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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继母难为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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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歇息了小半个月,老太太又张罗起齐欣兰的婚事。老太太有心防着齐渚胡闹,又不放心半夏,自己拖着老迈的身躯,带着齐欣兰到处参加宴会。
初一参加个王府寿宴,初八参加个公主的赏花宴,像个陀螺似的忙得团团转。
老太太硬抗了几个月,终究是累病了。老太太半夜发起了高烧,半夏连头发都没梳,穿好衣服就赶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大嫂子,你说好好的,老太太怎么就病了?”钱氏也是匆忙赶来,身着家常旧衣,脸上未施粉黛。
半夏坐镇堂中,丫鬟们进进出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规规矩矩地做自己的事情。
半夏无奈地道:“这么多年,老太太养尊处优惯了,冷不丁四处走动,怕是累坏了。近日里又恰好是入秋,早晚天气变化大,老太太兴许是得了风寒。”
钱氏叹道:“天可怜见的,老太太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便是为了大姑娘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啊!横竖大姑娘年纪也不大,多挑两年也来得及。”
“可不是嘛!这会儿老太太不好,大姑娘那小人家身上也不舒坦,何苦遭受这个罪。”半夏的嘴角泛起一丝寒意。
这可是老太太自己折腾出来的,送上门的机会,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等了好半晌,张英华家的才领了一位大夫进来。丫鬟们统统避让,不肯见陌生男子。半夏和钱氏也坐在屏风后头,让年长的婆子们来回伺候。
张英华家的忐忑地福身一礼,道:“太太和二太太容禀,这大半夜的,宫门都下钥了,实是不能请来宫里的御医。我男人跑了大半个京城,才找来了这位育和堂的刘大夫。”
钱氏与半夏对视一眼,不悦地道:“请不到宫里的御医不怪你们,只是育和堂,我记得都是擅长千金一科的大夫,不对老太太的病症。”
那位大夫隔着屏风施礼道:“回二位太太,小的虽然是擅长千金一科,但别的病症并非治不了。反而,因为小的长期为孕妇看诊,对女子了解,所以用药比旁人更为精细。”
见钱氏还有话想说,半夏赶紧拦住了她,“二弟妹,老太太身子要紧。即便这个大夫不擅长风寒,我想,稳住老太太的病情总能做得到,等过了今晚,再请御医来就是了。”
半夏转向屏风后头模糊的身影,“刘大夫,为老太太诊治吧!你若能为老太太开药退烧,我定有重赏。”
当下,就有婆子把老太太的手取出床帐,再用手帕遮盖,这才请刘大夫坐到凳子上诊脉。
这位刘大夫一边扶着山羊须,一边道:“老太太这是邪风入体导致的高烧不退,若是个年轻人,吃两剂药舒缓舒缓就好了。老太太年纪大,用药不可过猛,以小人之见,五六日间,也能痊愈。”
半夏手捧着一盏清茶,点头道:“劳烦大夫写下方子。”
桌上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张英华家的示意刘大夫到桌边。在刘大夫写完后,就有婆子送上赏银,送他离开。
张英华家的就把药方送到屏风后面,交给半夏观看。
半夏手指轻点着桌面,将药方递还张英华家的,她道:“誊抄一遍,叫人快些去抓药。”
张英华家的领命而去,半夏侧身对钱氏道:“弟妹,老太太这边离不了人,我们一齐扎堆,谁也扛不住。不如你先去休息,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再来换我的班,我再休息。”
钱氏心想半夏说的有理,婆婆生病,她们做儿媳的必须伺候在床前,但是谁也经不住这么熬下去,轮换着来也好。
她遂起身道:“大嫂拿定主意,那就这么办吧!我明日定早些过来。”
半夏笑道:“今晚闹这么一场,弟妹多休息会儿也无妨。”
目送钱氏离开,丫鬟们又重新开始干活,多是烧水端盆,给老太太换帕擦身。
半夏仍旧坐在屏风后头,只有银兰跟在她的身边。她按照刚才的记忆,再想着往日里张英华家的字迹,将刚才的药方又誊抄了一份,只是药量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钱的变成了八钱,一两的变成了三钱,药效定然也与先前不一样了。
半夏突然抬眼对银兰说道:“我记得张英华家的儿子张永似乎纠缠过你几次。”
银兰心中一紧,连忙跪下道:“可是张大娘求到太太跟前来了?太太开恩,银兰情愿跟太太一辈子也不跟那种人。”
