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蘑菇精》去巡山的小王

9、辞别灵梧宫

　　在路上耗了些时间，待回到南苑已是天黑之时。今天吃了瞬移之术的亏，回来之后我便更加专心地研究此法。

　　待学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我开始打坐温习灵力心法。不知怎的，今日的感觉颇为不对劲。一般来说，在脑子里面过一遍心法初篇只需用时一炷香。但今日我闭上眼睛，还没进行到一半，脑子里突然浮现几个莫名其妙的片段：燃烧的幽蓝之火，一片白色的衣角，血光染红的天际，痛彻心扉的哭喊。

　　我勉强集中了一下精神，花费了两炷香的时间才把初篇过完一遍。待睁眼之时，只觉着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水。究竟今日是怎么了？感觉头有点晕，也来不及细细思忖，此刻只想努力平复一下心绪。

　　我打开门，倚在门框上望着那轮圆月，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泛着淡淡蓝色微光的讯蝶停歇在我的手指上，抖了抖翅膀，我才从放空的状态中醒过神来。

　　我把那讯蝶放在跟前，看到了它翅膀上的字“明日，同归”那讯蝶慢慢开始变透明，最后消散不见。思及明日便可与江离一同回家，我顿觉心情开阔，不再纠结于刚刚那些莫名的碎片记忆。想到现下还将养在易晟君宫中的神龟，我便在石子路上往那小潭方向走去。

　　今夜似乎格外宁静，连风吹树叶作响的声音都没有。是夜，淡淡的薄雾笼罩在小院中，梅花的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后静静落在石子路上，若是没有我的脚步，想必这园中的一切都分外安逸。

　　我走得不算快，但那些花瓣依然被惊起，随着裙裾飞扬了几下，复而落在草间或是路中。这月下的梅花倒是分外有情调，相比平日看着那种清寒的样子，此时像是贴近了人几分。

　　那小潭之上雾气缭绕，甚是朦胧，走近之后方才发现就连这潭水之上也有好些花瓣静静地漂着，一动不动。我使了个召唤术，不消片刻，水面的花瓣便开始左右摇晃，不复平静，那神龟从潭水里面探出了头。

　　我把它从水里拎起来，放在一块稍微平整些的石头上。它与我对视着“小乌龟，你说你是想呆在仙界还是随我一起去凡间呀？”我趴在它跟前问。它闭了闭眼，未做任何动作。“不过，在凡间的话，你就只能是一只普通的乌龟了。”它陡然睁开眼，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那好吧，明日我腆着这张脸去求一求易晟君，料想他应该也不会驳江离的面子。而且这神龟既不怎么需要喂食，也不怎么吵人，也不算太麻烦他。

　　“神龟生来是仙界的战场之兵，若是带回凡间只怕这辈子都只能与普通乌龟无异，它自是不愿的。”易晟君不知从何处裹挟着夜色而来，待他走近，我方才发现他此时竟未束发，只是系了根简单的发带，却衬得他愈发风姿俊秀，绝代风华。

　　我对他行了行礼，笑了笑“易晟君，怎这般巧？”易晟君没答话，只是看来我一眼，忽而又声音低沉问：“哦？仙子喜欢玉簪多过银簪么？”

　　我摇了摇头“这玉簪是今日去金霓宫中，财神所赠，只是这简单式样正合适我罢了。”我思忖，这易晟君莫不是怕我像昨日那样粗心又弄丢了簪子，便接着说，“银簪金簪大多比较繁复，所以我用这玉簪替下了先前的银簪，把银簪搁回妆奁了。”

　　“想必叔父的讯蝶仙子已经收到了罢。”他没看我，只是盯着依然趴在石头上的那只龟。“已然收到，明日就要与易晟君告辞了，还要多谢易晟君这几日的照拂。”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我偶然发现，月光下我们俩的影子靠得很近。

　　“恕在下唐突，隐月仙子可否告知一下是如何跟随叔父的？在下甚是好奇。”我正在想如何开口让易晟君把那神龟留于此处，没想到他反而先开口了。

　　“江离君在未申山的古树旁发现了我，后又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来渡化我，此后我化为精灵就一直随侍在左右。”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为何，总感觉今日的易晟君怪怪的，不似昨日教我行云之时那般好相与了。

