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不，灵雀来！》挽风墨歌

13、第十三章

　　出来的时候恰巧一阵晨风拂过，昏睡着的小朱雀被冷气吹的微微颤抖了一下。暮炎垂下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她，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手臂默默收紧些帮她稍稍挡去几缕外面的凉风。想到刚刚看到她被施了咒语后昏昏睡在陈旧的纸盒中，红色的羽毛耷拉一团，完全不见光泽，浑身湿哒哒的，爪子上的那暗紫色的血浆也不知是她的还是端午的，看着很是瘆人。昨天虽然已经猜到她或许曾出去过，但自己的心思全挂在白天的事情上，以为只吓一吓她暂时便不会出事。却没料到这小朱雀晚上又跑了出去。可她夜里偷偷溜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说，是因为后山困着的······
　　当蓁蓁迷迷糊糊醒来之时，她正躺在熟悉的床榻上。左脚一阵疼痛，掀开被子看到脚上被包扎了起来，早先发生的事情像潮水一样汹涌袭来，自己明明是在那小少爷的屋子里找麻雀来着，后来被一个玉塔吸引了目光，再然后发生了什么就模模糊糊记不太清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白发老人的身影，对着自己念了什么咒，自己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思绪纷乱之时却听房门被推开了，蓁蓁透过缝隙看到是暮炎提着一个食盒进了内室，心里这才有些踏实了。她的视线一直挂在少年的身上，直到他来到床前，将手中的碗递了过来，才看清那是一碗黑乎乎的，散着难闻味道的药汁。
　　“起来把药喝了吧。”见他一脸冰霜的模样，蓁蓁心里觉得有些太妙，立马乖乖坐好，接过他药碗一口闷掉。那药可真苦，喝的蓁蓁龇牙咧嘴，若是平常早就一口喷了出来，当下她只能硬生生咽进了肚子里。再抬头，却见暮炎已经拿着药碗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去了。蓁蓁起身一瘸一拐跟到他身后，见他并不搭理自己，真正的心越发慌张难受。自己后来到底做了什么，又是谁把自己身上被咬的青一块紫一块？眼下瞧着暮炎的脸色，莫非自己是闯了祸了吧！想到此，她的心顿时揪成了一团，慌忙拉起他的袖口小声嘟囔道：“你怎么了？”
　　身前的他缓缓转过了身子，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许久，面无表情的冷冽开口：“昨天夜里你去哪了？”
　　“我······”听他这么问起，蓁蓁立马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看来是真的败露了。既是如此，那她是定要老老实实跟暮炎解释清楚的，否则被他误会自己这只小妖别有居心可就不好了。
　　“我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救麻雀！”
　　“什么？”
　　眼见暮炎脸色越发难看，蓁蓁只得一五一十将自己昨天做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其实，是院子里的那一窝麻雀，它们的阿娘好几天不会来了。我看那几只雏儿很可怜，就想帮它们找一找它们的阿娘。听它们说院子里的端午曾经跟它们阿娘接触过，所以昨天白天我就化成原型出去找那只端午打听消息。后来被一个与你年纪一般大的人发现了，我怕暴露行踪所以就才决定先回来，等到了夜里再出去找的······”
　　她说的着急，原本苍白的小脸因此涨红了，一口气说完这些只觉得脑袋都快缺氧了，太阳穴跟着都跳的更快了些。他静静看着面前的人急切的解释先前发生的一切，当她说至遇到了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时，他的眉头不经意中皱了起来。这家里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只有他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堂弟了。若是遇到那小子，不管是人是妖都真得小心再小心。
　　“那你后来都找到了些什么？为什么后来会在暮辰屋外？”
　　“后来我在银杏园那里找到了那只麻雀的羽毛，还有一颗石豆。我猜想是白天射我的人射了那只麻雀，所以让端午带我去那人的房间找一找。在那房间里我看到一个玲珑玉塔，也不是故意的，但就是被吸引住了，再之后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蓁蓁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只听得似蚊蝇一般嗡嗡的声音。
　　暮炎的神色莫名复杂了一些，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口中轻轻道出三个字：“幻灵塔”
