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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倘若躺在床上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太子绝对会将手中的药包怼到他的脸上。

      可惜,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所在乎的。

      他伸出蠢蠢欲动的手指,在小鱼脸颊上一掐,“高烧成这样还吃板蓝根?怕不是被烧傻了!”

      小鱼侧头想躲,无奈被裹成寿司,翻个身都无法做到,只能缩起脖子,将自己埋进被窝。

      然而仍旧晚了一步。

      与身上温度不同的手指,狠狠搓在脸上,指腹还带着打篮球留下的硬茧,刮得侧颊生疼。

      小鱼倒吸一口气,横眉冷目,“板蓝根怎么不是药了?同样在药店买的,凭什么要区别待遇?”

      “还区别待遇?一个预防的一个治疗的,能是一个品种?”太子呼吸蓦然加速,嘴边冷笑弧度更加大了,见小鱼想起身,霸道又狂野地将他摁在床上,强调道,“给我躺着!”

      小鱼眉毛跳了下,强忍着不满,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他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我打不过他,与其白费力气,还不如让他像从前一样,热情用完了,就会主动离开自己。

      只要等一段时间,就又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一阵悉悉索索声后,太子突然问道,“你的钥匙在哪?”

      “干嘛?”

      “我出去一趟。”

      “门口衣架子上面挂着,”小鱼认命地说,“你用完记得挂回去,要不找不到。”
      小鱼不知道太子要干什么,但多年了解,他愿意交出自己少得可怜的信任。

      太子淡淡嗯了一声。

      小鱼埋在被子里屏息凝神,听着远离的脚步声。

      他的脑海中倒影出家里布局,根据脚步声,判断太子正在干什么。

      这种感觉很稀奇。

      虽和父母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每个人的生活线并没有交集,有时三个月,都很难碰上一面。

      偶尔,小鱼会有一阵恍惚,自己是和两个看不见的陌生人生活在同一个房间里。

      这种,家里多出一个人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新鲜得不可思议。

      脚步停了下来。

      小鱼很快得出,太子所处的位置。——他停在大门口。

      之后,不出所料,是一阵关门声。

      走了吗?

      小鱼默默的想。

      房间再次归为冷寂,比起之前,凉意更甚。

      小鱼忍不住蜷缩起脚掌,不知是不是寿司被子起到作用,让他特别想缩进去。

      高烧带来的困意,让他特别眷恋被子里的暖意。

      困意袭上眼皮,仿佛有千斤往下坠,小鱼等待太子回来的同时,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外面已是黄昏。

      小鱼迷迷糊糊坐起身,全身都酸疼着。

      感冒好像缓和不少,至少他有力气撕开被太子捏紧的被子,从床上起来。

      人舒服点后,腹内空空如也的饥饿感,让他忍不住想吃点什么。

      小鱼挽起过长裤脚,整理因为睡迷糊而歪斜的衣领,趿拉着拖鞋,打开房门。

      房门一打开,便是小米粥的味道。

      炖得很香稠,整个屋子都是小米发酵煮沸后,香甜的味道,勾起人类最原始的yu望——食欲。

      小鱼步伐加快,越过客厅,走到香味所散发的地方。

      绕过沙发和餐桌,转角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太子忙碌背影。

      他不知从哪买回来一个花里胡哨——小鱼做饭绝对不会用的围裙,拿个体型对于他来说有些娇小玲珑的锅铲,在空中四处晃着银光。

      小鱼虚弱地靠在门边,忍不住开口,“炒菜不是耍大戏,菜都掉出来了。”

      太子背脊一僵。

      他心慌地往下一瞥。

      好家伙,锅子里有多少菜,地上就掉了多少,如天女散花,围着他的身躯,零落掉了一圈,菜上沾着的油渍,也粘着地板拖了一地。

      “小鱼!”

      太子赶忙转过身,心虚地将锅铲放在背后,移动身子将锅里食物挡住身后,讪讪说,“你不是还在生病吗?我......不是,你等下,我马上就好!”

