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不，灵雀来！》挽风墨歌

10、第十章

　　吃痛护住额头，待蓁蓁退后半步看清眼前之人，瞬间愣住了。面前之人双手抬起环在胸前，微微弯下腰打量着她。如小鹿一般的双眼似笑非笑，径直落在了她的身上，漆黑的瞳孔摄着锐利的光芒，看的她心口一窒。那双眼睛虽只见过一次，却可以说是令人此生难忘了。
　　“是你！”不经意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后，蓁蓁意识到些许不妙，忙闭上嘴巴转身想走。却不想身后的人速度却是出奇的快，自己刚刚转过半个身子，那少年已经移步到了自己面前。
　　“你认识我？”白衣少年眨巴着圆溜溜的小鹿眼睛，略有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白净无暇的脸上带着足以欺骗世人的的纯真。不见蓁蓁回答自己，他却并无愠色，明眸一转含笑自语道：“也是，这个家里谁还不认识我呢。”
　　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蓁蓁找着了个机会想要离开。还未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疾风，下一刻她便被一道力气拽了回去。猛地回过头恰好再次对上了那双眼睛，脑后顿时麻作一团。当下，蓁蓁立马撇过自己的视线，生怕多一秒钟便被他看出自己是刚刚在树林里被打落下来的朱雀。
　　不知是有心或是无意，就在刚刚的拉扯之中那白衣少年顺势转过半个身子，将面前的蓁蓁卡在了旁边的长廊一角处，这才渐渐松开了手，微微弯下腰靠近她和颜悦色的开口道：“你提着餐盒是要去哪啊？”
　　“我···我去哪儿为何要告诉你···”
　　“我只是随便问一下而已，不可以么？”那人畜无害的模样配合着纯净无邪的笑颜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眼前的人应是一个和善无害之人。只是，当蓁蓁被他这一脸“纯良”的盯着，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不安。他的笑明明灿烂的像是六月的艳阳，落在她身上，却没有一丝温度。想到自己当下所处的背景，蓁蓁越发觉得面前之人捉摸不透，善恶难测，终究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想到此，她果断的打落少年靠在廊柱上的胳膊，离开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后正色答道：“我要去给四少爷送血燕，请你让开！”
　　“哈哈···是吗···”少年忽而笑的更加灿烂：“你要送去哪儿啊？”
　　“当然是送去他在的地方了。”
　　“哦，他在的地方啊！我想想哈，这会儿他应该是去墨云轩了。”
　　“我当然知道，我这就送去。”蓁蓁不愿与眼前之人纠缠，转身便要离开。刚迈开半步，手腕上的食盒猛地晃动了一下，转眼间落到了白衣少年的手中。
　　少年斜靠着身后的廊柱托着食盒一脸“无辜”的笑着，那表情只叫蓁蓁窝火。
　　“还给我！”
　　眼见蓁蓁黑了脸，少年不急不缓的开来口：“墨云轩可是在太湖的别院，你就算现在去了，到了那儿这东西估计也凉了。”说到此处他略带可惜的砸了砸嘴巴，接着抬起头一脸真诚的看向面前的少女：“你有没有尝过这血燕的的味道呀？”
　　“没有！”
　　“好巧，我也没有！”少年仿佛是遇到同道中人一般表现出意外惊喜的模样，漆黑的瞳仁闪烁着明亮的光华，眼底却又迅速滑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接着，他直起身子靠近了两步，垂下头贴着蓁蓁的耳畔刻意的压低声音道：“不如我俩就辛苦一下，帮他解决一下，你觉得如何？”
　　听得他的提议，蓁蓁愣了半秒后忍不住于心底感叹道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先前只没想到看起来清秀纯良的少年会欺负一只手无缚鸡之力雀鸟，如今蓁蓁算是长见识了，这厮居然还是个爱占便宜，毫无底限之人。此后，蓁蓁常常在想，冥君排布三世书的时候许是经常会喝多，才会经常配出一些品行、样貌、身份完全不搭的命格出来。
　　“你不喝那我就不客气咯！”少年见蓁蓁久不做声，便抬起手作势要去开那食盒。蓁蓁这才想到，如今那食盒里哪还有什么炖盅。若他打开，岂不是全都露馅了。待那食盒被打开，想到此她立马默念一法诀，凭着想象变出了一白色瓷盅。