　　蓁蓁听得这三个字心里跟着好奇了起来：“幻灵塔？是那玉塔的名字么？那是做何用处的啊，我感觉自己只见一眼，就被那个玉塔吸引住了，后面的事情也不记得了。”
　　幻灵之塔通常是用来迷幻妖灵，吸其精元的法器。普通小妖遇到这法器都会被其独特的声音吸引，不能自控，身上的精元也会被那玉塔吸收殆尽。
　　先前暮炎查验蓁蓁伤口的时候探了她的脉象，节奏均匀，平滑有力不像是被外力所伤的样子。而她周身除了被端午咬中的一两处伤口却再无其他，这般模样完全不像是被法器收去了精元。
　　刚刚，即使是爷爷都未曾嗅出她身上的妖灵气息。如今见她除了一点皮外伤，精神倒恢复了不少。暮炎暗暗猜测，或许她是正道修行，不曾沾染邪术，与后山那位也并无瓜葛，所以玉塔只是迷惑了她的心神，收不了她身上的精元。想至此，他的心头忽而轻松了许多。回过神却见蓁蓁正眨巴着盈盈的双眸盯着自己看，眼眶之中的水汽渐渐氤氲开来，衬的人越发委屈可怜。他不露声色的移开了视线，淡淡的开口道：“所以你并没有找到那只麻雀的下落。”
　　“我因被幻领塔吸引所以一时失了神智，不晓得去找那只麻雀的下落了。或许，她如今已经被人吃了吧。又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蓁蓁心中还残着一丝希望，却被暮炎冷冷打断：“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数，那只麻雀或生或死都与你无关，你不要再出去找了，更不要再去那间屋子了。”
　　说完，他默默收拾着桌上的药碗转身离开，蓁蓁未看出他的脸色，拖着那只残脚跟在他后面努力解释道：“那三只雏儿还在等它们的阿娘回来，还没有找到它的尸首，也许它还没有死呢？”
　　“既然你都说了，它可能被人吃了，自然是找不到尸首的。”
　　听他这么说，蓁蓁的心头猛然觉得生疼，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暮炎忽然转过了身，下一刻，自己的嘴巴里好像被塞进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一丝甜味从舌尖蔓延开来。诧异之余，却听他开口说道：“这个枣能抵消刚刚那碗药返上来的苦味，记得吐核，别吃下去了。”
　　他的脸上有些许疲惫，清澈的眸中分明带着一丝温柔，看的蓁蓁竟有些分神了，木偶似的点了点头。收好了食盒，暮炎又转身走到一旁柜前，打开柜门找着什么东西。不多久取出一个小盒，从小盒中又取出一小瓷瓶，转头见自己还呆愣在桌旁，开口唤自己过去。蓁蓁自从醒来到现在，脑子一直是迷迷糊糊，如今暮炎连唤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吃痛的挪到了床边。
　　“坐下来。”
　　“哦。”
　　“受伤的脚给我看一看。”
　　“哦。”见他蹲下了身子，蓁蓁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卷起了左脚的裤管，露出了被包扎过的脚踝。
　　“我帮你拆掉绷带，或许有点疼，你忍一下。”少年弯下腰单膝跪了下来，抬起手从后面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提着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小心的解起绷带上结。此刻，他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与其说是在包扎伤口，在蓁蓁看来他倒像是在做一个异常重要的法阵。
　　绷带被拆掉后，蓁蓁才看清自己的伤口，这端午的嘴巴可真狠，差点咬掉了自己半只脚。如今脚踝上也不知被涂上了什么东西，紫黑紫黑的，看着都觉得疼。不过，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它这么不留情面的咬向自己？听暮炎提起自己被发现的时候在与端午打架，或许，它也被自己啄的不轻吧。脚上一阵剧痛，回过神来看见暮炎正将那瓷瓶中的东西抹在自己受伤的地方。
　　“好痛！”
　　他的手因蓁蓁的这一声疼而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面前抿着嘴巴皱着眉的少女，他的心忽然像是被人揪了一把。
　　“这是浮华散，能够快速愈合伤口，忍一下就好。”他尽力将手中的动作放的更轻些，快速给她上过药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出去了。看着那冷清的背影，蓁蓁总觉得有些不安心。虽然自己刚刚跟他解释了一堆，看起来他也是信了自己的话。但一直到帮自己包扎完伤口他都是冷着脸不多一句废话的。这样子与前几天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同。忽然间，蓁蓁的脑海里划过一抹身影，心里越发觉得不妙，那白发老人不会是暮炎的爷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