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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遴选取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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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英治望着高大禁闭的城门,焦急的问。
“9点54分。英治你别这么紧张吗,才十分钟,你都问了四次时间了。”路西盯着缓慢走动的分针,怀疑它是不是因为生锈而变慢了。虽然他想要以一种悠闲的情绪去感染旁边紧张不安的少年,可是他自己心里却也着急的不行。
英治点点头,目光仍然胶着在城门上。“想想一会有一队宪兵从城门处威风堂堂的走出来,再想想自己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我真的好激动!”少年的心脏剧烈跳动,内心涌动着澎湃的潮水。
“我也是,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好!”身后的滨池里也激动的附和。
身材微胖的怡福,因为刚小跑着过来,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终于赶上了,累,累,累死我了。”
“笨阿福,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早点来!”英治看着他埋怨道。
“不,不是。”怡福摇着圆脑袋。“我爸非让我走之前多吃一个烤红薯,怕我一会体力测试的时候没力气。”
“你真幸福啊,一天能吃几个烤红薯啊,你爸肯定又省了他那顿给你吃。”滨池里说。
“这回没有,我和你说,”说到这,怡福用手挡住了嘴,故意压低声音:“我家这次向上面少交了粮食……”
“你家还敢这么做啊,上次被宪兵发现,你和你老爹差点被打死!”路西小声的说着。
“那算什么,我爸说我马上就能当上宪兵,以后没人敢再欺负我们家了!”怡福自豪的说,仿佛已经愿望实现般的得意。
“是你当宪兵,又不是你爸,你走了,你爸照样被打。”英治不以为然的说。
“才不是,我要当就要当宪兵军长,你们这些平民也就只能当城门守卫。”
“守卫很低级吗?我看城门守卫平时也很神气啊。”滨池里不解的问。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守卫是最低等的宪兵,你别看拉贝的守卫平时对咱们作威作福,他们其实是守卫里最低的那等,也就是宪兵里低到脚底板的那层。”
英治的眼睛忽然放了光。原来守卫才不是什么大人物,要想做到大人物,自己要努力做到长官才行。怡福这个胖子尚且还夸口能当军长,自己一定要把目标定到宪兵司令上,一定要。想到这,少年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参加比试。
“已经十点了,为什么还是没动静啊?”路西低头看了眼表。经他的提醒,少年们才发现在说话间已经过了时间,可是巨大的城门和周围静立的厚重城墙一样,纹丝不动,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
“你们别着急。”怡福好像早已经知道了一样安抚着他们。“我父亲昨晚就和门口的守卫打听了,据说铁恩城的宪兵昨晚就紧急调度了,看来他们还是非常重视拉贝的宪兵选拔的,说不定这会正仔细布置场地呢。”
滨池里和英治听到这番话,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视线依然紧盯着城门,急切的盼望着。只有路西思考着怡福的话,从内心深处冒出了一丝丝慌张和不祥。铁恩城的宪兵紧急调度,真的是为了宪兵选拔吗。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将整个天空照的格外晴朗澄澈。围在城门口的众多少年已经站在那里苦等许久,却依然不肯离开,执着的期盼着城门打开。此时已近正午,温度越来越高,在场的人都被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汗淋漓。
英治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涌出,尽管被太阳烤的脸颊发烫,却仍然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宪兵队是不是不来了?”已经熬不住高温的滨池里,用袖子抹了一把汗。
“我爸说过宪兵队虽然瞧不起拉贝的人,但是他们纪律严明,这几十年的遴选都在上午十点进行,今天也绝不会有错的啊。”怡福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打透,黝黑的皮肤上,汗水闪闪发亮。
“他们不来也该来传个信,就这么让人傻等,未免太欺负人了。”离他们稍远处的青年大声抱怨着。
英治听了他们的话,尽管他依然保持着坚定的乐观心态,但是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失望的情绪也如海浪般向他涌来。“不会的,那么多年都没出过差错,怎么会偏挑在今天。”英治压制住失落的情绪,佯装无事的对着身边的人说,但是心里却也在打鼓。
“但是之前告示说的很清楚,遴选在今天上午进行,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连个宪兵队的影子都没见到!”英治他们身后的那群人也开始躁动起来。
“真的不来了吗。”“我等了好久就是在等今天啊。”“没关系,今天不来,明后天也会来的,这次遴选总要进行的嘛。”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气氛开始变得浮躁。
路西隐隐觉得情形不对,他一改平日温柔的眉眼,板着脸问怡福:“守卫昨天和你爸说铁恩城的宪兵队紧急调动了是吧?”
“对啊,守卫今早亲口说的,还说因为宪兵队的营地离着近,害得他们一晚上没睡好觉。”
这就怪了,为了一个拉贝的宪兵遴选,是不会这么大动干戈的。路西抬头望向高耸的城墙,想要极力望到墙的那边,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看上去坚不可摧高大无比的厚重墙壁,早已将拉贝和铁恩严密分隔。唯有城门的打开,否则他们永远没有机会看到墙的另一边。
“感觉今天城门口的守卫格外的紧张,以前的他们明明一副懈怠的模样,今天人群已经发出这么大响动了,他们都无动于衷。”英治也察觉到了环境中的不正常因子,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巨大平静的背后隐藏着某种涌动的暗流。
“是不是因为……”说到这,路西不敢置信的看向英治,害怕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英治瞬间明白了路西的想法,他低沉着嗓子接着路西的话说:“铁恩城内没有支援他们的队伍,现场百十来号壮年一旦骚动,那几个守卫绝不是对手。”
“难道……”滨池里被英治的话震惊到了。“铁恩城里没有宪兵了?”
