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继母难为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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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勇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熟悉的床上，顿时又惊又怒，拉开床帐喊人：“顺儿！顺儿！”
齐顺一溜烟小跑进来，后头还带着端水拿帕的丫鬟，“老爷，您醒了，等会儿先吃两块点心垫垫肚子，我这就去给你端药。”
“我不是应该在草庐吗？怎么会在府上？”齐勇随意摸了把脸，就把帕子扔进水盆里。
齐顺被水盆里溅出的水珠沾湿了衣服，他揣度齐勇的脾气，这股子火他万万承受不起，连忙道：“这是太太的意思，因为您在草庐，就没有太医肯去医治，所以，太太说无论如何都要把您给带回来。”
齐勇冷笑道：“到底我是你的主子还是太太是你的主子？你听她的不听我的还有理了！”
齐顺道：“老爷太太都是我的主子，谁对我就听谁的，老爷尽孝重要，但老爷自己的身子也重要。顺儿想，老太太泉下有知，也舍不得看到儿子生病无人照顾的。”
齐顺见齐勇脸色微微好些，才捧来点心，“老爷先用点，养好了身子，才好再到老太太坟前尽孝。”
齐欣兰是第一个来探望齐勇的，而后齐渚请了安就上课去了。
半夏姗姗来迟，还带着一串小萝卜头。
这五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齐勇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上次专门为了齐欣兰回来一趟，都没有顺便看看就只隔了两个院子的其他孩子。可见齐勇对他们是多不上心了。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所以半夏都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探望齐勇了。
半夏让奶娘一个个抱着孩子呈到齐勇面前，给他挨个介绍，“这是洋哥儿，这是溢哥儿，这是云儿，这是泷哥儿，这最小的是溪哥儿。妾身想着老爷养病难免无聊，让孩子们陪陪你，享享天伦之乐也不错。”
看着纯净乖巧的孩子们，齐勇也流露出几分慈父心肠，“今天也就算了，明儿别再叫他们来了，他们都还小，娇嫩得很，别过了病气。有兰儿陪我说说话，也就够了。”
半夏笑道：“兰儿也是个大姑娘了，本来今年你的生日就该筹备及笄礼才是，偏巧我和你老爷身上都有孝，不好大操大办。但我想也不能委屈了兰儿，就想了个主意，你们也正好参详参详。”
“你想了什么主意？”齐勇皱眉，老太太热孝未过，他实在是不愿意办任何聚会。
瞧出齐勇的意思，齐欣兰的目光有片刻的黯然，这是她人生唯一一次及笄礼，她当然想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否则那将是此生的遗憾。
半夏道：“也不用太麻烦，让兰儿下帖，邀请几个要好的小姐妹来游园团聚，就当时办了个小型的及笄礼。到时候，我们这些长辈都不出现，就让姑娘们自己玩去。这样既不失我们尽孝之心，，也全了兰儿的及笄之礼。”
齐勇看着齐欣兰期待的目光，终究狠不下心肠拒绝半夏的提议，“太太看着操办吧！别太奢靡就好，她们小孩儿家花费太过反而落入口舌。”
“妾身明白的，这五个孩子也可怜，洗三满月一次都没有办过。等他们满一周的时候，不说热热闹闹的，起码咱们一家子坐一块聚聚可好？”
“随你吧！”齐勇又看了看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孩子，那是他曾经最想要的子孙满堂，可他现在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在外人看来，他儿女双全，妻贤妾美，兄弟和睦。哪怕母亲去世也是高寿，是喜丧。可又有谁知道他心里的郁闷。
为子，他不孝，为夫，他不容，为父，他不慈。他齐勇，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样的心态将齐勇压得喘不过气来，半夏又隔三差五给他送一些补汤，因此他这一场病，断断续续小半月的时间也不见好。
因此半夏又请来了相熟的张太医。这位张太医自从经历了上次老太太的药方被换之事，对于淮阴侯府已经有了阴影。
这种发生阴私之事的豪门世家，能有第一起，就会有第二起，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半夏招呼诊脉结束的张太医到正厅喝茶，试探性地问道：“张太医，依你之见，为何我家老爷的病小半月了还没有好？难不成是用错了药，不对症？”
张太医道：“这，恕老夫直言，侯爷身上的病症好治，但是心里的病症却难治啊！”
半夏心中稍定，起码她的药这个时代的太医大夫是看不出来的。
