人惨叫一声，就被回过神来的骑兵击飞了出去。
看到这个场景，又有几个人出了列，他们策马，都走到了沈秋瑞这边。
沈秋瑞扫过他们，五个小队，一个小队二十人，就那此时在地上翻滚的国公府公子手下人来得多。
沈秋瑞也没指望能有这么多人被打动，这是国家的最后一层保障，怎么可能都是轻易动摇之徒。
不过有了这二十人，好歹也有一战之力。
沈秋瑞紧握长剑，刹那间冲了进去。
第一个说话那人策马跟在他身后，道:“沈大人，给您马，你去杀恶君，我们掩护你。”
沈秋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
他一边骑一边杀，从宫墙处一直到宫门处，杀出一条血淋淋的路。
夜幕悄悄地降临了。
经过了一天的攻城，起义军终于攻破了城池。大军伤亡不多，士气高涨，姜夜和其他将领一商议，决定乘胜追击，攻入皇宫。皇宫前地方不如城外，他们特意挑选了高手，组成一支精锐的军队，准备好好地大战一场。
军队到了皇宫门前，却都是一惊，鸦雀无声。
只见那火光通明，立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身上、脸上全都是鲜血，只一支长剑，一双眼睛，在火光映射下跳动着光芒。
他身边还围了人，有马的，没马的，和他敌对的，与他一同的。
姜夜身边的一个将领有点不确定地问道:“这，这是不用打了吗？”
姜夜笑了，纵身下马向沈秋瑞走过去，他的身后，将士也全都下马了，浩浩荡荡地很在他身后。仅剩的铁骑也很快被制服了。
姜夜到沈秋瑞面前笑道:“今日一见，方知大舅哥武功之高，攻城之役，大舅哥居功甚伟！”
沈秋瑞是认识他的，他也是知道他们那点事的，沈秋嘉还在费心费力地遮掩的时候，姜夜已经把话都和他说开了。他把刚才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人拉出来，推给他，别的话什么也没说，便翻身上马进城了。
姜夜吃了一嘴的土，呸呸了两下，开始处理沈秋瑞留下的事。他心里清楚得很，沈秋瑞为何而去，除了公主，他还想不到谁会让他这么疯狂地进宫。
唉，皇姐和大舅哥真是情深似海，要是以后，皇姐嫁给了大舅哥，那是叫大舅还是叫姐夫呢？咦？好像怎么叫都是很吃亏的……
姜夜心里嘀咕着，突然听见一声巨响的钟鸣。姜夜猛得抬起头！
他远离皇城多年，可以听得明明白白，这是丧钟！
钟声不绝，回彻整个皇城，姜夜心里一沉，丧钟响了，那皇姐……
当年姜莫琼确实谋逆，但弑父，却是皇帝当面揭穿他对皇姐大逆不道的心思之时，他才杀了他。之后，他便要杀了当时在场的一众皇子，是皇姐救了他。皇姐由皇后所出，皇后死后，她的心腹也全都追随着她的女儿。那场由他们密谋的偷天换日，危机之时，是皇姐留下了自己，放走了他。
他心知皇帝对她的心思，心知皇帝的偏执……他看向那黑漆漆宫城，在心里念着，
皇姐……
皇宫里。
皇宫内阁，夜总来得比外面更早一点。芷漩只看了一眼宫女送上来的嫁衣，便着平常的衣服去了大殿。
帝后大婚，向来在此召告百官，她走进去的时候，皇帝正在一个个把大红灯笼里的红烛点着，听到脚步声，他回头一笑，道:“你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烛火，端起了两杯酒，道:“我本想同你拜堂成亲，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愿意的，而且，我们也不一定能得到列祖列宗的祝福，万一真有什么地狱，我只想你做个受害者，不用受什么乱了伦常的苦。咱们就，就喝一杯吧。”他说完，扬了扬手里的杯子道:“来，这杯给你。”
芷漩面不改色地接过酒杯。没有别的动作。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笑道:“你不用等了，他来不了的。”
“我没等他。”芷漩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姜莫琼拱手笑笑，先喝了酒，还把酒杯翻过来给她看。
芷漩最后又看了一眼外面，仰起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姜莫琼也不摆什么皇帝的样子了，他席地而坐，把芷漩也拉着坐下。
他说，“你听见了丧钟声了吗？”
芷漩没有说话，这钟声声音这么大，她当然听见了。
姜莫琼又道:“你数数。”
可能是人之将死，芷漩当真细细数着钟声。
一下，两下，三下，……四十九下。四十九下，是皇帝的标制，看来姜莫琼给自己敲的丧钟。
她继续侧耳听着，公主制，应该是三十六下钟响，只是她一直等着等着，却再没有钟声传来了。
芷漩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她看向姜莫琼，却发现姜莫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她自己，却一点难受的感觉都还没有。
芷漩不由得大惊，她道:“我的酒里……”
姜莫琼吃力地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芷漩还有什么不明白。两杯酒，只有他的酒里有毒！
姜莫琼的手临摹过她的眉眼，细细的，带着鱼于水的留恋说:“我本想带你一起，可我想你爱花，地狱没花，你怕冷，地狱一定很冷，我舍不得你，可我更知道，你舍不得世界。如果这样，我宁愿自己孤独。”
他哽咽着，眼里含泪，他说:“漩儿，你能抱抱我吗？”
“好，好”芷漩忍不住地哭了，伸手把姜莫琼揽在怀里。
姜莫琼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安慰，他就枕着芷漩的手臂，露出一个笑来，安详地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漩儿，地狱好黑，好冷，我好害怕……要是有来世，绝不要做你哥哥，哪怕我再生到帝王家。”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