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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五、无心痴儿 ...

  •   天庭,离地会有多远?她一个凡人如何力抵夜里广寒殿中的冰冷?任她瑟缩在床榻被褥之内,寒意仍深透骨髓。不知紧闭了多久的宫门,启出一道缝隙,有人闪身踏进来。趋近了,掌心覆在她头顶,源源暖意自百会贯入,容她百骸舒泰,得以喘息,有了尊严。抬起头,去看来人。
      原来,她若身着霓裳罗裙,挽髻如云,当真俱倾城丽质。难怪,历经数千年,那人仍不肯放手。
      “母神......”
      这碧衣少女俯身来唤,被她沉声截住:“你知道我不是!”
      她便苦笑,叹:“父帝迫不得已,您莫要怪他......”
      迫不得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称得上迫不得已么?“你心仪泰阿,你父帝这样对他,你也不怪他?”
      常羲垂首,默然。半饷,道:“泰阿原不是这样的。”言及此,她笑,“千年了呢,这世间到底有些事,不是位高权重能操控,也不是神仙幻术可以制止。”
      她父亲是天帝,她便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娇女。除去爱人,余者自然随心所欲。情?到底有何好?连仙者也欲罢不能?“泰阿功绩斐然,你为何不效仿于他,既得永生,何必眷恋情爱?”
      周坤逸这一句出口,常羲竟不可思议凝视她,错愕间,似有所悟。她喃喃道:“无心......多好!无心,便不会为情所困,可得自在。当年,母神大约也这样期望,否则,不会将心轻易托出。”
      她口中所言,非周坤逸能懂。但此刻,她心心念念的,是泰阿。“你会放我出去吗?”她心存侥幸,“亚洲光伏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让泰阿一人顶着......”
      哪知,公主望着她,面无表情:“母神以为,您能帮泰阿什么?您是亚洲光伏最大股东,一切利益尽归于您。而泰阿,是法人。亚洲光伏旦有危机,他一力承担。否则,他不会一出事便第一时间把您送走。”见她怔着,常羲长抒一口气:“现在,妖尊与玄鸟元君都在他身边,冥尊也效忠于他,他不会有事,您不必担心。”
      什么?这一个个都是谁?“妖尊是谁?玄鸟元君和......”
      “母神还是什么都不知的好。”她起身拂袖,冷冰冰来辞,“反正,百年过后,您又是干干净净的一个......痴儿。”
      周坤逸愕然,痴儿?为仙者,都如此狂妄无礼?她好端端地,若真有这样女儿,大概不消半刻也要被气死。
      直至深夜,再无人进得殿中理会于她。任她叫嚣怒骂,掀翻砸毁案台陈设,浩荡空寂的宫殿像被人遗忘的空间,陷入荒凉绝境……那公主予她的些微暖意,一早被消耗殆尽,又累又怕,躯体如坠冰窟。若未猜错,不必百年,这一夜,她应可超脱。
      听闻古代有一种极刑,谓为“冰井”,用以对付女犯。在冬天将犯人弃于冰洞中,必可得刑讯奇效。可是,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要受这样的刑罚?原来冷到极致,彻骨寒意会如无数细密的针扎在人体神经纤维,神经的剧烈性闪痛不比骨肉可抚挲触及,痛起来,如烧灼揪心,令四肢肉身不能自抑抽搐,连梦,都是痛苦的......
      是什么,贴覆了她背脊。温热的胸膛与双臂环过来,将她拥住。是谁?谁听见了她的□□和哀泣,施救于她?顾不得了,本能翻身蠕入那躯体中,四肢缠紧了那人,连同每一寸肌肤契合了对方的,只盼密不可分,得以汲取一丝一缕体温。那人,便任她索取,用被褥将彼此裹起,柔软轻绵的吻落在她发端,闻得幽幽叹息......
      是梦吗?为何好像曾被人这样温柔对待?周坤逸,你不过年方二十,怎好总是绮梦连连?可是怀中这人胸腔之内有怦怦跃然物件,叫她沉醉不愿醒。指尖触及的胸口有一处狰狞痉挛疤痕,噫?泰阿几时受......伤......
      只是突现的一个念头,那人已将她翻覆身下,唇,自她眉际眼角寻至她处,舌尖侵入她唇齿间,与她吸吮纠缠。如此深吻,令一簇簇电流源源不断,涌向身体某一处。不过是瞬间,她指上触感奇异,那一片肌肤纹理簌簌蜕化延绵,尽成坚毅鳞甲......
      多神奇冶艳的梦境,是聊斋里的精怪么?与她偷得一夕欢好的,会是什么妖灵?

