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在他怀》星君在下

3、第 3 章

　　回到地面，夜晚的风吹到脸上，带走了一丝熏然的醉意。梁周走到路边等车，那男人就远远地站着，目光望向这边。
　　梁周无动于衷，低头无目的地摆弄手机。微博热搜挺有意思，一个死了五年的男人，还被一群网上的陌生人铭记着。
　　程舟接完电话，脚尖转动，走了两步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准备再回“零点”，不免轻哼出了声。刚放回的手机此刻又响了起来，是张远。
　　“什么时候走的？”
　　程舟：“我走了你不知道？张少你后来没看热闹啊。”
　　张远笑：“我不是给你们留点空间么。你自己走的还是跟梁周一起的啊？我好像也没看到他人呀。”
　　“他走了？”
　　“你俩没一起啊？”张远又说。
　　“张远，我发现……”程舟慢慢眯眼，“你这是等着吃什么瓜呢？”
　　“没有，”张远在那边笑，让人觉得他在打什么算盘，“就是……你们俩名字里不都有zhou么，我觉得挺有缘分的。”
　　程舟笑骂了一声，然后问：“他也是我这个舟？”
　　“不是，姓氏的那个周。”
　　程舟说：“挂了。”
　　张远：“不忙下次再来喝酒。”
　　程舟喝了酒，车是开不回去了，正好他要给助理交待点事，便给对方打了电话，然后跨步走进了旁边的一家便利店，准备买瓶水。刚走到酒水饮料那一排，看见了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
　　梁周侧身靠在货架旁，手里也抓着一瓶矿泉水，他双目盯着空气，看样子竟是在发呆。程舟看了一瞬，径自走到货架边挑了一个常喝的牌子，走去收银台结账。
　　收银小妹正扫条形码，程舟身边多了一人，那人伸手把矿泉水递到前面，朝小妹眨眼：“一起算。”
　　然后偏过头看程舟，“不介意请我瓶水吧？”
　　小妹看着梁周的脸愣了一下，又去看程舟。
　　程舟对她说：“一起算吧。”
　　梁周一口喝了大半瓶水，像是渴急了，程舟单手握着瓶身，直白地打量他，梁周问：“看什么？”
　　程舟笑了笑：“怎么还戴着眼镜。”
　　梁周回：“你这么在意眼镜么。”
　　程舟没接话，站在便利店门口仰头看天，今晚的月亮倒是挺圆，前段时间他天天晚上在公司加班，忙得根本没看过窗外的月亮是圆是扁。梁周一条长腿踩在台阶上，又把剩下的一点水喝完了，程舟瞥了一眼，发现他穿的其实很简单，T恤、黑牛仔，鞋子是Gucci的，白色为主，也不扎眼。
　　忽然，梁周把喝完的空瓶子往这边一抛，程舟反应很快，伸手接住了。梁周往前下了两步台阶，牛仔裤包裹的腰臀弧线极流畅，双腿也笔直，不比那张脸逊色。
　　“程总，你请我一瓶水，本来准备改天回个礼请你喝酒的，但你再这么偷看我，我就想请你一起看电影了。”
　　程舟挑眉：“看电影？”
　　“别误会，”那双眉眼暧昧得如街边的路灯，“我说的是酒店的那种黄色电影。”
　　程舟说：“梁少，客气了。”

　　说话间，程舟的助理已经过来了，程舟把钥匙丢给对方，问梁周：“梁少住哪，送你一程？”
　　梁周摆摆手：“我叫了男朋友，他会来。”
　　程舟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那我先走一步。”
　　梁周歪头：“慢走。”
　　车上，助理对程舟说：“老板，刚才那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
　　助理笑了笑：“我总是抱大腿的女朋友不是喜欢钢琴什么的嘛，之前陪她去买过，刚才那男人就是那个乐器行的老板，不知道是不是我女朋友挑的牌子本来就贵，反正那价格，高得吓死人。”
　　程舟听完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
　　那之后，程舟也去过两次“零点”，但都没再见过梁周。

