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继母难为15 ...
-
钟朝家的带着育和堂的大夫快步走来，这种情况也顾不得避嫌，让大夫直接进屋诊断。
最近府中的几位孕妇都是请这位石大夫诊脉照看的，他对湖儿的身体状况也比较清楚。
石大夫在内室呆了片刻，很快就出来了，他对着半夏作揖道：“太太，这位产妇是不是不慎服用了活血化瘀之用的东西，还好产妇腹中胎儿已经长成，不然这就不是早产，而是滑胎了。”
半夏面沉如水，手指着桌上摆放的药碗药渣道：“劳烦石大夫看看，这汤药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一个大夫愿意卷入到内宅阴私，石大夫也不例外。他小心翼翼的翻看药渣，用食指沾了点凉透的汤药放到嘴里细品。
检验的结果让石大夫松了口气，“回禀太太，汤药并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老夫所开的安胎药。”
半夏轻笑了一声，眼中的寒意更甚，“药没问题，那总有东西有问题吧！耳房除了彩蝶还有谁在伺候？”
银兰道：“还有一位唤作彩娥的，年纪小，才九岁，没有彩蝶受重用。”
“受不受用不妨事，让她把湖儿今天的吃食全拿出来，让石大夫好好查查。”银兰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与一个半大的小丫头各提着两个食盒出来。
两人一边把食物摆上桌，彩娥一边介绍：“这是牛乳酥皮，这是八宝珍鸭，这是龙井虾仁，……，这几道菜都是姑娘早上和中午用的。这些都是大厨房做的，彩蝶姐姐亲自去提的。这边是三盘点心，都是姑娘用过的。这盘凤梨酥是大厨房做的，我们自己提来的，莲藕糯米盒是翠娟姑娘送的，玉米饼是张姨娘送的。还有一个果盘，一杯茶，和一碗乳酪，都是大厨房提的。”
这彩娥年纪虽小，却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半夏看她倒是比那个彩蝶顺眼的多。
东西满满当当地占据了石桌，石大夫先是确认没有孕妇禁忌的食材，才开始品尝有没有问题。
石大夫按着顺序尝菜，在夹起一片脆梨时，蓦然停住，“敢问姑娘，这上头是什么东西？”
半夏顺着石大夫的目光瞧去，洁白鲜嫩的脆梨表面沾有少量的黑褐色粉末，看起来分外扎眼。
再看果盘，还有几块水果上有也沾着这种黑褐色粉末，只是又少又不均匀。
彩娥道：“这是酸梅粉，湖儿姑娘自从有身孕后就喜欢吃酸的食物。石大夫您曾说要姑娘多吃些水果，对腹中的孩子好。但是这些水果都是甜口，姑娘食不下咽，后来还是湖儿姑娘母亲李二娘的主意，把酸梅粉洒在水果上，姑娘果然就吃下去了。”
石大夫把嘴里的脆梨咽下后方道：“这并不是酸梅粉，而是山楂粉，山楂粉和酸梅粉外表相似，都是黑褐色，尝起来也都是酸口，只在香气上有一点区别。山楂通血活络，禁忌孕妇食用，湖儿姑娘吃了，没有小产而是早产已经是万幸了。”
彩娥道：“这怎么可能！酸梅粉是李二娘送来的，她可是湖儿姑娘的亲娘，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呢！”
青雪揣测道：“许是李二娘弄错了，误把山楂粉当成了酸梅粉。”
半夏瞥了这几个姨娘通房一眼，冷笑道：“若是一个厨娘连山楂粉和酸梅粉也能搞混，侯府怕是留不得这尊大佛了。把你们装酸梅粉的瓮子拿出来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彩娥转身入内室捧出一个脑袋大的瓮子，石大夫也不客气，直接伸手进去翻看，再放到鼻端轻嗅。“回太太，这瓮中原来放的是酸梅粉，这瓮子的内壁还有底下厚厚的一层都是酸梅粉，上层一指深才是山楂粉。”
半夏长叹一口气，“看来这事儿已经明了了，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真不知是该夸他有胆色，还是说他不知死活！”
耳房门口这一块小小的天地，所有人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石大夫，产妇的身子，我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半夏带着卫蓉青雪等人离开，湖儿出事，她们个个都有嫌疑。
住在东西厢房的四个，并后罩房的五个，全部被请到正堂西梢间喝茶。
西梢间靠近西耳房，耳房那里的动静多多少少都能够传入她们的耳朵里。
半夏命钟朝家的带着几个婆子在东西厢房和后罩房搜查，尤其是后罩房，那五个通房的嫌疑远大于前边的几个。
半夏坐在美人榻上，一语不发，就静静地喝两口茶，再看看账册。好似耳房的喧闹与梢间凝滞的气氛，与她毫无关系。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钟朝家的才捧着一个白瓷罐子走进西梢间。
一屋子的姨娘通房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钟朝家的手中的白瓷罐子，仔细回忆自己屋里有没有这件东西。
