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不，灵雀来！》挽风墨歌

11、第十一章

　　“怎么了嘛，这枇杷确实看起来很甜的呀。”
　　“所以，你这儿看了半天，就看出了枇杷很好吃？”
　　“那是当然！那一旁鸟儿看起来可比寻常鸟儿胖出了一圈，定是长久的吃这鲜甜丰润的果子才养的这般好的。”
　　“你这看画的角度真是刁钻，果然不亏是只贪吃的鸟。”暮炎感叹着起身便要出去，想到白日里的遭遇，蓁蓁忽然觉得很不服气，忙拉紧他的衣角嘟囔道：“像我们做鸟的也就吃点果脯青虫，除此之外再不旁的了。哪像你们这些人啊！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土里种的，没有什么是不吃的，这么说来你们可比我们贪吃多了。”
　　“没想到你一只住在画里多年的小朱雀竟然这么了解我们人类的习性？”听她语气之中略有埋怨，少年心里暗暗有些讶异，同时又多出了一抹复杂之感。
　　“那你也吃那些东西吗？”
　　“自然是吃的，不吃东西我不得饿死？”
　　“那你···吃不吃血燕···”
　　听她提到血燕二字他忽然愣住了，转过身盯着那额头上的淤青看了许久，忽然低声开口道：“你今天是不是出去过了？”
　　蓁蓁闻言猛地一惊，抬头迎上他幽邃的视线，心中跟着一阵发虚。在这四周安静无声的当下，她的表情似乎也被微凉的晚风冻住了，半天才于嗓子中生硬的扯出了一句：“我没有！”
　　落在她额上的目光在不知不觉间渐染一层凉意，许久，他收了视线，弯腰卷起沙发上铺开的画卷，起身离开，走至书架前整理摆放。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他那低沉的声音从书架那头缓缓飘了过来：“那种东西通常是女生用来滋补容颜的，我没有这方面的需要。”
　　“你们都是靠吃飞燕的肉来滋补容颜的么？”
　　要说这容颜好坏基本都是天生形成的，即使是作为妖灵而修炼也不能保证就能修成绝世之姿，更何况普通的禽鸟了。想来自己曾见过的禽鸟大多数都长得平平无奇罢了，蓁蓁着实不懂，怎么还有人会觉得吃上几只平凡的禽鸟就能够滋补容颜了。
　　“肉？”一声轻叹悄无声息的溶于这凉凉秋夜之中，灯影之下他那俊秀的剑眉蹙起了几分：“通常人们说的血燕只是燕窝的一个品种，而燕窝其实是燕子分泌唾液混合以其他物质所筑成的巢穴。”
　　“什么？巢穴！”
　　“虽然这样说你或许不能理解，但人们确实是觉得吃这东西能滋养容颜。”说话间暮炎已从书架那里走了回来，一手撑在沙发的边缘处，弯下身子靠近她几分，熟悉的兰草气息顿时于她的鼻尖悄悄弥漫开来。少年的眼中垂着眼注视着她，眸中散着几分危险的神色：“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一些，不要乱跑出去闯祸。虽然我对你身上这几两肉不感兴趣，但说不准就有人感兴趣。到时被人捉了去红烧，可别怪我如今没提醒你。”
　　低沉的话音似密咒一般击中了蓁蓁脆弱的心脏，那一刻直觉告诉她，或许暮炎猜到了自己白天溜出去的事情了。
　　近几日他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每次回来都面带疲惫。这一晚更是不像平常那般修习至深夜，用完晚膳后便早早睡下了，至后半夜已然能听到均匀轻缓的呼吸声，似乎已经陷入熟睡之中。
　　蓁蓁翻来覆去反复回想着暮炎在晚间说的那番话越发睡不着，窗外的风声似乎比前几日更猛烈了些，从沿着窗底漏进屋里，吹的窗帘来回飘动。
　　正在起身走至窗前将窗户关紧，透过窗却瞧见院子里的古树上那破漏的鸟巢在那风口中越发的摇摇欲坠。
　　“只出去一会儿，就一会儿。”蓁蓁暗自给自己鼓了鼓气，推开窗变回原形飞出了屋子。
　　记得白天得来的教训，蓁蓁这次化为人形后径直走至木屋前，瞧见那端午正在打盹，一个咒语而下，立刻封住了它的声音。蹲下来敲了敲它的脑袋，将它拨弄醒。那狗子逐渐清醒之后看清了来人，立马张嘴要叫喊。这静夜之中，却是半晌都没个声音，月光之下，只见一条大狗，张着嘴巴上蹿下跳，样子稍显滑稽。不消片刻，那端午缓过了神意识到了当下的情况，逐渐安静了下来，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面前的蓁蓁。
　　蓁蓁这才弯下腰在它面前蹲了下来，一手托着下巴幽幽开口道：“不喊了？”