　　少年取出了瓷盅上下掂量着，并不急着打开，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蓁蓁被这视线盯的后背发毛，后退半步道：“你要喝这汤就慢慢喝吧，我可不奉陪了。”话音一落脚下就似升烟一般，一口气走出了好远，直到确定后面没人追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傍晚暮炎回来时蓁蓁已经歇息了半天恢复了气力，趴在沙发上不知在翻看些什么，走近些才瞧出来那平铺开来的画卷是自己收在书架上的《枇杷山鸟图》。
　　眼下这小朱雀正看的入迷，嘴角微张，双目放光，一副如痴如醉的的样。这副模样看的他心觉好笑，随手在她额上轻敲了一下，却听得“啊！”的一声惨叫。
　　迷迷糊糊之中，蓁蓁忽然得额头传来一阵钝痛，迅速的直起了身子，双手捂着额头深深呼气。暮炎没料到自己轻轻一敲竟引得她这么剧烈的反应，上前拉开她的手细细看去。刚刚敲打处如今青紫一片，侧面看去还微微肿着个包。他的眼色渐沉了下来，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片刻撂下一句“等我一下”便推门出去了。
　　蓁蓁呆坐在沙发上久久望着未合上的外门，只听得门外一阵翻动的声音。不多久见暮炎拿着一小瓷瓶走来进来，来到她的面前靠着她蹲了下来。
　　他低头拧开瓷瓶上的塞子，将那瓷瓶内的汁液倒了一些在食指之上。抬头遇上蓁蓁的视线，眼神忽而一闪，开口是低沉的一句：“不要动。”
　　蓁蓁忙坐正了一些，看着他抬起沾着汁液的食指，落在了自己发痛的额头上。接着，额头上传来一阵清凉，渐渐盖住了刚刚的那一阵疼痛。慢慢的，她逐渐感受到少年的十指微微用力，沿着自己的淤青之处反复的轻揉着。又一丝温热从从他的指腹缓缓传来，覆在伤处，逐渐消散深处传来的疼痛感。
　　蓁蓁久久的看着面前的人，低垂着眼帘，剑眉微皱，眉心处隐隐形成了一道痕迹。出神之际，无意识的抬起了手，落在他眉心之间，轻轻抚平那道皱起的纹路。忽而见他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些，嘴角隐隐抽动了一下。只是片刻，少年缓缓抬起手臂落在自己额前，覆上她的手指，握紧后却是快速的将那手指从眉间拉了下来。
　　蓁蓁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干了些什么，尴尬之中忙将视线移向一旁，落在那幅还未赏完的枇杷图上。
　　“你这额头上的伤是哪里来的？”刚刚去翻找药霜时暮炎已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为她上药时又仔细看了一遍那伤口，明显不像是自己刚刚敲打时落下的。
　　他的问话叫蓁蓁慌了神，心虚之中摸着画的手心只觉得微微发汗了。那画卷！看着那画卷，蓁蓁的眼神飞快闪动了一下：“这伤是刚刚拿这画卷时一脚踩空了，磕到了书架，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顺着她的话，他缓缓移动视线，落到了摊开着的画卷之上。想到刚刚回来时的情形，少年的眸中渐渐升起一抹疑惑：“你也通晓书画，喜欢绢本设色画？”
　　“通晓书画不敢当啦，只是先前我的那位朋友也爱作画，平时会画些山水花鸟之类的东西，今天我偶然翻到这幅画卷，忽然觉得很像他的手笔，不觉间竟看的入迷了。”这话蓁蓁并非在作假，从前的扶桑比起除妖，其实更喜欢作画的。后来他们在山下定居的那段日子里，他就是靠着为人作画来经营生活的······
　　“想起来，第一次见你时看过那幅画卷，画工与境界倒与这《枇杷山鸟图》有所相似，你的那位朋友在这书画上的确很有造诣。”
　　听暮炎这般郑重其事的评价，蓁蓁心里只觉得有趣。像他这般自谦之人，若是知道刚刚夸奖的其实是他自己，不晓得会作何感想？
　　“你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应该对书画也能评鉴一二了，刚才你又看的那么久，不知在这幅画里可看出什么？”
　　“看出什么？啊，当然能看出什么啦！”说到此处，蓁蓁立马起了兴致，捧起那画卷展示于暮炎面前，愉快的开口道：“你看这画里的枇杷又大又饱满，一看就知道味道肯定很甜呀。”
　　说到这儿，蓁蓁的思绪已然飘入画中，面对这般丰盛饱满的果子，自己定要多叫几个朋友过来饮宴一番，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一想到那枇杷的甜美，蓁蓁不由地闭上了眼睛，嘴巴里的口水似乎分泌的更旺盛了一些。臆想之中，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睁开眼，她看见，他微扬着嘴角隐约透着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