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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继母难为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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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渚烧得浑身滚烫滚烫,半夏请医延药半个月,他才好转。
齐渚才好,就被齐勇拉到灵堂守灵,因为前面说过的话,半夏也不好再拦。
杜氏在一个月后,诞下一名男婴,而后就做起了月子,不再参与前边丧仪的事情。
那孩子也是可怜,还不到一个月,就被钱氏抱在怀里给老太太跪灵送葬。
这一通折腾下来,在丧仪结束后,从半夏钱氏,到齐欣兰齐渚,全都病了一场。
半夏病歪歪地靠在榻上,账册摊在她的面前,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银兰端来刚熬好的汤药,细细地吹凉后,才递给半夏,“太太也过于用心了,您还病着,再多歇息几日吧!”
“我如何歇得了?”半夏闭着眼睛、捏着鼻子把苦药汁全部吞下,心中暗暗想到,搞齐勇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他死在冬天了,冬天办丧事,实在是折磨人。“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主子都病了,我要是撒手不管,岂不都乱了套了。”
银兰踟蹰了片刻,靠近半夏说道:“有一件事,原不是我该说的,但是太太须得有些成算。”
半夏挑了挑眉,笑问道:“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银兰凑在半夏的耳畔道:“大姑娘的婚事啊!眼看就要过年了。翻过年,大姑娘就十四岁了,虚岁也十五岁了。可老太太新丧,大姑娘虽然只需守孝一年,老爷太太要守孝三年,这三年如何办得了婚事?三年后大姑娘就十七了,太太您十七岁的时候已经嫁到淮阴侯府来了。您本就是继母,若是被人说苛待原配夫人的女儿,岂不是冤死了。”
半夏含着一枚蜜饯慢悠悠咀嚼,听完银兰的叙述只是微微一笑,“不妨事,这件事情我心里记着就好,别透露出去。老爷为老太太的逝世心痛不已,这时候绝对容不得大姑娘的喜事冲撞老太太。”
“对了,东跨院收拾好了吗?渚哥儿住着可还习惯?”老太太去世后,齐渚也不方便再住在那里,就搬到熙华堂的东跨院住着。
这东跨院历来就是给未长成的儿子们住的,只是老太太疼惜齐渚年幼丧母,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半夏叫人收拾东跨院,也不仅仅是为了齐渚一人,卫蓉等人的产期将近,将来生了男孩自然也要养在东跨院,女孩就与齐欣兰一道住在西跨院。
半夏琢磨着,五个孕妇,总能生出个男孩来吧!齐勇一日无后,她就无法对他下手,这样的局限性真是讨厌呢!
说话间,璧竹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道:“卫蓉姑娘发动了,青雪姑娘和她住一块呢,现在有些吓着了。”
半夏惊道:“怎么会提前半个月发动,可是被什么事情吓着了?”
跟在璧竹身后进来的仆妇钟朝家的,也就是银兰的母亲,笑嘻嘻道:“太太不必忧心,预产期前后发动是常有的事。俗话说,早产的小子晚产的姑娘,卫蓉姑娘提前发动,说不定怀的就是个调皮的小子呢。”
半夏也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既然东跨院已经收拾好了,先叫青雪去住两天,她和卫蓉住在一个屋子里,多少有些不便。”
“钟朝家的,我身上不好,你就替我去东厢房那里盯着,再着人告知老爷一声,代我问一句,他的孩子就要出世了,他要不要过来看一眼?”
半夏说完头又有发紧,齐勇自从送老母亲入土之后,整个人阴沉沉的,不见一丝儿的鲜活气。
前些天,他还亲自动手,在老太太墓旁搭了一个草庐,说是要为母亲麻衣结庐守孝三年,日日吃素,一点油腥都不占。齐勇还因此得圣上赞赏,赏赐给他一件御赐的麻衣。
所以要找这齐大孝子,还要派仆从跑到城外草庐去才行。
都在一个院子里,即便是隔着几堵墙,卫蓉哀嚎地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半夏捂着耳朵缩在被子里,她从没有生育过,不知道生育之苦,但只凭这凄厉的哀嚎就足矣让她心惊。
半夏强迫自己睡下,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银兰!银兰!”
半夏喊了一声,银兰就手持蜡烛来到床边,银兰一边拉开床帐,一边道:“太太是不是喝了要喝水?”
半夏坐起身,面沉似水,“老爷回来了没有?”
