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佬记事薄》琵琶和美酒

16、第 16 章

　　被答应了。

　　这是太子没有想到的。

　　他挠挠头，心中暗想，自己莫怕遇到一个假的小鱼了吧？

　　太子从小鱼左边绕到右边，又再次绕回来，偶尔用手不确定摸两下，看是不是像刚刚一样，认错人了。

　　直到小鱼不耐烦蹙起眉头决定改主意了，太子踩在他的忍受爆发点上，立马收回自己揩过油的手，心里舒喟又不舍。

　　太子主动买了两瓶酸奶，和小鱼边走边吃。

　　当酸奶见底，两人到达目的地——一个KTV。

　　太子这次出来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一些朋友出来玩的。这些朋友并不多亲密，只不过在家呆着无聊，大家聚在一起乐一乐。

　　太子按下电梯按钮，炎炎夏日下，等待电梯的长廊格外火热，就像被丢进蒸笼中。

　　汗水顺着性感喉结滑进衣服里，晕开一层又一层水渍。

　　太子没有耐心地抖擞着脚，踱步想摆脱这股炎热。

　　无意中一瞥，他看见小鱼淡定站在那，耐不住性子准备搭话，“哎，等下上去他们无论怎么哄闹，你都别去理会，那去小子闹得火，手下没分寸的，不用给我面子应和。”

　　小鱼心情不是很好，轻声应了一声。

　　而后想起自己态度可能不太好，他目光一顿，说，“你们也别太在意我，我就坐坐等下就走。”

　　“嗨，没关系的，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和我坐一起，有我坐镇，没人欺负你。”太子一时口嗨，忘了两人如今尴尬关系，自然而然勾住小鱼的脑袋，露出一口大白牙。

　　小鱼看了他一眼，罕见没有将脖子上重得出奇的手腕推开。

　　此时电梯下降，缓缓打开。
　　两人关系仿佛回到从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最近的情况，等来到包厢，里面早已喧闹一片，气氛达到高.潮。

　　他们看到太子进来，旁边还站着十一中的传奇人物，齐齐看去。

　　大家歌也不嚎了，话也不聊了，手中的骰子仿佛凝固般停了下来。只余留背景乐在整个包厢徘徊。

　　这样诡异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

　　玩乐喧吵声再次响起。

　　那个时候，一切都是新鲜的，尤其是KTV这种在大人圈子逐步流行的交易场所，对于孩子们有着莫过于的吸引力。

　　这种充满酒色的交易场所，在所有正处于青春阶段的孩子来说，就像美女藏在朦胧隔纱中，勾得人心痒痒。

　　多少孩子，甚至将去一趟，当做班级里炫耀的资本。

　　所以纵使好奇一中太子和十一中小鱼这两人关系，他们也没有放弃玩闹。

　　太子揽着小鱼肩膀，笑得露出两个小虎牙，洋洋得意地朝着众人炫耀，“看到没？这是我发小小鱼，你们对他放尊重点！”

　　太子一直是众人中心，他这么一句话，众人无一不应和。
　　稍微走进的人，甚至开起玩笑，“太子你也太不够哥们了，和十一中传奇人物是好友这件事都不和我们说，我怀疑你是不是我们朋友了。”

　　太子笑着打了声哈哈。

　　随后他带着小鱼走到沙发一角，朝着某个男生屁股轻踢一脚，“走走走，一个屁股霸占三个座位，你以为自己是大爷啊。”

　　男生剜了太子一眼，“说这些干啥，我让你买的零食带了吗？”

　　“靠！”太子这才反应过来，哀嚎一句，“我刚刚碰到一个朋友，忘记了。”

　　话一说完，他站起身，环视四周，视线在小鱼身上徘徊，没做好离开决心。
　　他悄咪咪凑到小鱼耳边，“小鱼，你要不要陪我下去买点东西？”

　　比旁人亲密的态度，少年清脆嗓音带着一抹子撒娇，顺着热气，全洒在小鱼耳垂。
　　小鱼睫毛抖动两下，“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太子撇了撇嘴，期望落空，二话不说，大脚一跨，率先离开。