      嘈杂纷乱的说话声如潮水涌入她意识,迷蒙间睁开眼,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中,床褥温香濡软,心无挂碍,容她能懒懒赖床……
      可是,外间厅堂有人走动,有人在争论什么,是阿姨们。电视中记者不带情绪的报导新闻,偶尔听得“亚洲光伏”与……“秦泰阿”……
      为什么会上新闻?是又获得什么奖项受领导接见了吗?挣扎坐起身,想去找手机,一转身,些许记忆一点一点回到脑海……
      那张脸……她不否认自己肤浅,可是,那女孩的脸是她从未见过的丑陋可怖,泰阿,怎会认识那样的人?还有……马路上的夺命追车……那天帝与上官邝露……以及……亚洲光伏的命案……
      至此时,她记起所有经历。她被困在天庭,应已冻僵濒临死期,又,如何能安然回到家中?
      房门被人打开,是牡丹芳主。见她醒了,近前来拥住她:“逸儿,没事了!别怕!阿姨们都会陪着你,保护你!”
      这具与她相拥密合的躯体,和梦中的,不一样。她怔着,迷惘着,那些朦胧的、混沌的,如梦似幻中,与她交颈亲昵的人与景象,是真实?还是梦境?泰阿……是泰阿吗?“阿姨,泰阿呢?”
      “苏离今早会陪泰阿母亲到局里接他出来,警方终于允许保释……谢天谢地!逸儿,你哪儿也别去,在家乖乖……”牡丹芳主迭声交代,却见周坤逸惨白了脸:“逸儿,怎么了?你怎么了……”
      “鳞片……是什么?”她瑟瑟颤抖,呆呆望着自己的掌心,眼前人听得那二字,即刻变了面色,“那公主说妖尊和玄鸟元君会陪在泰阿身边。妖尊是谁?玄鸟元君又是谁?还有效忠泰阿的冥尊,是谁?你们是花妖,梦里……有一个全身鳞片的……那是谁?”
      杏花与芙蓉芳主立在门口,与牡丹面面相觑。周坤逸看着她们,惟自她们眼中见得悲悯与无奈。呵!她们是妖灵。而她,痴儿……如那公主说的,在她们眼中,她不过是个庸俗无知的……痴儿。
      牡丹芳主抬手并指,抚在她额际,柔声道:“逸儿,你吓坏了,累了,睡吧!再睡一会,醒了就好了……”
      那指似有魔力,令她发热膨胀的头颅舒缓,尽忘诡异梦魇,堕入虚无......

      传言上古神话有一凶兽,为中央之帝,名曰“浑沌”。此兽巨大如狗,却不具七窍面目。因善待南海帝倏、北海帝忽,倏、忽二帝欲报答于浑沌,见众皆有眼耳口鼻用以视听吃闻,独混沌不备,便为其凿出七窍。一日一窍,七天后,七窍出,浑沌遂死。
      所以,若可为痴人,必然也有痴福。太精乖伶俐的,永远不得长寿欢愉。两千年来,也许历尽生老病死,但她得众人庇护,浑浑噩噩,不知不觉,便也不识痛苦。惟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那些思维与言语都不能尽诉,无法想象,难以理解的玄妙际遇一桩桩叠加,叫她不得不面对。
      沉坠浴缸中,烫热的水淹没了她,蜷成一团如胎儿在池水中沉浮,足有半刻,她并不觉燥热窒息。与生俱来呢!多年来,她以为这是她独有的特异功能,哪知,到当下,她才知,也许,她也是某一种不知名的妖物。是水怪吗?鲤鱼精?或是水草珊瑚所化?
      自水中浮出,探手拭去镜面上迷蒙的雾气,凝望镜中一张净透稚嫩面容。水珠淋漓,淌过每一寸肌肤,如梦中指尖。他们,都视她懵懂无知,一个个,如那公主,蔑视于她,只因她是凡人。而那人更数次欺到她梦里,与她......
      他,听得见她心声......据说,是因为他躯体内有她的......“心”!望着镜中人,如何,可让自己不思虑,然后,还可以作出布局?道家所说的“静心”,有效否?
      当下,她便坐在水中,阖目凝神。试着,令一颗心波澜不兴,心无旁骛,若水归一。原来,闭目静心之后,魂魄竟可进入另一个空间。以为置身的,是密闭的浴室,便不会听得声响。但其实,这室内,依旧有澎湃动静。涤荡在她身侧的一圈圈涟漪,自花洒滴落砖面的水珠,悄然生成又爆破了的泡沫,下水管道中哗哗的流水声......听觉越去越远,外间,极微弱地,能辨得诸位阿姨窸窣的说话声......她们在说:“......你们莫以为......天帝太卑鄙,竟......若不是逸儿肉骨凡胎,他如何肯释了逸儿自由......如今六界不服者众,如元君所言,吾等自当......”