银兰打量了眼半夏的脸色,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双眼中却饱含愠怒。半夏眼风一扫,银兰不敢再看,低着头道:“顺儿来回话,老爷说府里的事一切由太太做主,无事不得打搅他守孝。”
半夏讥讽道:“他倒是超脱了,连亲儿子也不闻不问。”
半夏能骂齐勇,银兰却不敢接话,半夏复又问道:“卫蓉那里怎么样了?从中午闹到了晚上,这么久还没有生下来。”
银兰回说:“我娘刚才还来说,卫蓉姑娘的宫道都没开好,女人生孩子,向来是急不得的。”
二五零滴滴上线,“宿主大大,古代女人生育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两三天的都有。”
“三天?那不是成大象了吗?”人面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带着几分恐惧,半夏也不例外。
半夏在现代见惯了剖腹产,几乎是睡一觉宝宝就能出来了,她又怎么知晓其中的辛苦。
半夏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遂开口道:“给我穿衣服,我过去看看。”
银兰见状赶紧阻拦半夏,“哎哟!我的好太太,您还病着呢!就别出去吹冷风了。”
半夏紧了紧身上的棉被,心想自己去看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可能让她们慌了手脚,便道:“那你去东厢房问问,要不要找育和堂的大夫来看看,若是需要,你就叫你父亲走一趟。还有,若是需要人参什么的,你尽管去取,挑拣好的给东厢送去。”
“是,我这就去,太太躺好了,别被吹了风,明早又头疼。”银兰把半夏摁回床上,披了件厚衣服就出门去了。
东厢房的哀嚎声响了一夜,半夏根本睡不着觉,直到天光熹微,才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
“恭喜太太,卫蓉姑娘生了个小公子。”钟朝家的抱着个襁褓进屋来,半夏伸手接过,刚出生的婴儿又小又软,令她有几分手足无措。
钟朝家的看出她的窘态,便为她调整姿势,教她该如何抱婴儿,半夏这才松了口气,好歹手脚不僵硬了。
刚出生的婴儿红彤彤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半夏沉声道:“卫蓉生下了二哥儿,以后就叫她卫姨娘吧。按理这样的喜事,就算不摆酒也要全家聚一聚,但此时正值老太太孝期,不便设宴,就委屈卫姨娘了。”
钟朝家的笑道:“卫姨娘是个懂事的,必然不会觉得委屈。”
卫蓉委不委屈半夏不知道,但姨娘的实惠已经叫她得去了,半夏自认没什么对不起卫蓉的地方。
将孩子交给奶娘抱着,半夏淡淡地道:“去跟老爷道个喜,跟他说,就算不便回来,好歹替孩子取个名字。”
钟朝家的领命而去,正好齐渚在这时进门来请安,齐渚道了声安,便看见奶娘怀中抱着的孩子。
齐渚眼神一暗,面上却带着笑,兴冲冲地凑到边上看孩子,“早上我才起床就听明宜姐姐说我当哥哥了,果然如此。”
奶娘不知齐渚的性情,还跟着齐渚一起笑道:“二哥儿跟渚哥儿长得可真像,尤其是眼睛和嘴巴,谁见了都看得出你们是兄弟俩。”
齐渚冷哼一声,扑到半夏的怀中,不屑地道:“不过就是个丫鬟生的庶子,他也配做我的兄弟?”
奶娘呆呆愣愣当场尬住,不知该如何接话,半夏揉了揉齐渚的头,笑道:“瞧你,都是做哥哥的人了,还说这么孩子气的话。小心叫你弟弟听见了,以后不认你这个哥哥。”
“太太,有了这个庶子,你是不是就不疼猪儿了?”齐渚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半夏,好似只要她一点头就能哭出来一般。
半夏冷冷一笑,“是谁跟你说这样诛心的话的?”
齐渚撅着嘴道:“他们都这样讲,他们说渚儿不是太太的亲儿子到底是不一样的,可这庶子虽然是丫鬟生的,但注定是养在太太身边,说不准还要记到太太的名下,这就跟亲儿子差不多了。”
半夏揉着齐渚的脑袋笑道:“不管以后有几个儿子,渚儿都是太太的第一个儿子,我不疼你疼谁啊!”
“真的?”齐渚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太太不要把他们记到名下好不好,渚儿不想有哪个弟弟比渚儿和太太的关系跟亲密。”
半夏停顿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弟弟记到名下的。”这份心思也不知道是齐渚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教他的,才刚有个弟弟就怕世子的位子不稳,也太着急了点。
“多谢太太,太太对渚儿真好。”齐渚站直身体施了一礼,那笑容还是那么纯真无邪。
半夏招手让齐渚坐在身边,温柔地说道:“渚儿你长大了,也懂事了,该有判断是非的能力了。太太现在就你说清楚,免得你将来误会。”
齐渚疑惑道:“太太怕渚儿误会什么?”
半夏笑说:“我怕你以为我偏心,对弟弟比对你好。你这弟弟年级比你小得多,养这么大的孩子,跟养你这么大的是两回事。你弟弟这样小,事事都要哄着他宠着他,可跟你就是阐明道理,明辨是非了。以后你可不要以为是我偏疼你弟弟,你小时候,我也是这么宠着你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渚不满地道:“渚儿有这么不懂事吗?只要太太心里最看重的是我,对弟弟多宠宠也没什么。”
半夏把齐渚搂在怀中笑道:“是太太小看渚儿了,渚儿那么聪明伶俐,怎么会不懂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