      小鱼撩起眼皮,漆黑如墨的眼珠静静看着他,看得太子全身发凉。

      太子被看得心虚。

      这种心虚就像熊孩子做错事不小心被家长得知,即将被责骂的感觉。

      他知道,按照小鱼的性子,不会对自己谩骂殴打,但态度,绝对不会太过友好,相反,这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可能再次会降临近零点。

      他总是在好心办坏事。
      太子失落又不甘地想。

      小鱼幽幽叹了口气,迈起左腿朝太子走去。

      太子恐惧往后退,捂着头闭着眼嚷嚷,“我知道错了,不该把厨房弄成这样,我等下就打扫干净!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闭着眼。

      一阵清风拂过手掌,发凉手指蜻蜓点水般擦拭手背而过,酥麻从那块皮肤蔓延开来,如一道电流,将他内心电得七零八落。

      太子不敢动弹,傻傻地拿着锅铲,不知道该怎么办。

      “松手。”

      冷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近得仿佛能够感受到一股属于小鱼的气味。

      太子整个人开始发热。

      “听到没?”

      声音再次响起。

      太子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将手中锅铲放置于小鱼手中后,立马避如蛇蝎站在厨房狭隘角落中,脸蛋比小鱼这个高烧病人还要红。

      小鱼冷冷斜睨他一眼,“愣着干什么,给我洗菜。”

      “啊?啊......哦!”
      太子就像一个被下了命令的机器人,动作都充满一种没有机油润.滑的停滞感。

      等他把菜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粒尘沙时,小鱼再次出声。

      “切菜。”

      太子敢怒不敢言,抿着嘴,乖乖举起菜刀,如砍柴般,用平生最大的力气,朝菜板剁去。

      按照这样的架势,家里唯一的菜板估摸也保不住了。

      小鱼太阳穴直突突,感冒仿佛在这情绪冲刷下,也消失得无影无息。

      咚——叮当——哐当——砰砰砰——

      声音比枪.战还激烈。

      小鱼偏头躲过激射而来的辣椒段,三步并两步走到太子面前,“给我去客厅等着!以后别进来了。”

      小鱼为了自家厨房着想,当即立断夺过菜刀。

      太子自知理亏,自觉站在角落面壁,趁着小鱼没回头,偶尔抬眼小心偷视。
      看着看着,他有些痴了。

      那把菜刀落到了小鱼手里后,如被驯服的猛兽,乖乖任凭指挥。

      富有节奏整齐切菜声,昭示主人熟练程度。

      小鱼切菜方式和他完全不同。

      他追求效率,对于辣椒、萝卜、土豆这些需要切丝切片的食材,都会一顿乱切,便完事了。
      在他心目中,这些食物切得再怎么花里胡哨,都是得进肚子里的,只要营养不变,其他可有可无。

      小鱼不一样,小鱼生性敏感做事细致,深怕自己哪点做得不好引他人议论。就连辣椒,他都得斜着切,其长度、宽度、斜度,都如直尺般较量过,一丝不苟。

      太子有些出神。

      他小时候曾听说过,小鱼的父母长期不在家,奶奶身体不好,爷爷又是大男子主义者代表,其一生都在诠释什么是君子远离庖厨。家务便落在幼年小鱼身上。
      他洗衣、做饭、切着猪吃的麦糟,一有错处,便是长辈责罚。

      贫穷家的人,珍惜爱护每一份食物,他们不容许任何一个人糟蹋他们来之不易的食物。——纵使是小鱼没有成年的孩子也一样。

      小鱼的家庭,没有那个条件允许他失败,凡是在食物上出了岔子,就会得到更加严厉的殴打。

      长期处于这样的孩子,总害怕犯错。他们做事会注意到每一丝细节,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身边不是拍手鼓励的家人,而是严厉长辈。

      他,即佩服小鱼,又万分心疼。

      小鱼,就像一根长满荆棘倒刺,刺进他的心中,鲜血淋漓,却总忘了拔掉。

      许身后目光太过于灼烈,小鱼停下手头的活,猛地转身。

      太子心跳漏了半拍,赶紧慌张转移视线。

      “不是让你出去吗?”小鱼毫不客气赶人。

      太子半只脚伸出门外,半只脚留恋固定住,磨磨蹭蹭,和干净利落的长相完全不一样。

      “你生病了,我留下来打下手,”太子声音越来越小,“而且我好像给你添乱了......”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太子抬眼看着小鱼,焦急解释,“不是,我不是说留下来给你添加麻烦,我只是、我只是.......想帮你减轻点负担。”

      小鱼怔忪地看着面前的大男孩。

      “帮忙?”小鱼神情有些怪异,“电视机下橱柜中有烧水壶,你帮我烧点热水。”
      停顿半秒,他狐疑问,“烧水你总会吧?”

