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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乱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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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影转动手里的酒杯,眼睛一直盯着坐在对面的殷子枫,“见到银狐了?”
殷子枫心不在焉地啜着酒,淡淡地应道:“嗯。”
“大司命为了这么一句卜辞,就让你奔波万里,未免小题大作了吧。”江暮影却不肯放松。
殷子枫苦笑,“神意难以度测,大司命的想法不是你我所能揣摩。”
“这听着可不太像是你会说的话。”江暮影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只怕是有些内幕你不愿意告诉我吧。”
“如此刨根究底,也不像是你的习惯。”殷子枫放下酒杯,“是他让你打听的么?”
“我偶尔也会好奇一下。”江暮影冷冷地道,“你到底肯不肯说呢?”冷淡的语气里隐隐透出一丝心事被看破的恚怒。
“暮影,有些事不知道会比较好——他不该把你也牵扯进来。”
“你说的他又是谁?”江暮影的目光带上了凌厉的锋锐。
“你的心乱了。”殷子枫依旧一脸平静,只是眼中却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除了蛟璃,我还未见你这般关心过别人。”
咯拉一声,江暮影捏碎了手中的瓷杯,“我说过,别再提起那个名字!”
“逃避不是办法。”殷子枫长长叹了口气,“你是不想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不想我把他们相提并论?”
江暮影怫然作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离沃尔图里家族远一点,尤其是,离阿罗远一点。”殷子枫的语气里透出无奈和酸涩。
江暮影逼视着他,“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如果他真的如此迫切想要知道答案,那就该自己来问我。”
“这和他没有关系,现在是我在问你!”江暮影霍然站起身,眼神已如冰般寒冷。
“我不会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伤害你。就算我求你,不要再问了,暮影。”殷子枫不想和她争执,唯有恳求——江暮影不明白,她牵扯进的是怎样一个无底深渊——神意决断的命运不允许任何人去试图改变,更何况那还是欧罗巴六大主神中掌握着死亡与混乱的黑暗神祗。
江暮影瞪着他,半晌,无可奈何地坐下来,赌气般喃喃地道:“我总会知道的。”
殷子枫苦笑,当然,总有一天所有答案都会浮出水面,但至少不是现在……只要不是现在……
卡琳·伊斯特公主领地,冬泉宫。
“苍梧君,你的要求我已经如约达成,你答应我的事,何时才能够进行呢?”卡琳·伊斯特看着眼前的白袍男子,嘴角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您请放心,三日后便可初见成效。”被称为苍梧君的男子面无表情的淡淡应道。
“希望到时候不会令我失望。”卡琳的笑容里隐藏着危险的锋芒。
三天后,在冬泉宫的一隅,魔族公主看着面前安静坐在床沿的黑袍男子,露出满意的神情,“东方玄术果然有神奇之处,你看起来完全恢复了呢。”
“这次你又想让我做些什么?”黑袍男子抬起头,漠然地问道。他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轮廓英挺,五官清秀,但脸上因缺乏表情而显得毫无生气。
“我想听听你对目前局势的意见,佩提那——你可真是睡了很久呀。”卡琳仍然带着笑容,用亲昵而随意的语气道。
“是很久。”佩提那淡淡地应道,毫无热度的语气和卡琳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吧。”
显然,卡琳并不介意他的态度,以最简洁扼要的方式向他说明情况。听完她的叙述,佩提那的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弧度,“我还真想亲眼见见,安吉鲁听到你称他为沃尔图里大人时,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那你也许会失望,他看起来相当平静——三千年的岁月,果然是利弊并存呢。”卡琳的分析听来似乎有些许感叹。
“安吉鲁的沉稳似乎更胜从前……”佩提那的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看来,你是希望再添一把火了?”
卡琳笑笑,“你觉得呢?”
“那么,在适当的时候,给德克拉公爵一些暗示吧。不过,这似乎不需要由我来做……”佩提那话锋一转,冷冷地问道,“你费了偌大的力气打破封印,到底要我干什么?”
“真是的,和过去一样没有耐心。”卡琳半真半假地抱怨着,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我需要你主持复活法阵。”
佩提那微微皱眉,“你还是不肯放弃复活麦肯公爵么?但你该知道,只凭你我的力量,是不够的,除非得到暗月之神的允许,否则无法穿越死亡之门。”
“对欧罗巴的法师而言,的确如此,但对于东方术者来说,就未必了。”卡琳的笑容显得有些莫测高深,“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是不会打扰你的。”
东方术者?佩提那的眼里再次掠过奇异的光芒,“将如此重大的事件交付给完全陌生的家伙,可是很冒险。”
“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卡琳看起来完全不担心的样子,似乎对那位东方术者很有信心。
“我当然不怀疑魔族的精密理性和算度,一切都将依照你的筹划进行。”佩提那没有再坚持自己的疑问。
基尔大学。
虽然说大学生活作息时间自由,但要是半夜两三点一个女孩子在校园的树林里乱逛,被人发现,大约也不免被目为怪癖。苏芸也不想做那么奇怪的事,无奈最近她总是心神不宁,只好趁夜深人静出来觅地占卜,走过之处,结界随心而生,周围虽仍是深秋景象,但结界中却是漫天飞花,姹紫嫣红。
“天后好雅兴,飞花问卜,却不知得卦如何?”身后传来女子柔媚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
苏芸没有回头,只淡淡地道:“先是张澋,现在又是你,再加上杨昆,英伦半岛一时间怕是也可以称为群魔乱舞了。”
“有你这位神族天后坐镇,难道还怕我们几个翻天不成?”那女子玩笑着调侃了一句,语气忽转郑重,“阴灵执念若真现世,我魔族只怕也难置身事外。”
苏芸停下脚步,“我倒是奇怪,七伤如何转了性子?上一次他可是恨不能将三界尽数化作炼狱。”
“星君如何想,不得而知。不过我和魔使欠了你的人情,琴心更是对帝俊心心念念,未曾稍忘。”
苏芸叹了口气,“张澋查的如何了?”
“就算我不说,你也该猜得出,太虚天一琴在何人手中。”
“果然是冥龙。”苏芸微微蹙额,当年大荒的司乐之神,如今究竟想在这异域掀起什么样的风浪?“轩辕和天星都已不在,太虚天一琴的神魔之音成了最大的麻烦——我可不想把赌注都压在欧罗巴的魔法师身上。”
“你在替他担心么?”
“我也欠了人情啊。”苏芸转过身,一脸无辜地对着来人耸肩。
一声轻嗤,“你呀……”半是无奈半是埋怨,女子抬起右手,一柄形制古朴的长剑出现在掌中。
“青冥剑?这是……”苏芸微微一怔。
“幻彰让我把这剑带给你——虽说天罡青冥是霸者之剑,但有人既为你应了一劫,已将剑上戾气尽数洗去,将来的路如何,决定之权始终在你。”
苏芸接过宝剑,端详了半晌,忽然笑道:“这倒是提醒了我,太虚天一琴虽然威力无俦,我却不是非要听那一曲不可——再说,冥龙也未必真就能复现昔日大荒神王一曲镇神魔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