要知道，那可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药，这药并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通过抑制甚至阻断中枢神经再摄取某些色胺，导致齐勇体内神经失调。在很多时候，这还能是救人的良药呢！
只是一个药有良效，便有副作用的一面，正常的人吃了，就容易出现各种问题。其中，发生在齐勇身上最显著的就是焦虑和失眠。
半夏脸上挂着忧虑，问道：“张太医的意思是，老爷得的是心病？”
“没错，心病乃需心药医。老夫观侯爷的脸色蜡黄，眼下青黑，这小半个月都不曾休息好。老夫所开的药，是有助眠之效的，别的人吃了睡的比以往还多些。偏偏只有侯爷，不见多睡，反而夜夜难眠。这显然是心中有事思虑过度，侯爷心里的事情老夫不便多问，只能劳动夫人多为侯爷开解了。”张太医这一番话说得真心实意，于他而言，病人只是心情不好，远比什么中毒之类的要好解决的多。
半夏叹了口气，怅然道：“老爷自己想不开，我们又能怎么开解？”
“如果连夫人这做妻子的都不能宽慰侯爷，我们这些外人就更无从下手了。”张太医留下这一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半夏着钟朝家的安排马车送客，自己则进内看齐勇的状况。
齐勇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干涸，眼白上的红血色清晰可见，他哑着嗓子道：“昨晚吓着你了吧！”
“妾身无妨，老爷别被吓着才好。”半夏端来一碗清茶递给齐勇，问道，“老爷昨晚梦魇究竟是梦到什么了？太医说，你这是心病，说出来才好开解。”
齐勇摇头道：“不中用，不中用。”
“试都没试，老爷怎么就知道不中用？”半夏眼睛四下一扫，银兰等贴身的小厮丫鬟皆在屋内，“哦！老爷是怕他们听了去吗？你们都先出去，有事情我再吩咐。”
银兰等从善如流地退下，半夏道：“现在没人了，你可是肯说了？”
齐勇瞟了眼半夏，嘟囔道：“我说了，你保证不生气？”
半夏笑得好似春风和煦，“老爷尽管说，你我夫妻之间，有什么说不得的？我保证不生气。”
齐勇这才道：“昨晚上梦魇，我梦到了兰儿，她回娘家指责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负责任，任由继母给她选了一个极差的婚事，害了她一辈子。我刚想解释，她的夫婿就来把她接回家。她的夫婿对她又打又骂，我这没用的父亲却帮不了兰儿。”
“哼！”半夏冷笑道，“老爷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你说好了不生气的。”齐勇脸上的红潮未消去，看起来倒有几分委屈。
半夏冷声道：“我不生气，正好，前段日子我让二弟妹将适龄的儿郎都记在册上。我本是想好好给大姑娘挑一门婚事，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省的有人疑心我这个做继母的要害人家原配留下的嫡女。”
齐勇连忙说道：“你这是没生气的样子？这话也说的太重了些。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怎么会害兰儿，就算兰儿所嫁非人，你也是被蒙蔽的。”
“我是不是被蒙蔽的不要紧，反正大姑娘的夫家我是不挑了。等会儿我就让银兰把二弟妹拟好的册子送来，想要什么女婿，老爷自己挑去。大姑娘要是不满意，也是你这当爹的没眼光，与我无关。”
半夏悻悻离去，齐勇摸着鼻子，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答应了不生气，却说话不算话。
等银兰把册子送来，齐勇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开始专心致志地给女儿挑选好人家。
要说钱氏还是用心的，京城里凡是世勋大族未婚的公子，无论样貌品行，还是成材与否，凡是，都被她记录在册。
齐勇拖着病体用心为齐欣兰寻找合适的人家，不出两个月，还真让他相中了一个，长信伯的长子冯琦。
冯琦今年也有十八岁了，身长八尺，形容瘦削，样貌清隽，待人接物皆斯文有礼。按理说冯琦早该定亲，但是因为家中连续的丧事，导致了他的亲事成了难题。
两年前，老长信伯逝世，冯琦虽然已经出孝，但长信伯还有一年的孝要守。恰好淮阴侯府也是要守两年的孝，两人凑做一对，也没有谁耽误谁这样的说法。
双方都在孝中，不方便来往，长信伯便在老太太的忌日携长子冯琦，上门祭奠。借此机会，让冯琦和齐欣兰相个亲。
冯琦那里半夏不知道，但是她看齐欣兰的模样，就知道齐欣兰对冯琦是满意的。
不久后，两家便先交换信物，表示结亲之意，等长信伯出孝后，正式定亲。等齐勇出孝后，二人正式成婚。
到时候冯琦二十岁，齐欣兰十七岁，虽说比旁的人结婚的年纪大了一点点，也不妨事了。
兜兜转转一场，齐欣兰把齐勇拉回家中的目的终于实现，平日里对着半夏都少了以往的小心谨慎，一颗头颅抬起，再也没低下过。
半夏心中好笑，且先让她得意几天，万里长征才走出第一步呢！走不走得到终点可由不得她。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继母难为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