      睁开眼,静静凝视镜中自己,良久。忽尔,她笑了,轻轻问自己的心:“你在哪里?可正在想我?……”

      天庭,云霄宝殿中,玄鸟元君立在阶下,翘首仰望宝座上的帝王。
      “陛下,下界近日接连异象环生,本座特来相询,不知毗娑牢狱中那名犯人,现在何处?”
      “未知元君所言哪一桩,哪一个?”
      “人界现世苏州城中屡现邪兆,仙者妖灵无故被诛,尸骨无存。世间能有此邪术者,非灭灵一族不可。”玄鸟元君大步上前,扬声:“数千年前,陛下擒得灭灵族遗孤魔族公主卿天,不以诛杀,囚于天界。如今,未知此人如何了?”
      “赤霄剑下的魔界亡魂多如贯珠,卿天早为一团腐肉。”天帝笑,“莫非,元君以为,人界之祸,乃本座授意?”
      “陛下位极六界,权倾寰宇,一手遮天之事不过尔尔,但需知日中而移,世事变幻无常,尚望陛下适可而止,莫欺人太甚。”
      “六界中诸多事端,自然尽为本座职责。”天帝从容,微微笑道,“素知元君怜爱世俗凡人,但苏州城中异端,确非本座授意。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元君若要寻根索迹,不妨先从源头问起。”
      “源头?”玄鸟元君“嗤”一声,冷笑:“本座以为陛下已得永生不死,必也灵台清明。哪知陛下怎似年事渐高,前事尽忘?那真正源头自然无辜,可怜可叹。但一切皆因陛下起,陛下为所有最终得益者,如今,时过境迁,陛下是准备过河拆桥了么?”
      天帝静默,回首,与邝露道:“既然元君不信本座,那么,请元君亲自前去毗娑牢狱一见便是。”
      玄鸟元君面色稍霁,但一口怨气凝胸,忍不住,撂下狠话:“陛下为一祸水,接二连三伤及设陷我儿,此仇,本座铭记,永世不忘。”
      这一句挫骨深恨,亦令天帝双眸尽现阴鸷之色:“元君此言,未免不尽不实。六界安定数千年,若无本座固守坐镇于此,元君以为汝与令郎、族人可得今日如斯成就?泰阿无疑功勋卓著,但既为臣子,便该恪守臣子职责,真正害他的,乃其无端徒生的妄念。元君若真爱子,便该命其拘起不应有的心猿意马,回归正道为上。”
      玄鸟元君银牙暗咬,料知口舌之争委实徒劳,恰得邝露近前来请,拂袖离去。
      高阶之上的,心境并无比玄鸟元君平和多少。难怪世人眷恋红尘,色、声、香、味、触、法,六欲难绝,仙者若不能超然物外,无欲无求,一旦逾界,心生妄念,便是万劫不复。那人不是不知,却一意孤行,若不得教训,不得惩戒,何以警示后人?
      应是他眉目间阴森可怖神色,令众仙静若寒蝉,蓦地,一个极细极微声音浮现脑颅,有人与他道:“你在哪里?可正在想我......昨晚,是你吗?”
      为这廖廖数句娇嗔,一颗怨忿难平的心倏然间尽化蜜意,如石灰落了水,无端沸腾滚烫。昨夜的趁人之危,确非君子行径......他一时不能自抑失措,但,她本就是他妻子,却与臣子相与共处,连梦中也念念不忘对方。谁能忍得?若非怜及她尽忘前事,又是凡胎,不能滞留天庭,怎会轻易放她归去?如今,双目所及虽皆为云雾杳渺仙境,可脑海心上分明仅剩一人。她......在召唤他吗?

      会所的泳池虽说恒温,但在梅雨四月,依旧冷得叫人哆嗦。工作日午间的会所冷清,仅得一二泳者。周坤逸自更衣室换好衣服,裹上浴袍,两耳塞入防水蓝牙耳机,任喧嚣的摇滚震荡颅腔,命自己不能思想。见四下无人,行至角落,启了其中一个密码锁柜。内里,是一个运动行李袋。袋中林林总总皆为衣物与细小装备,谁也不知,猜不到,袋中内格,藏着一枚掌心大小的勃朗宁微型手枪。莫以为她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那一个个迫到眉睫的神鬼妖怪,不必旁人,她自会亲手解决。
      右掌套上皮套,将枪支塞入掌心系紧,不知者,会以为她带着护腕。馆中为水雾所迷,视线朦胧,去至池边,有人还在畅泳,有人游累了上岸歇息。周坤逸便缓缓做热身运动,待最后一人离去。褪去浴袍,涉入水中。略舒展手脚,吐气,命自己落在池底。他不来,最好!若不,便莫怪她。摘去耳机,沉静着,须臾,在水中扑腾,心中尖呼求救......