　　旁边让了位置的男孩眼珠灵巧骨碌滚动一圈，双脚一蹬，臀部一滑，溜到，溜到太子原本坐着的位置，好奇问，“嘿！我听说过你，你是不是十一中的小鱼？呦，你在我们学校可有名了。”

　　小鱼半耸着的眼睑抬起，瞥了他一眼。

　　“对啦，我叫鸣，”男孩大大咧咧，自来熟地凑近，隐秘指了周围女生，“你虽然不在一中读书，但不少妹子可偷偷爱慕你哩，就拿这包厢女生来说，我敢肯定有大半人偷偷看着你。”

　　小鱼闻言看去，果不其然，和自己视线相撞的女生们，慌乱移开视线，双颊染上一层红晕。

　　旁边的鸣瞧见，毫不客气哈哈大笑，全然不顾部分女孩羞涩恼怒的目光。
　　他显然十分在意这种揭人糗事的感觉，继续说道，“你看他们那春心荡漾的模样。”

　　小鱼在一旁眉心微微蹙起。

　　少年期的孩子，心思是最龌龊的，也是最纯净的，他们可以毫无顾忌，为恋爱洒热血抛头颅，但也喜欢从不遮掩揭人伤疤，看人窘迫无法自容的模样。

　　他们缺乏同理心，以自我为中心，从没有考虑过他人感受。

　　小鱼不喜欢这样的人。

　　他能够理解被人嘲笑的感觉，所以他能够感同身受。
　　在学校，虽有女孩子跟他告白，但他总会一副认真拒绝，从没有将小孩一时爱慕看成笑话，虽冷淡，却让人觉得触动。

　　这也是为什么十一中的女孩子，就算被拒绝再多次，也没法对小鱼产生怨恨。

　　她们从他身上得到难以体会的尊重，那是在同龄孩子身边没法体会的东西。

　　“别说了，”小鱼低声冷漠拒绝鸣的凑近，“我对这些不敢兴趣，请离我远点。”

　　鸣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估计没料到小鱼会直截了当拒绝自己。

　　少年人的自尊总来得莫名其妙，原本想亲密的心思全部化为愤恨，他态度翻了个大转弯，直接往左一挪，在两人之间空出比原先还要宽广的空间。

　　此时太子已经回到包厢，他带的食物被包厢男女围住，纷纷伸出手去抢，等到袋子里空空如也，才一哄而散。

　　他走到原来位置。

　　鸣冷哼一声。

　　太子瞧了瞧比原先宽了不少的作为，以及假装和另一个男生聊骚段子的鸣，总觉得如今的氛围有些奇怪。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反而从衣服里掏出一包薯片，悄悄塞到小鱼面前，“嘿，你看我对你好吧，偷偷为你留了一份。”

　　说是这样说，可他又想到小鱼那肠胃受不了太大刺激，迅速补上一句，“不过你也别吃得太多，这些零食防腐剂重。”

　　小鱼没有接，摇头，“你吃吧，天太热，没有多少胃口。”
　　并不是，只是他心情不好，没有什么胃口而已。

　　太子嘟囔一句，乐呵也不生气，将薯片撕开，掂两下，吃了起来。

　　不过他也不太爱这些零食，吃了不少后口便有些干渴。而KTV提供最多的还是酒水，他没有伸手拿。
　　但在下面跑了一趟，太子还真有些渴了。

　　要不要再下去买些吃的？
　　他想。
　　太子的舌尖下意识舔了舔干燥唇瓣。

　　小鱼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斜睨一眼，朝着一旁正在畅饮的学生们冷声说，“你们那还有没有剩余饮料？”

　　“没有了。”
　　不少人摇头，已将太子买的东西当成自己私有物，不愿提供出来。

　　反而对小鱼有不少好感的女生，推推搡搡，想给又不想让自己的心思大大咧咧暴露在同学们的眼皮底下。
　　——简直就如公开处刑。

　　只有一个女孩胆子大了不少，爽朗一笑，将手中的可乐丢了过去，“有有有！我刚好不渴，你拿去喝吧。”

