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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继母难为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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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太医忙活了一天,为齐渚接好骨头,第二天齐渚醒来,便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疼,无一不痒。
偏偏他的手脚皆断,连为自己稍加缓解都做不到,憋的他难受的很。
碧云捧着汤碗坐在床前,满脸都是哀求,“小祖宗,你先吃药好不好?吃了药就不疼了。”
齐渚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嘴唇不住地颤抖,“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哄骗吗?我自己清楚自己伤的有多重。李楠呢?他有没有被太太责罚?”
碧云心疼地为齐渚拭去冷汗,“没有,太太没有罚他,大爷放心。昨儿李楠送你回来的时候,经过李家,先把你的伤势告知了舅老爷,太太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齐渚眯起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小子干的好事,到底我是他主子还是舅舅是他的主子!把他……”
齐渚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渚儿醒了吗?”
“回太太,大爷才刚醒,碧云姐姐在喂他吃药呢!”
眼看着半夏就要进来,齐渚也不好多说,只低声吩咐一句,“你叫人去找李楠,等太太走后,再把人给我带进来。”
半夏进屋时,就看到齐渚躺在床上,脸色发白,而碧云手里的汤药却纹丝未动。
她责备碧云,“这药都要凉了还不喂给渚儿吃,碧云,你这大丫鬟太失职了。”
碧云低头不语,齐渚身体动不了,就扭转脖子朝向二人,“不关她的事,是我嫌药苦,不肯吃。”
半夏不赞同地看着他,“真是小孩子,不吃药身体怎么会好?”
说罢她亲自端起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齐渚。齐渚面对半夏可不敢向对碧云一样耍无赖,只能乖乖地咽下苦的令人作呕汤药。
喝完了药接下来就要办正事了,“渚儿,来。”半夏将齐渚身上的被子掀开,不算用力地掐齐渚胳膊上的软肉,“有没有感觉到我在掐你。”
齐渚点点头,半夏控制着力道,掐的并不疼,但齐渚还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太太,是渚儿做错什么了吗?你要这么对待渚儿。”
半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笑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是太医的吩咐而已。”
胳膊上试完,半夏转向齐渚的双腿,“怎么样?有没有感觉?”齐渚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感觉。
半夏脸色倏地沉下来,立刻加大手上的力道,继续问道:“那现在呢?有感觉吗?”
齐渚不明所以,但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摇头道:“太太,我是怎么了吗?感觉不到你掐我是会怎样吗?”
半夏重新为齐渚盖上被子,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什么,也许是你现在伤口太疼了,一时感受不到其他的疼痛也是有的,等你的伤势好些再试试。”
齐渚闻言,猛然一惊,是了,他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但是他能感觉到脸上疼、背上疼、胸口疼、胳膊疼,却唯独感觉不到来自双腿的疼痛。
齐渚心中慌乱不已,总觉的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但是半夏已经走了,他不好再追问。
齐渚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上方出神,用唯一没有受伤的右手去摸自己的腿,他的腿还在,还是好好的,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的问题。
“大爷?”李楠猫着身子悄悄走进来,“太太已经走了?”
齐渚的注意力被拉回,他冷冷地瞪了李楠一眼,“说,你为什么把我受伤的消息告诉舅舅?”
李楠噗通一声跪倒在床沿,“大爷,小的也是为了大爷您着想啊!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府上又只有太太能主事,小的是担心……”
“担心她害了我?”齐渚冷笑了一声,不慎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嘴角直抽抽。
李楠赶忙摇头,“小的可不敢这样想。小的是担心,借这么个机会,住在府上的那位表姑娘说不准就生事了。有舅老爷舅太太赶过来为大爷镇守,那就不需要担心了。”
齐渚翻了个白眼,“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生事的?再不济还有碧云在,她还拦不下一个小丫头?”
李楠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大爷不知道其中的利害。要是太太控制了医治大爷的大夫或是太医,弄得大爷病危,一直昏迷不醒。这时提出让钟家表姑娘给大爷冲喜,那谁能拦得住?等表姑娘嫁进来,太太再嘱咐太医治好您,那落在外人眼里,岂不就成了一段天赐良缘!到时候,人也嫁进来了,大爷您可就有苦也无处述了。”
齐渚拧眉思索,确实是李楠说的这个理,太太作为他唯一的一位直系长辈,可以完全一手遮天,趁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操办他的婚事。而且,冲喜,是多么好的一个借口,用娘家侄女为继子冲喜,好个仁义无双的太太。
齐渚平复自己激动地情绪,忽然想起半夏临走时略带怜悯的神情,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次从脚底升起。“楠儿,昨天太医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李楠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情况,“张太医有说让大爷半个月内都不要移动,就待在床上,免得有什么意外造成二次伤害。还有大爷的吃食禁忌,张太医也有一一讲明,小的不太记得,碧云姐姐那有单子。”
“就没有其他的了?”就没有跟他的腿有关的消息吗?那太太为什么要特意试他的胳膊腿呢?