银兰眼含热泪,哀求地看着半夏。半夏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拉起,“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我总是向着你的。”
“多谢太太。”银兰用手帕子擦拭自己的眼泪。主仆二人刚才一番话都是压低音量说的,又隔了一道屏风,因此并无人知晓。
半夏将誊抄好的药方子折好递给银兰,“只是这次先委屈你了,你虚以委蛇接近他,把老太太的药方子换了。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夫婿,凡是我能办到的,定叫你心想事成。”
“太太?”银兰睁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半夏。钟胜颖素来是个雪胎梅骨之人,绝不会做这样阴私之事。
半夏拍着银兰地手道:“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所以我才信任你。银兰,只要你把事情办的悄无声息,没人会知道是我们做的,老太太年级大了,一病去了也是常事。老太太这座大山压得我们太久太久,她和先太太带来的两代陪房在侯府里作威作福,你想想你的爹娘,至今只能管我的嫁妆铺子。若你办成此事,就有空缺可以提拔他们了。”
银兰心中天人交战,半夏已经把这药方给她,若是她不照做,一来惹半夏生气,二来,她知道这么大的秘密,难保不会被灭口。即便不死,也会被发卖。
银兰咬了咬牙,道:“太太放心,我这就去。”她是半夏的陪嫁丫鬟,一身荣辱性命皆系在她的身上,只有听命行事。
这个道理,还是半夏花了好几个月才想通的,在这个世界,她极难有独自一人的机会,去哪儿都有仆从跟随。
原本,她并不愿意让手下的丫鬟们参与进来,她潜意识认为多一个人参与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但是在古代世界,银兰他们一家子人的卖身契都在半夏的手里,若不听话,或杀或卖,不过就是半夏的一句话。
若是担忧他们会反水,跳出来指证半夏,这的确是杞人忧天了。奴告主,不论何事,皆视为不忠,本身就会受到极为严苛的惩罚。
更何况,还会连累家人,没有任何人,敢用背主的奴仆,他们将无法生存下去。
也许他们一家子跑到偏远的地方仍可生存下去,但是古人讲究落叶归根,只要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是不会背井离乡的。
因此以半夏的多疑,仍旧选择了让银兰为她做事。
半夏坐到老太太的床沿,养尊处优的老人家并没有满脸的折皱,只是皮肤明显的松弛,说明她上了年纪。
细细算来,老太太今年不过五十五岁,放在现代,也就是刚退休的年纪,在古代就已经算是长寿了。
“太太,渚哥儿醒了,闹着要见您呢!”喜鹊儿慌张的从屋外跑进来,齐渚就住在东厢房里。
老太太生病,院子里人来人往动静大,他被惊醒也不意外。
半夏烦躁地甩了甩手帕子,没好气地道:“连个孩子都哄不住,养你们有什么用?”
喜鹊儿瑟缩了一下,小声嗫嚅:“奴婢们实在劝不住渚哥儿啊!太太好歹去看看渚哥儿吧!他哭的嗓子都哑了。”
半夏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冷声道:“送他去大姑娘那里,老太太的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省的让他小人家过了病气。你就说是我的意思,让渚哥儿在大姑娘哪里多住几日。”
“太太,前边出事了。”璧竹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还和要出去的喜鹊儿撞了个对肩。
半夏忙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老爷知道老太太病了,急着过来?”
璧竹道:“并不是,老爷顾忌着明日上朝,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睡下了。是,是后罩房的杜鹃,她坏了规矩。”
半夏面容沉肃,这帮牛鬼蛇神,一个个的都趁乱跑出来作死。半夏冷哼一声道:“包杜鹃人呢?”
璧竹回道:“老爷已经命人把包杜鹃捆了,现押在柴房里,等太太发落。”
这还差不多。半夏点了点头道:“叫两个婆子看着她,不准她睡觉,也不准任何人探望她,等明儿,我再审问她。”
“是。”璧竹领命,才打帘出了屋子,就恰好遇着银兰。
璧竹道:“刚才我还奇怪呢!我说你怎么没跟在太太身边,你跑哪儿躲懒去了?”
银兰身体一颤,眼神闪躲,不敢与璧竹直视,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太太忙活了这么久,腹中饥饿,我去吩咐厨房熬些滋补的甜粥。”
璧竹狐疑地看了银兰一眼,今天的银兰也太古怪了。平日里银兰听了这调侃的话,早跳起来锤她了,今天却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古怪,实在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