　　狗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狗子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又乖乖的点了点头。
　　见它已然老实了，蓁蓁稍稍松了口气，抬手除去了那法咒。直直的看着它，等它回答自己的问题。狗子不由得缩紧了身子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你是想问我这几天有没有见过一只又胖又小，灰不拉几的雀鸟吗？”
　　“嗯。”
　　“有是有见过的······”
　　“那你最近一次是在哪儿见过它的？可知后来那雀鸟又去了哪里？是不是被你给吃了！”
　　“没有！没有！我不吃麻雀的，我有专门的粮食，主人也不许我乱吃，会生病的。我是前几天在宗祠前的银杏园见它在找白果吃，后来便再也没看到过那只鸟了。”
　　听它说起银杏园，蓁蓁想起白天自己被打落下来的那一片银杏林，如今又听到这银杏园，或许就是同一处地方。
　　打听到了那只麻雀曾经出现过的地方，联想着自己白天的遭遇，蓁蓁心里渐有不安，打算去那里再找一找，或许能找到其它线索。起身离开的时候小腿像是被什么拉了一下，低头却见那端午正仰着头瞪着一双大眼珠子瞧着自己。
　　“我已经解了你身上的法咒，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么？”
　　端午摇了摇头，开口道：“到了晚上银杏园的门就关了，你进不去的。我知道有个小道可以进去，不如我带你去吧。”
　　蓁蓁原本还有些担心，如今被它这么一说忽而觉得有点好笑。也是，它毕竟没见过自己的真身，自然不晓得自己其实也是只雀鸟，根本不需要靠门进那园子。
　　“你这小狗可真有意思，你好歹也是只看门的狗子，怎么还帮我这个外人进自己主家的园子啊。”
　　“我与那麻雀也算有过一丝交集，曾经它在我误食野果中毒时，叼来草药救过我一命。如今你说那麻雀不见了，我也想帮个忙，去找一找它。而且今天你来向我问话，虽然给我施了法咒，却没有伤害我，我估摸着，或许你是天上的仙女？”
　　“仙女？”虽然是出自一只小狗的嘴里，蓁蓁听着着实受用，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被其他生灵当成仙女，这话改日若是见到冥君，一定要说与他听，免得他总是叫自己无颜小妖。
　　考虑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既然这狗子愿意同自己一道去找那麻雀，蓁蓁也就不再推辞了。
　　带上这端午果然是省力的多，这秋夜之中雾气渐浓，若是在天上飞，难免会迷了路。如今，隔两三步便有那路灯指引，又有端午在前带路，不出片刻，便拐到了银杏园外。只见，端午嗅了嗅，趴在一处墙根之下刨了半天，顺着灯光看去，居然就刨出了一个矮洞。刨完之后，转了身喘着粗气与蓁蓁说道：“来吧，这个小洞可是我特意藏起来的，一般人我可不告诉它们。”
　　“你是想让我爬过去？”
　　“不然呢？你还想飞过去不成？”
　　就在端午的疑惑之中，蓁蓁轻轻抬起脚，似飞鸟一般跃过不过半丈高的围墙，一转身便轻盈的落在了墙的另一头。端午哼哧哼哧的从小洞那头爬了出来，盯着蓁蓁一脸惊讶。
　　“你不是说我是仙女吗，仙女自然是会飞的啦。”就在端午一脸诧异中，蓁蓁扭过头对于它的反应甚是满意。
　　一片清冷之中，她与那端午结着伴踩过厚重的银杏叶，一路往前寻去。四周风声萧瑟、树影婆娑，视线也变得很不清晰。随手变出的盏琉璃夜灯，映照着地面上的痕迹。
　　树上的银杏叶被那秋风吹落，似雪花一般落在地上，盖住了往昔的痕迹。此时，若不用法术，想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银杏园寻找一只麻雀的痕迹无异于大海捞针。蓁蓁忽而想到，之前攀坐在树上喂食那几只雏儿时，头上沾染了一片枫叶，而那枫树既是这麻雀搭窝筑巢的家，与它之间或许能有一丝联系。
　　忙从袖中取出那一片收着的落叶，置于掌心小声念动法咒。时间仿佛静止一于此刻，周围的风声戛然而止。手中的那一片红叶隐隐震动，随着灵力缓缓飘了起来。细细看去，那红叶上的脉络渐发微光，越来越明亮。冥冥之中，耳边传来一轻脆的声响，是红叶裂开的声音，在裂缝之中，忽而出现一道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