“其他的?”李楠又想了想,突然提高了音量道,“哦!好像张太医有提过一句,他说大爷的脊柱断裂,有可能会伤及经络。伤及经络的话,……”
李楠忽然收了声,齐渚的心猛然一紧,逼问道:“你说啊!伤了经络又会如何?”
李楠抬头,飞快地觑了眼齐渚,又连忙低下头,嗫嚅道:“张太医说,若是大爷伤了经络,轻则行动受限,重则瘫痪。”
瘫痪二字宛如一滴清水乍然跌入滚烫的油锅,迸发出无数的油滴将齐渚的心炸得心神震慑。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将之外露。
平静地问李楠:“张太医可有说我有没有伤了经络?”
李楠见齐渚竟然没有立刻暴走,也小小地舒了口气,“张太医说这经络的伤势诊脉是看不出来的,须得要等大爷醒来后测试才知。张太医说的法子也不复杂,就是掐捏大爷的手脚,大爷若是能察觉疼痛,便是无碍,若是不能察觉,那就是伤了经络。”
齐渚的脑子里如同雷霆炸响一般,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若是不能察觉,那就是伤了经络,若是伤了经络,轻则行动受限,重则瘫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齐渚的眼睛变得一片血红,手指紧紧地捏住身下的床褥,连胳膊因此开始渗血也毫不在乎。
齐渚猛地抬起身子,攥住李楠的前襟,又跌落回床上,李楠也一个踉跄,跌倒在床沿。
“是你说邀请几家的公子一块儿出去骑马射猎的是不是?是你说骑那匹大宛马可以压所有人一头的是不是?是你牵来的那匹马,没有好好查看有什么地方不妥的是不是?楠儿,你害得我好苦啊!”
李楠被癫狂的齐渚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辩解,“大,大爷,这和小的无关啊!”
“无关?”一股无名之火自齐渚的心底翻腾而出,攥着李楠前襟的手改抓向他的脖颈,并狠狠地掐住、收拢,令李楠无法出声。“你敢摸着良心说无关?你说,你是不是还心向着李家,还当你是李家的人?”
李楠不停的摇头,想说没有却说不出话来,一开始他下意识的不敢伤害齐渚,因此不敢挣扎。到后面,当他真的缺氧呼吸困难的时候,却没有力气再挣脱齐渚的束缚了。
李楠本就和齐渚一样的年纪,力量并不比他大多少,且齐渚陷入了极度悲愤的状况,哪怕身受重伤,也爆发出了极为惊人的力量,让李楠根本无力挣脱。
失去理智的齐渚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恨不得李楠去死,还是仅仅是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对象,他只知道,他掐得越紧,胸腔里的郁结之气就少一分,他只是想要舒服一点,舒服一点而已。
“啊!”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也瞬间惊醒了狂躁的齐渚。
齐渚懵懵地看向门口,齐欣兰连同碧云跌坐在地上,皆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从不认识他一般。
齐渚手指微颤,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却并不慌乱,反而是镇定自若地将李楠的尸身甩到一边,笑道:“吓到姐姐了,渚儿真是不应该呢!”
另一边,隔壁的熙华堂内,半夏正在为钟紫曦打点行装,“紫曦,你也知道府里最近出了大事,姑姑一时半会儿的可能会照顾不到你,所以,先送你回家可好?”
半夏接钟紫曦过来小住的目的已然达到,就无需她跟着蹚接下来的浑水了,小姑娘,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好了。
钟紫曦懂事地点点头,“姑姑,我明白,表哥的事情要紧,紫曦就不给你添乱了。就是你给我的那套诸子百家的书,我可不可以带回去接着看啊!”
“带去吧!你爹爹若是发现了,有我担待着。”半夏粲然一笑,“你爹娘若是问起我们府上的事情,你也无需隐瞒,如实告诉他们就好。”
钟紫曦不解其意,但仍旧乖乖的点头,大人说的话,听着照样做就好,不必寻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