      几乎是瞬间,有人投身泳池,向她振臂游来。但她还未来得及暗喜,双眼于水中所见,太恐怖,惊得她神魂出窍,致令气息尽乱,液体灌入七孔......
      可曾见过,什么样的人落水后会化身成蛇......不,是龙......么?直至她瞳孔放大,贴覆眼睑的,是一头生鹿角,双目猩红,长身似蛇,张牙舞爪向她游来的......银色怪物......
      “觅儿!”浮上池畔,一双手掌交叠压覆她胸腔,奋力挤压她脏腑,又捏住她鼻息面颊,与她唇瓣相接。七窍与躯体剧痛难忍,一股气逆上来,迫使她呛出浊水。那人声线惊颤,仍迭声轻唤:“觅儿,没事了,你哪里不适,我……”
      空荡的泳池馆内突闻一极微的“嘭”然声响,肉身的痛楚到底不及心上的伤。身下女子玲珑有致的娇躯仅覆片缕,遍身湿透,具最原始欲望诱惑,可是,一双美眸尽染腥气,抵在他胸口的手纵使战栗,依旧不悔。因她毫不犹豫,又开了一枪……
      那枪虽小,威力却不容小觑,极近距离扣动扳机时,子弹“噗”一声穿透□□,射入身后墙壁深处。接连的两枪,不必看,已知骨肉支离……
      痛么?他气息难继,任血汩汩涌出躯体,四肢百骸僵直麻木,而那心心念念的,口中咒语潺潺,她想做什么……
      赤霄剑在周坤逸手中现形,如入了魔,失了理智,她拼尽全力,刺向他心脏。望着她通红双眼,原来,这才是她召他前来的意图。
      “想不到,天帝陛下也有今日!”远处雾中有人笑,“情爱,果真是害人不浅的祸事!”
      赤霄剑眼看就要捅入那龙妖躯体,却转瞬在她手上消逝,落入对方手中。只见他长臂挥动,一袭浴袍将她裹住,粼粼电光束缚了她手脚,令她动弹不得。“放开我!放……”想叫嚣,薄雾为人拨开,一眼所及,浑身寒毛竖了起来。
      “弑君重罪,当立斩灭族。”来人笑,“陛下,此人,便交给我来惩处罢!”
      天帝将周坤逸掩入身后,在这泳池四周,鬼影憧憧,一个个,趋近了,环侍身侧。“看来,棠樾当年所有,都在这里了?”
      人人皆言六界仙尊是个痴情种,今日一见,连她这个宿敌都要艳羡天后锦觅。明明被心爱之人当胸射杀,遍体鳞伤,血流如注,却仍将她严密护着,寸步不离。历代君王,哪一个能这样毫无懊悔?“当年?”卿天笑。事实上,她不笑尤可,一笑,那脸上所有肌瘤便不住颤动,愈发可怖。“当年的天后锦觅是何等深爱陛下,如今也不过是个冷血无情的庸人,陛下要她作甚?倒不如由我替你了结了罢!”
      “卿天,莫说天后非你可及,便是当下,不如且忧心你自己境况为妙!”一道金光熠熠灼目,嘉和公主在天帝身侧现出真身,“数千年了,汝之智慧始终不见增长。玄鸟元君与泰阿布下天罗地网要杀你,你还不识好歹。现下,泰阿的车子已至这幢楼地库……”
      因着惊心动魄的名字,卿天瑟瑟颤抖,常羲冷笑:“你既盼着见他,怎不现身他面前,让他好好看看你?而你,岂不正好能与他倾诉数千年的离别之苦,如何?”
      那魔女不住摇首,面青唇白,急急求退,飞纵离去。因她逃逸,一众鬼魅从属应声消逝。常羲松出口气,转身来扶天帝:“父帝,你……”
      这片刻,他已复原了伤处,银缎衣襟上血渍斑斑,手,却还扣紧了身后的人。回首凝眸,他笑:“好狠的手段!两千年了,你依旧未变。还是一样杀伐决断,心机深沉得连本座都要甘拜下风!”
      周坤逸牙关紧咬,瞪着他。只道这一次不知他又会如何处置她,怎料,他展臂将她拥住,耳畔,闻得泪意:“无妨,只要是你,本座绝无怨言……觅儿,终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回来……”
      面颊有冰凉液体滑落,那些珠子互相追逐着跌入池中去。由始至终,她被禁锢在那浴袍中,雾气蒸腾,迷蒙了眼,偌大的室内泳池只余下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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