　　他转了个身，几片花瓣从他的发间飘落，继而落在了水面。“仙子若是不便带走神龟，且放心置于此处将养着。如若想念，时时来看即可。”他的声音随着背影飘远，我在原地弯腰拱了拱手，算是道谢。

　　我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想着今日种种，昏昏沉沉中入睡了。清早便醒了，我换回了凡间的衣裳，简单地挽了挽头发，有两根发簪在桌面上，一根是我之前的木簪，还有一根便是昨日裁千赠的那支玉簪。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那根木簪，随后把玉簪擦拭了一下装进了盒子里面。

　　此时，秋灵在外面轻轻叩了一下门，便进来了。我转头看了眼秋灵，她的腰间挂着昨日我赠与的香囊，笑了笑“今日我是难得在仙界早起了一回。”

　　秋灵也笑了，嘴角还有个可爱的梨涡，“隐月仙子今日可是要回凡间？”

　　我点了点头，继而道“秋灵姑娘叫我隐月就好了，不用如此客气的。”

　　她眉眼弯弯，“那隐月此后就唤我秋灵了，不然我也是不依的。”

　　我笑着颔了下首，她接着说：“隐月可放心，那潭水中的神龟我会替你好好照看着的。”我拉着她的手，十分欢喜，这秋灵可真是个七窍玲珑心。

　　秋灵又问：“隐月可是收拾好了？江离君已然到了前厅，太子殿下让我前来知会你一声。”

　　原来江离已经到了。秋灵走在我前面，引着我去前厅。到一个拱门前，她停了下来，“穿过这道拱门，右转便是了。”

　　我愣了愣“秋灵不与我同去？”“太子殿下吩咐我有其他事，此时就不用上前厅候着了。”我看着秋灵，拉了拉她的衣袖，“不知何日再见，秋灵定要好好保重。”秋灵笑靥如花，轻轻拍了拍我拉着她的手，以示应答。

　　我穿过拱门，转身走到前厅前面的台阶，便看到一身白衣的江离坐在堂中品茶。又走了几步，方才发现着黑袍的易晟君坐在对着大门的上座。果然，这白衣还是要打眼很多。

　　今日见江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比往日清瘦了几分。脸上虽未看出什么憔悴之色，但是眸子中的神色却是掩饰不住的。

　　我甫一踏过前厅门槛，他们俩人的眼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江离看了我一眼，没作声，他的目光好似往下在我的腰上游移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易晟君打量的方向恰好与江离相反，他望了我一眼，便目光往上移，看了下我的头发。我被这俩人打量得一阵头皮发麻，兀自低着头向易晟君行了礼，随后又向江离行了个礼。

　　“隐月仙子来得巧，方才正与叔父一起品这春雨茶。”我点了点头，落座在江离身边。不消片刻，一个仙娥奉了一盏茶与我。

　　我把盖子漏出一点缝隙，放于鼻尖嗅了嗅，随后含了一小口，“想必这春雨配的是春天的新茶，且是去叶留芯。”

　　易晟君的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仙子果然是聪慧非常，叔父还真是慧眼识珠啊。”

　　江离放下了茶盏，笑了笑，似乎是不愿在灵梧宫中多逗留，继而道：“此番还要多谢易晟几次帮衬，叔父定会鼎力支持易晟此后之大业。”

　　还未等易晟君开口，他用眼神示意了我一下，我便起身拱了拱手，“隐月亦是感谢易晟君此番照料，以后有用得到隐月的地方定是义不容辞。”

　　易晟君也未加挽留，唤来了一个清秀的仙娥，引着我和江离出了灵梧宫。

　　一出灵梧宫，江离就盯了我一下，神色有点异样，随即问“你腰上的香囊怎不见了？”好家伙，居然一下就发现了，不过我本来也理亏，毕竟里面的芯子是江离辛辛苦苦给我做的。

　　我心虚地说：“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