“禀太太，这罐子里所装的就是山楂粉，味道、颜色、气味与湖儿姑娘瓮子里的一模一样。”钟朝家的眼不斜视，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肯与任何一位姨娘通房对视。
半夏停笔，示意钟朝家的坐在绣墩上，“辛苦你了。这罐子是哪里找到的。”
钟朝家的回道：“我是在后罩房找着的，是杜鹃姑娘的床底下。”
“胡说！我床底下何时有这么个劳什子！”包杜鹃惊惶地跪下，“太太，这跟小的无关啊！小的也不知道屋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东西。焉知不是这些搜查的人做了手脚。”
钟朝家的也跪在地上，“苍天可鉴，这罐子是我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的，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可别事情败露了就混赖别人。”
半夏嘴角微微勾起，这种事情难辨真假，钟朝家的没必要陷害包杜鹃，但与她同寝室的姑娘们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这事真的不是包杜鹃做的，不得不说，陷害包杜鹃的人很会琢磨她的心思。
倘或那真凶陷害的是别人，兴许半夏还有兴致继续查下去，但她陷害是包杜鹃啊，包天恩的女儿包杜鹃，半夏就未必想澄清了。
淮阴侯府里的仆从都是人精，自从张英华出事，由钟朝一家取代了他们一家的地位，谁还不晓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这位太太要放自己顺手的人在管事的位置上。
没动的人，只是没有正当理由罢了，谁要是敢犯错，被抓住了把柄，肯定就会被发落取代。
包杜鹃早先就犯了一次错，只是不算严重，因此只是小惩大诫，这次再犯，那可就是罪无可恕了。
半夏捏着包杜鹃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冷冷地道：“我记得，当初湖儿一再求我要搬去耳房居住，就是因为你对她不怀好意。当时我想这到底是她的猜测，平白无故也不能冤枉你，因此不曾对外透露。没想到她跑到耳房了，你还不放过她！”
包杜鹃满脸都是泪水，“太太，小的真的是冤枉的，我与湖儿虽然不算和睦，但也没到要她性命的地步啊！”
翠娟上前一步道：“太太可不要被这小蹄子给蒙蔽了，当初她犯了规矩受罚，就整天嚷嚷着是湖儿害的她，总有一天，她要向湖儿讨回来。”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包杜鹃对着翠娟怒目而视，恨不得眼神能化作刀子，将翠娟的血肉寸寸割开。
翠娟傲然直视包杜鹃，“你敢说你没说过？”
包杜鹃急眼道：“难道我说过就代表我做过？我还说过要把你剥皮拆骨，我何时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翠娟道：“哼！那也只是你还没来得及做而已，湖儿先遭了你的毒手，下一个就是我了。”
“够了！钟朝家的，叫包天恩夫妇进来，把包杜鹃带走。”半夏不想再听她们吵下去，谁都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再听也是无趣。
钟朝家的带包杜鹃下去前，半夏还不忘警告：“若是湖儿母子平安便罢了，倘若湖儿或是她腹中的孩儿有一点不好，你就给我等着。”
言毕，半夏便让众人都散了，自己接着去西耳房探看湖儿的情况。
湖儿体虚，没什么力气，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生下一个瘦弱的男婴，而湖儿却血崩而逝。
都闹出人命了，半夏不能再简单地只是罚包杜鹃遣返回家。而是将她扭送官府，父母家人，三代之内全部发卖。
这般狠辣决绝不留情面，令淮阴侯府里的奴仆下人皆胆战心惊。
不过一年，昔日府上最为风光的两大管家张英华和包天恩都倒了。
齐欣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失手打翻了一杯茶。张英华是她祖母的陪房，包天恩则是她母亲的陪房。二人一倒，可以说李家在齐府几十年的经营几乎是被连根拔起。
这些年她能在府里横行，靠的可不是她嫡出大姑娘的身份，而是这两家手眼通天的陪房。
她要怎么办？她绝不能任由姓钟的把控齐家，她绝不容许自己和弟弟的身家性命被姓钟的攥在手里。
她还能靠谁？对了！还有父亲，她还有父亲可以依靠。
太太的一切荣耀风光皆系于父亲一身，只要父亲有心保护他们这一对原配子女，那么太太就奈何不了他们。
那么当务之急，就要让父亲不要陷在祖母逝世的苦痛中，必须要父亲振作起来，最好是能会府里居住，才能镇压住日渐猖狂的太太。
齐欣兰打定主意，便让丫鬟铺纸磨墨，准备写封信给齐勇。
齐欣兰自问自己这个嫡长女在齐勇心中还是颇具分量的，她的书信，定能得到齐勇的回应。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继母难为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