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玖尘

10、隔世

　　“能别哭了吗？”易乾不耐烦的看着眼前这个从刚开口说话时就哭个没停的女人。“我再问一遍，发生了什么？”半个小时都过去了，桌上的白纸却只记录了身前女人的姓名和电话，易乾揉了揉额头，要不是看见难得有活人上门，他才不会这么缺心眼地跑来招待呢，谁知着女人……他把笔放回桌上，无力地靠上椅背。
　　他身后的门缓缓开了，骆川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参劝你了，但你不听。”
　　易乾小声地咬牙切齿道，“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昨天晚上压根看不到星星，那小子还一本正经地说明天的客人难应付，一看就像在骗人。”
　　“他没骗人，”骆川笑着摇摇头，“参的确贪玩，但绝不会在占星的事情上撒谎。”
　　易乾点头，没在说话。
　　“好了，换我来吧。”
　　易乾二话没说立马起身将位置让给了骆川，逃一般地迅速离开。骆川在女人身前坐下，看着纸上的信息，从口袋里拿出包未开封的纸巾，“冯小姐，给你。请问究竟怎么了。”
　　冯仙月接过餐巾纸，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抽泣声小了下去。
　　骆川微微一笑，“那不如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您是怎么知道我们这儿的呢？”
　　女人看着他，哽咽道，“朋友说的。”
　　骆川点点头。
　　女人又说道，“她说你们这儿效率高、事情完成的也好，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有来找你们了，我……”一触及她想求出的事情，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骆川耸肩，走到一旁，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老式碟片。随放映机的旋转，悠扬地旋律欢乐明练、仿佛带着点点希望，不知不觉，女人渐渐止住的哭泣，“你们会帮我的……对吗？”
　　骆川将音乐声音调小，坐回她面前，双手交叉搁在下巴底部，“那么请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冯仙月是位单亲母亲，和不满三岁的儿子相依为命。平时她打三四份工就为了让儿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三天前，临近下班，人事部紧急开会，公布了一批升职加薪的名单。看到上头有自己，她非常开心，特意买了个小蛋糕，打算回家和儿子共同庆祝。
　　可就因她看名单和买蛋糕耽误了点时间，等她赶到幼儿园时，离放学已经过了半个钟头，那老师告诉她，她的孩子已经被称作她亲戚的男人接走了。两年前，她带着孩子，两人离家千里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哪来的亲戚？
　　她向校方要求查看监控，可那个带走她儿子的人是个老手，躲在监控拍摄不到的地方，画面上显示的只有自己的儿子跑出去，走向外面。园里头的老师抱歉地说，那人跟他们说话总是侧着脸，但看到孩子叔叔叔叔地喊着，他们也没太在意，所以人注意了男人的样貌。一瞬间，如同晴空霹雳，她楞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儿子不见了。

　　等到冯仙月离开，川把大家叫了出来，将所了解到的事全盘托出。
　　“她为了找孩子来？”参挠了挠头发，“我在这儿四年，从未接到过这么正常的单子，可这种情况，她不应该先报警吗？”
　　“她第一时间报了警，但这次……你知道的，不是所有的证据都可以被找到，有很多这样的孩子……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了。没有有力的线索，警察的行动会受到很大的阻碍。”
　　木青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男孩的信息，他暂时还帮不上任何忙。易乾望向骆川，“这次，你们来？”
　　薛参朝骆川眨眨眼睛，抢先一步开口，“就是找被拐卖的孩子嘛，我用心宿的位置算一下就搞定了，今天不会下雨，晚上就看我的吧。”
　　易乾好笑的望了他一眼，“我觉得川更靠谱。”
　　薛参撇撇嘴，“哼，你比木青哥大了两岁，也不见得多靠谱。这次事解决起来很简单，就不用麻烦穿川了，我一人就可以搞定。”
　　骆川抬头盯着天窗，湛蓝湛蓝的天空。他们很久没有任何波动的生活在突然接到单子后被彻底打破，接连一连串奇怪的事出现，不知是否要变天了。

　　是夜，月朗星稀。
　　薛参穿着一身正服，交领的玄色长袍，窄肩宽袖，金银丝线在拖地的裙摆处绣着凤凰和鸳鸯。
　　教堂的盖顶已然掀起，他手拿星盘，满脸严肃地坐在空落落的教堂里，可任他所窥，苍穹一片漆黑。
　　薛参皱起眉头，满脸难以置信，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头。
　　夜已深，骆川发现参还没回来，从地下暗房走出，却看到呆愣在教堂中央的少年，他单薄的身影在偌大的教堂显得格外落寞，“你？”
　　“川……”少年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怎么了？”骆川脚步加快，迅速靠近。
　　“是不是因为……平时我也不太在乎我的能力……用起来也是随随便便……它不存在了。”薛参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骆川拦住了他的肩膀，轻生安慰道，“不会的。发生了什么？”
　　“我……我看不到任何信息。”
　　骆川顺着已开的教堂屋顶望去，头顶一片漆黑，“现在的光污染太严重了，夜晚看不见星星也正常。”
　　“不是！你忘记昨天你们肉眼几乎看不见星星我也能推断出今天的事吗？”薛参用力地摇了摇头，“除了占星，我的能力能让我透过一切，看到宇宙里星星的走向……可今天，什么也没有了。”他叹了口气，“平时我习惯了跟看天气预报一样大致推断明天好坏就行，家里嘱咐我的特殊的服饰、敬语……我都不太在意，先前只是简单的推测，不用这些也可以得到答案。现在要精准判断位置……必须做好所有准备……可这次，我……”
　　骆川伸手朝墙壁按去，屋顶缓缓合上，教堂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别急，你回想一下，让你感受不到信息的原因是什么。记错了步骤，还是……”他稍稍犹豫，还是问出了后面的话，“外界干扰。”
　　薛参渐渐平静下来摇摇头，“我不大确定，你这样一说我好像的确感受到一股黑色的强大力量在逼近，而我的能力，在这股压力下，使不出半点。”
　　骆川一惊，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半晌，他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男孩，“不只是你，我的力量……也被限制了。”
　　“可……可你的能力在我们所有人之上啊！”
　　骆川摇摇头，“那股力量在我之上，我尽力也不一定能突破这道防线。而且这恐怕只是对分的示威，他真正的力量并未像我们展示。”
　　“是上次干扰井的那股力量吗？就是……我们猜的神秘人M？”
　　“对。”骆川叹了口气，无奈地点头。
　　“他是想和我们对着干吗？或者说……预言里真正的麻烦来了。”
　　骆川挑眉，望着眼前挺直腰杆的男孩，“如果是，那怎么办？”
　　“再怎么说也必须守住这块土地，这是我们的责任。”薛参信誓旦旦，满脸肃穆。
　　骆川点头，他早就知道，那个平日里嫌这嫌那的男孩儿在紧要关头绝不会退缩。他上前轻轻抱住薛参，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别紧张，不会到这一天的。最要紧的是，先把孩子找到。”
　　薛参伸手抱紧了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