      “会!”太子瞬间精神抖擞,嘴里巴拉不停,“你是要多少水?等下我煮好后要不要兑些热水?还是帮你兑些冷水?”
      他抓紧一切机会制造和小鱼相处的时间。

      小鱼嘴角抽搐两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这么婆妈。

      “你要是不乐意,请出门左拐,不要打扰我做事!”小鱼将菜刀狠狠插进菜板,入木三分。

      太子立马把嘴巴闭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乖乖出门。

      小鱼转身,继续做菜,嘴角蓄着一丝笑意。

      晚饭过后,心虚还未完全消去,太子用尽肚子里一切油墨夸赞小鱼的贤良淑惠。

      小鱼将筷子扣在桌子上,清脆响亮的声音盖过太子的彩虹屁。
      他眼皮都没有抬起,懒洋洋命令道,“去洗碗,顺便把你弄得‘战场’给我打扫干净。”

      太子早就做好赎罪的准备,当奴隶主小鱼一声令下,他条件反射拿起一旁扫帚撮箕,风卷残云收拾桌上的杂物,狂野跑进厨房,进行弥补。

      做完这些后,为了继续挽回自己在小鱼眼中最后一点形象,他从门柜上方塑料袋中拿出出门买好的各种感冒药,眼巴巴看着小鱼。
      “小鱼,我买了感冒药,你吃点再睡一觉,会好点。”

      小鱼被看得不自在,侧头轻咳一声,“我之前不是让你烧好热水了吗?现在估计冷了不少,你给我倒点过来,我趁热把药吃了。”

      太子得令,高兴得眉飞色舞,再次屁颠屁颠回到客厅,轻门熟路地取下玻璃杯,给小鱼试好温度。

      一阵忙碌后,太子渐渐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分明是来见小鱼最后一面做个了断的,为什么又这么熟练的为他做事?
      不行,不能由着他压迫自己,自己得建立身为男子尊严,以免小鱼得意忘形,站在自己头上撒野。

      太子雄赳赳。

      上一个念头,还是这样的,转身之际后,他无意中瞥见沙发上被缝制好的书包,心头燃烧着的火苗瞬间熄灭得灰都不剩。

      太子焉哒哒地回到餐桌,将手上的水杯放在小于面前,两手放在膝盖,如幼儿园被老师训斥的学生,乖巧如木鸡。

      小鱼停下喝水的动作,上下将太子扫描个边,半是狐疑半是试探,“你刚刚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想到之前惨不忍睹的厨房,纵使淡定如小鱼,也不免惊慌起来,“你又做了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没有。”太子摇头,嗫嚅下嘴巴。

      小鱼将信将疑。

      太子坐如针毡。

      之前还想多留一阵的太子,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急切回家的心情。

      他洗干净小鱼喝水的杯子,忽悠他乖乖躺下后,火急缭绕地告辞回家。

      一回到家中,他还未踏进家门口,厨房中的太子妈妈就听见儿子大嗓门的呼喊声。

      “妈!”

      太子妈妈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狂奔回来一身热汗的太子。

      她麻利擦干太子额头的汗水,嗔怪,“最近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你还出去瞎折腾,真当你有着铁打般身体?”

      “妈!”太子虎视眈眈盯着自己母亲,眼底透着一股刺眼灼烈光芒。

      “说!”太子妈妈显然了解自家儿子是什么德行,见他生龙活虎,掐灭心中的担忧,没好气地说。

      “我想学炒菜!”太子跃跃欲试。

      “就你?”太子妈妈眼神鄙视,“心血来潮,没有耐心,做事粗鲁,浪费时间。”

      几把大刀刺进太子心里。
      他摸摸鼻子,苦笑,“妈,我真的想学。”

      见母亲要反驳,他赶忙做保障,“我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后家里的活我都包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多年狂野不羁、桀骜不驯的儿子,破天荒和自己撒起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太子妈妈斜睨,“你莫不是想讨好哪个小姑娘欢心才这么主动的吧?”

      “没有!”太子心里嘀咕,讨好也只讨好小鱼,他连连发誓,“我只是觉得,我长大了,该为家里分清一点负担了!”
      他眼神坚定,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可得好好学。”

      “那当然。”他还等着小鱼大开眼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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