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玖尘

11、隔世（二）

　　“川，你的信，”易乾刷着牙，含糊不清地朝厨房里的喊着，“我给你放桌上了。”
　　骆川端着熬好的粥从厨房走出，疑惑地皱着眉头，“我们这儿……怎么会有信呢？”他接过信，纯白色的信封上是他的名字，他攥在手里，却没打开。
　　“谁知道呢？一只胖乎乎的小白鸽叼来的，好家伙儿，我们储物室连外头那么小的缝它都能钻进来，可惜就是逃不出去了，要不是我今早去找东西，谁知道它会在里头待多久。不过，我一开门它就飞走了。”
　　骆川点点头，缓缓打开信封，信纸上只有一句话“依云街，三十五号”，没有落款，就连那些字，也是印刷体。
　　骆川摸着这比正常纸张厚些的信纸，翻来覆去地打量着，突然，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从信纸上扑面而来，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是他……”
　　“谁？”
　　“还记得我说过的阻断井的神秘力量吗？就是他，M。”
　　易乾连忙放下筷子，一把拉过信纸，纸上的文字已经消失了一大半，空气中弥漫的不知名气味也越来越浓。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是在挑衅吗？我们能做什么？”
　　“这或许是提示。”骆川无奈地摇摇头，“这是我们在被动之中唯一能选择的主动。”说完，他拨通司机的电话，“带我去一个地方，依云街25号。”

　　“这儿就是了。”司机将川在十字路口处放下，望着市中心的熙熙攘攘，骆川纳闷地徘徊在街心花坛的周围，朝电话那头问到，“这是哪儿？不是上古路吗？我说的是依云街。”
　　听着电话那段肯定的声音，他更不解了。司机说，他也不知道依云街是哪儿，按着导航开，目的地就是这儿了。
　　骆川叹了口气，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她挎着菜篮，眼睛眯成一条缝尽力看清眼前的东西，她走起路来歪歪扭扭时不时就要伸手往前摸摸，差点和骆川撞上。
　　“不好意思啊，您没事吧？”
　　“小伙子，你刚刚说的是依云街？你知道依云街？”老妪摆摆手，拉着他的衣角，瞪大眼睛盯着他。
　　“对……”骆川点点头，“婆婆，你知道依云街在哪儿吗？”
　　“在哪儿？不就在你脚下吗。”老妪笑了笑，“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咱们这儿的路都是依字打头，后来翻修才全部换了名，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儿了，知道的人都老了，大多在拆房子时已经搬走了，现在很多住在这儿的人都不知道呢。”
　　骆川心中一喜，“婆婆，那您还记得旧时的门牌号吗？我在找依云街25号。”
　　“门牌号早就全改了，”老妪长叹一口气，“不晓得咯。”骆川黯然，道谢离开之际，老妪突然拉住他，“等等……你若真想知道，倒还有办法。”她伸手，颤巍巍地指向街道右侧一片整齐划一的高大建筑中扎眼的老房子，“那里头有位脾气不大好的老妇人，她年纪也不算太大，记忆力尤其好，打年轻时就住这儿，对这儿也算是知根知底，只是不大好相处罢了。”
　　“谢谢！”他勾着嘴角，快步走向老妪指的地方，

　　破旧的小楼虽然刷了白漆，但在一派新式建筑中依旧格外突出，从老妪那儿听说，住在这栋楼里的老太太叫程洁，是个钉子户，当年要拆房子，她以死相逼，软的不行来硬的，长达几年的软磨硬泡下拉，硬是把旧屋子留下了。
　　他站在楼底朝上望，大红的裤衩赤裸裸地晾在外套，在商业区显得更加突兀，骆川无奈地摇摇头，走进了楼底的超市。“欢迎光临，”售货员小姐头也没抬，习惯性地说着口号。川笑了笑，轻声问到，“请问，您知道这栋楼上的陈奶奶平时爱吃什么吗？”
　　听到陈洁，售货员的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目光也从手机屏幕转移到了骆川身上。她疑惑地望着骆川，“你问的真的是住这里的那位老太太？”
　　“嗯，”骆川点点头，不顾对分夸张的表情。
　　“那老太太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随便买点水果就行，不过，你不会也是来催她搬家的吧，没戏……”售货员欲言又止。
　　“当然不是，”骆川笑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要登门拜访拜访罢了。”
　　“那也挺困难的，”售货员了然地点点头，“老太太脾气古怪，你从她能把屋子留住也看得出，谁惹她不高兴，马上能骂回去。而且啊，她对除了她孙子以外的事儿都不关心，平时没什么朋友，就一个人呆在家里，偶然出门买买东西，唯一一次跟我们说话还是炫耀自家孙子考上了大学，他孙子好像叫文远，听说考上了明晨大学，选了个天文系。”
　　“噢，”听完售货员小姐的话，骆川饶有兴味地一笑，“报这个专业的人可不多呢，谢谢。”
　　“没事，没事。”盯着他的笑容，售货员小姐的脸噌的一下红了。

　　骆川拎着未送出的水果站在街角，笑着给薛参发消息。
　　“认识文远吗？”
　　没过多久，薛参就回复了。
　　“当然认识了，他和我一个系，主修的课也一样，平常是还挺古怪的，我们要找的M不会是他吧。”
　　不是。骆川打出的字还未发送，对方又发来一大段文字，“我早就猜这小子深藏不露，总是一个人待着，不喜欢说话，也不与同学往来。有时看星宿比我还准，要知道我有能力辅助的人，期末考试居然考不过他。如果他是M，那一切就有解了，我还说嘛，怎么可能会有单靠自己就能在我们系期末满分的人。”
　　骆川一愣，删除未发送发内容，犹豫着问到，“下午的课介意我来旁听吗？”
　　“誒？好。”

　　“你居然有闲情来陪我上课？”薛参压低声音疑惑地看向身边坐着都比自己高出快一个头的人。
　　“嘘，”骆川笑着点点头，“文远是哪个？”
　　“切，我还以为是为了我，亏我还想着你今天有空愿意来陪我听这么无聊的理论课真是太好了。”薛参撇撇嘴，“喏，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个。”
　　骆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却被他闷闷地躲开，骆川看着赌气的男孩低下头飞快地亲了下他的额头，“主要是为了你。”
　　薛参红着脸低下头，嘟嘟囔囔道，“瞎说，行了行了，不要动手动脚的，我知道这次很重要。”
　　骆川没再逗他，朝着他说的方向望去，浅蓝色体恤衫的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时不时低下头写着笔记，任由额前过长的刘海微微遮住眼睛。一整节课下来，男生没有半点松懈，一丝不苟地记着老师讲过的每一个知识点。
　　还真，努力。

　　铃——
　　“嗯……下课了？”薛参迷迷糊糊地望着骆川，伸了个懒腰，从桌上爬起来。
　　“嗯，”骆川点点头，揉了揉他靠着桌子上留下浅浅印子的右脸。
　　“怎么样？”
　　骆川小声到，“文远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大概只是纯努力，不过我们目前知道的线索具体在哪儿只有他奶奶知道。而且……想要和他奶奶说上话，至少得和他关系不错。”
　　“啊？”薛参摇摇头，“不会吧。平时他不怎么搭理人。”
　　骆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牛奶味的饼干，朝他微微一笑，“那就靠你了。”
　　“两包。”
　　“好。”
　　“狠心的男人。”薛参待川离去后一边泄愤般地咬着饼干，一边看向还在座位上整理笔记的文远，咽下最后一口饼干后，他清了清嗓子，营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