这句话音量过大,引得周围人都吃了一惊。
“你们现在就杀了我们好了!”身穿青灰色军装的高大中年人被束缚了双手,整个人极其愤恨的跪在宽敞明亮的城议大厅里。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他脸上的血痕和身上的污迹,以及经历过一场混战后凌乱的短发。
“杀了你吗。”戴着黑色斗篷的青年转过身,站在十级台阶上的审判席位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造反主犯。
“成王败寇,既然我已经失败了,那就杀了我啊!”中年人激动地大喊,被绳索捆绑的身体极力挣扎。
青年一言不发,他缓慢的走下台阶,黑色的牛皮长靴踏在理石台面上发出“蹬蹬”的清脆响声。一袭翠绿色的军装衬出健壮提拔的身形,别在胸前的十字元帅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芒。
中年人抬起头看着青年一步步靠近,身上冷清如冰雪的气质形成阵阵寒意向他袭来。
青年走到他面前站定,白皙清隽的面庞上没有表情,漆黑的眸子带着凌厉的气势,整个人如同一座矗立的山峰,挡住了投射在中年人身上的阳光,将他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中。
“你这个新上台的无能王还有几分实力,这次打败我,又耗费了你父亲的几支亲卫队?”中年鄙夷的嘲讽,
青年黑色的长眉微蹙,脸上隐隐露出不悦。他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羊皮手套,表情轻蔑。
“被我说中了你的无能之处吗,哈哈哈。”中年人大笑起来,被打败后的屈辱被言语上的奚落微微削减。
中年人的笑声还没有停,眼前忽然一黑,紧接而来的是被硬物极速撞击后的剧烈疼痛。穿着黑色斗篷的青年高抬起自己穿着军靴的脚对着中年人的胸口猛地连踹过去,中年人被这股力量直推到大厅的柱子上,双重的夹击使他大脑顿时停转,巨大的疼痛席卷全身,胸口猛烈起伏,然而每呼吸一次,肌肉的撕裂都使他十分痛苦。
中年人坐在柱子旁,嘴里不断地吐出鲜血。青年走过去,用戴着皮手套的手用力的抓起他的头发,用牙扯掉了另一只手套,随后高高扬起,“啪”的抽了他一个耳光。这记清脆的耳光让中年人趴倒在地上,不断地咳嗽着,鲜血流了一地。
“我可以让你死,也可以让你痛不欲生。这就是我的实力。”黑发青年人的声音幽然如冷酷的鬼魅,却又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中年人的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已经意识模糊,当他听见这句话时,却又勉强振作,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喊道:“嗯,迦律,我今天不,不是败给你,是败给你父亲!”
年轻的黑发迦律,目光凶狠,眉宇间是凛然的怒意。“狗杂种。”迦律骂道。“制服你们还用不着我父王动手。”
中年人抬起头,尽管脸上全是血渍,却依然能看出他脸上的震惊。他不相信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的口中大口大口的涌出鲜血,将大理石地板染红一片。
迦律轻视的一笑,并没有理会他的惊讶。但他却依然为这个叛逆之人的话而介怀。败给你父亲。这样的话在他听来简直是极致的侮辱。他踏过那人的的血泊,径直向门口走去,神态清冷孤傲。
“把他和他的家人一并送去迪蒙岛,记住别让他死。”迦律对一直站在门口的温登下达命令,温登立刻回答:“是的王上。”
迦律轻轻点头,在抬步向前时觉得脚下有些黏着。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刚才还锃亮的黑色皮靴沾上了一层血渍,这鲜血从脚面流经鞋底,在走过来的路上留下了一串红色脚印。“真是恶心。”迦律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他转身又走了回去,看着趴在地上了无生息的人,抬起脚在他身上还算干净的外套上蹭着自己鞋上沾上的血水。
终于在他觉得自己的皮鞋在经过血的擦拭后变得更加干净时,他再一次朝着门外走去。在经过温登身边时,他压低声音,用着带有威慑性的口吻说:“莱瑟的王权神圣不可侵犯,即使原来是尊贵一时的皇亲,在妄图篡夺圣权后的下场也只是半死不活的趴在那。这点,军长想必比本王理解的更透彻。”
温登微低着头,安静地听着。“属下明白。”
“本王今晚要留宿在铁恩,明日再启程回去。”迦律幽黑的双眸闪着清冽的光。
“是的,属下这就去安排行宫。”
伽律听过后微微点头。
“殿下,还有一件事。”温登的话让正要向前走的伽律停住脚步。
“今天是拉贝进行宪兵遴选的日子,由于宪兵队平叛反军延误了时间,现在想向您请示接下来应该把遴选定在什么日子。”
一声“哼”从伽律的鼻子里发出,他头也不回的说:“铁恩城的人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让拉贝的垃圾来当宪兵。”
看着迦律不屑一顾的眼神,温登心下虽然迟疑,但却不敢忤逆他的意思。这个自己跟随了十年的年轻人,如今已经完全褪去青稚,成为整个莱瑟的王,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不容违抗的决绝。自己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看着他在无数人的鲜血中走上王位,看着他如何使自己变得越来越冷血和无情来捍卫自己的权威。在莱瑟的每一个日月更替中,他变得越来越高大,却也越来越陌生。
“那王上的意思是?”
“永久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