　　这天，程舟从公司下班回家，路上毫无意外地遇上高峰期，堵得人都没脾气了。他打开车窗，一边抽烟一边看手机。他们公司部门多，相应的微信群也多，除了在“嘉舟”的高层群，程舟偶尔还在两个部门的群里潜水。
　　本来那些群里的职员知道“程总”在里面，还有所忌惮，聊什么话题都很收敛，但时间长了他们发现程总除了每逢佳节发红包外，平时压根就没出现过，久而久之也就当领导并不关注民间琐碎，八卦、荤段子什么都开始聊了。
　　程舟平时确实很少看群，主要是忙，其次那些人刷屏的速度太快，他没什么耐心去翻，只有在这种堵车的特殊情况下，才会无聊地看一看。
　　“今晚难得不加班，约饭的有没有伙计们？？”
　　“举手！”
　　“举双手！”
　　“饿死了，我也去！”
　　“大家商量下去哪吧，火锅走起？还是自助？”
　　“不想吃火锅，一聚餐就火锅，好没劲呐。”
　　……
　　程舟看了一会儿，退出打开新的页面，看起了股票。前面的车这时挪了一截，他轻点油门跟上去。
　　忽然，后面传来很大一声响动，撞车了。
　　程舟稳稳地坐着，周围有人降下车窗伸出脑袋，有人直接下车到后面看热闹去了。程舟旁边停了辆暗绿色的法拉利，车主一直闭着车窗。程舟刚才没注意，这时隔着车膜才发觉法拉利驾驶座上那男子的身形有些眼熟。
　　定睛细看，几乎已经确认那人是谁了。
　　堵的时间确实有些久，夏天天长也没耗过这下班高峰期，天色这时已经擦黑。后面相撞的车辆，一男一女两个车主从争执理论，到后来叫来警察，让人看够了热闹。
　　程舟已经抽了两根烟，他跳下自己的SUV，想的是呼吸点新鲜空气，但他走了几步去敲开了法拉利的车窗。梁周的脸缓缓出现，从眼睛就开始惊艳，鼻梁更是挺得招人恨。程舟一条胳膊搭上去，微微笑着打招呼：“梁少。”
　　梁周说：“看热闹回来的？”
　　程舟回：“看美人过来的。”
　　梁周看着他，眼神明暗地跳了一下，然后好整以暇地道：“我后来在‘零点’没见过你。”
　　程舟闻见他身上的香水味道，这次很纯粹，“我也没见过你。”
　　“你后来去过？”
　　程舟点头，“嗯”了一声。
　　梁周眼皮往上撩，低着声：“程总有没有找过我啊。”
　　程舟笑笑：“找过，但怕你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梁周忽地扯唇，靠回椅背说：“我男朋友太多了。”
　　又道：“上次那个来接的已经换了。”
　　程舟“哦”了声，胳膊肘一撑从车窗上退开距离，笑着说：“美人抢手，别人都排着队。”
　　梁周看着他走开，高声夸了句：“程总，车很配你。”
　　程舟回到车里才转头冲他一笑。
　　前面车流开始移动，梁周的法拉利很快驶到他前面，程舟扫了眼车牌号，然后通过红绿灯没一会儿，就看不见法拉利的踪影了。
　　梁周直奔“零点”，没营业他就坐在吧台上，跟调酒师聊天。调酒师跟他相熟，不知从哪递了一袋饼干，梁周拆开吃了半袋。
　　“刚才堵车堵晕了，”他擦擦嘴角，从高脚椅上下来，眯着眼睛：“我睡会，最里面那张沙发，别让人过来。”
　　调酒师笑着点头：“好的。”
　　梁周不止一回在“零点”营业前过来睡觉，服务员们也不会去吵闹他，只远远地聚在角落里玩手机、聊天。梁周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些断续的梦，他等了很久，以为头顶的镭射灯该闪起来了，音乐也该轰耳了，可周围仍然很安静，于是他继续闭着眼。
　　程舟回家后，点外卖解决了晚饭，又提前处理了第二天的一些工作，再次驱车外出。和朋友在咖啡馆见面，取了对方带过来的东西，分开后才九点钟，这么早回去倒也没事。
　　想了想，他开车去了“零点”。
　　知道这个点酒吧还没营业，不过，只要开门了就行。

　　程舟是张远的朋友，“零点”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他坐上吧台，问：“你们张老板还没过来吧。”
　　调酒师正坐那儿修指甲，闻言答道：“嗯，现在还有点早。”
　　“你来得倒是早。”程舟说着，随便往酒吧里面看了眼，本是灯红酒绿的场所，这时候倒比一般的地方还要幽静。
　　“喝点什么，给您调。”
　　程舟摆手：“今晚不喝酒。”
　　调酒师大为惊诧：“来酒吧不喝酒？”
　　那您来干什么的。
　　程舟笑笑：“跟你聊天啊。”
　　后来，等张远现了身，程舟跟他聊了几句，之后“零点”迎来了更多的客人，夜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