　　小鱼矜持点头，道了声谢。

　　鸣在一旁勾起嘴角，起了报复心思。双手灵活将可乐在半空中截了下来。

　　小鱼还没说什么，太子就不乐意了，不满看着鸣，“干啥呢？这是给小鱼的，你要喝自己去买啊！”

　　“没，我这不是看着距离远，怕掉在地上吗？”鸣在隐晦地方疯狂摇晃十几下。

　　灯光昏暗，他的大动作又较为小心，太子和小鱼并没有看见。

　　反而有些学生看见了，相互对视，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默契瞒下来，看新来伙伴笑话。
　　他们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这个小鱼太高冷了，不少人只是想通过这次恶作剧，来打破他们之间看不见的隔阂。

　　太子果断在半空中将可乐抢了过来。
　　这本就是他买的东西，借花献佛给小鱼，毫不心虚，“给。”

　　小鱼瞧了眼他那干涩的唇瓣，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拎开盖子。

　　一旁看戏的学生眼神一亮。

　　无数气泡不过转眼间便骤然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涨，争先恐后从细缝中夺门而出！

　　太子一惊，伸手握住瓶身，仿佛做了数十次一样熟练，将瓶口方向对准自己。

　　刺啦刺啦——

　　无数气泡接触空气后，如喷泉爆发而出，全部铺洒在太子身上。

　　褐色的水渍将白色衣服染成褐红色，里面糖分将整个身体弄得黏糊糊的。

　　太子一下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唰地站了起来，暴戾将鸣提起，双目瞪着他，看起来甚是煞人。
　　“你他妈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吧？谁让你这么干的？！”

　　“哎，别啊，太子，大家只是和你朋友开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好不容易出来玩，就别打架了哈！”
　　不少人站出来劝道。

　　甚至胆大的，抓着太子拎着鸣的脖颈的手，开始想办法将两人拉开。

　　太子双臂用力，少年经常在太阳下训练的双臂，比任何同龄人都结实且充满强劲爆发力。

　　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将他和鸣分开。

　　太子赤红着眼神，腮帮子咬的咯吱作响，脖颈、手腕、臂膀青筋暴起，俨然处于爆发边缘。
　　小鱼好不容易答应出来和他玩一次，没想到就这么个损人玩意破坏这么好的契机。
　　太子怎么可能不气？

　　在太子杀人般眼神下，鸣的气焰一下被戳破了，整个人弱气不少。
　　太子本身便长得高大，站在鸣面前，气势暴涨，如从沉睡中苏醒雄狮，满是侵略气息欺压过来，鸣不敢正面触其霉头。
　　他眼神下移，却又不敢正面显示出自己的俱意，只能硬着嘴说，“就是玩笑，我们以前这样玩，也没见你怎么样啊！”

　　你们和小鱼怎么会一样。
　　太子咬肌咬得发酸，更强怒火燃遍四肢，叫嚣要发泄出来，“你他妈敢不敢再说一遍！”

　　“太子，”小鱼低声叫了他一声，“还愣在那干什么？全身湿淋淋站在空调下，不怕感冒吗？跟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说完，他做了一件和原来学生一样的动作，将手搭在太子拎着鸣衣领的手腕上。

　　不少人都露出傻蛋的眼神，小鱼长得劲瘦，身材虽不扁平，但却无法和拥有腹肌的太子相比，光是两人放在一起的手腕，就让人能够猜出最后结果。

　　估计要被太子轰开了。有着前车之鉴的学生面露同情。

　　然而出乎众人预料的是，太子并没有将小鱼推开，反而因为小鱼的声音，乖乖松开手，脸上怒意也因为小鱼安抚，荡然无存。

　　有学生喉咙一哽：.......
　　双标也不要这么明显啊。

　　“走走走，去换身衣服，今天也是倒霉到家了。”太子暗中睨视警告腿软坐在沙发上的鸣，转身又是朝气蓬勃的笑容。

　　小鱼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点头，“走吧。”

　　太子一喜，也不在意全身黏糊，屁颠屁颠跟着离开了。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同学。

　　等到两人离开，鸦雀无声的人群如热水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