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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继母难为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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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勇略坐了会儿,就回到外书房休息。
半夏却不急着离开,她牵着卫蓉坐在一边,悉心嘱咐道:“我知道你十月怀胎辛苦,但有一句话不得不说。”
卫蓉敛声屏气,站起身恭敬地道:“太太有什么话,直接吩咐就是了,奴定当谨遵太太的教诲。”
“不必这么小心。”半夏把卫蓉摁回位置上,对于孕妇,她总是要宽容的多。
她笑道:“在我这熙华堂,你往哪儿去,倒都无妨,只是别胡乱出去招摇。渚儿年纪小,若是不慎冲撞了你,可无人会为你做主。”
卫蓉肩膀一颤,太太那一胎是怎么落的,府里何人不知?连太太都只能咬牙把苦水咽进肚子里,她一介婢女,又算什么呢?
卫蓉贝齿紧咬着下唇,恳切地道:“还请太太教导。”
半夏拍了拍卫蓉的手背,神色凝重地说:“你且忍耐着,躲在屋里,就能躲避是非。要实在忍不住,就在屋子里转一转。就是院子里也少去,我这里来往的人多,指不定就有没防备到的地方。”
卫蓉连忙道:“奴定谨记太太的教导,不踏出房门一步。”
半夏叹了口气道:“真的一步也不踏出去,你可不是要憋坏了!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卫蓉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这个孩子,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她不得不小心。
“还有一点。”半夏意味深长地笑道:“别人也就罢了,若是大姑娘找你,能不见,就不见吧!”
“大姑娘?”卫蓉不解地道,“我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还能让大姑娘记得!”
半夏道:“总之,你记着我的话就是了。”
本就是不相干的人,说话点到即止即可,要是说太多,反而惹卫蓉猜疑她是不是别有用心。
再者说,半夏只想让卫蓉好好地生下孩子,而不是挑起淮阴侯府里的事端,何必惹是生非!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半夏就收到了来自裕国公府拜帖和礼单。
张英华隔着门帘说道:“裕国公府的礼已经尽数收到库房,专门给大公子的都送到老太太房里了。”
半夏冷笑一声,将那份拜帖扔在桌上,“周大奶奶昨儿口口声声说要亲自上门致歉,打发一个门人就是她所谓的诚意了?”
张英华拿衣袖擦拭脑门上的汗珠,“老太太也是这么说的,她气得不行,要太太向裕国公府讨个说法。”
半夏嗤笑道:“那你还把东西都收下?你的手是断了吗?不会扔到他脸上去?是没见过好东西还是我短了你了?”
张英华心中暗暗叫苦,这就是上头两层主子的难处,两头得罪,谁哪儿都套不了好。他踟蹰道:“太太,这东西都已经收下了,再拿出来扔回去,就太难看了。”
半夏冷哼一声,道:“你既然知道礼物已经收了,还要我去裕国公府讨说法,你是何居心?张英华张大爷,你在淮阴侯府干了一辈子,怎么做出这种谋算主子的事情?”
张英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两个响头,“太太容禀,老奴冤枉啊!老奴只是转达了老太太的原话,一字都不敢差,并不敢谋算太太。”
半夏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才幽幽地说道:“哼!你这是在挑拨我和老太太之间的关系吗?”
张英华吓得两股颤颤,打着哆嗦道:“还请太太明鉴,老奴不敢,老奴赤胆忠心,绝不会做这挑拨主子的事情,太太明鉴啊!”
半夏慢吞吞喝完一盏茶,看着张英华的身体越来越抖,才冷声道:“谅你也不敢,只是再有下次,你这侯府总管的位置,就换有能为的人来吧!”
“多谢太太开恩,多谢太太开恩。”张英华如逢大赦,喜极而泣,两串眼泪挂在了脸上。
“下去吧!备好回礼,天黑前给我过目。”挥退了张英华,半夏便招来银兰换衣裳。
昨天齐渚受伤,她借由卫蓉有孕为借口,一直没有去探望,今天再不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走进老太太的院子,才顺着抄手游廊走近,隔着窗户门帘,半夏就听见了齐欣兰抽泣的声音。
伴随着齐欣兰的嘤嘤哭泣,老太太的声音也隔着窗户响起,“兰儿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渚儿可是你的亲弟弟,他年幼不懂事,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再者说了,他也是因为舍不得你才跟阳哥儿起了龃龉,这孩子是一片赤诚之心,这事就这么算了,啊!”老太太一番话,听得半夏几欲作呕。
是谁把齐渚惯得天不怕地不怕,胡作非为的?还不是老太太这个亲祖母宠坏的。当初钟胜颖小产的时候,也是这么一番话,算了,呵!
半夏走进屋子里,就看到齐欣兰趴在老太太的膝上哭泣,而齐渚乖乖的坐在一旁,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一看到半夏出现,他的脸上才重新露出了笑容,“请太太安。”
半夏先向老太太请了安,思忖她还要哄孙女,暂时没空理会自己,就拉着齐渚坐到了一边。
“听说你掉了两颗牙,让我看看严不严重。”半夏掰开齐渚的嘴,那两颗牙齿,一颗是上面的门牙,一颗是下面的尖牙。掉的是乳牙,也并不要紧。
齐渚可怜巴巴地道:“太太,渚儿的牙现在还疼着呢!”
半夏爱怜地轻抚齐渚的发顶,温柔地哄他:“渚儿且忍几天,过些天,新的牙齿长出来就不疼了。”
早在半夏到屋里后,齐欣兰就止住了哭泣。她不愿在半夏面前丢脸,老太太再劝上一句,她便顺着台阶下了,在老太太的身边坐好。
丫鬟们端来脸盆和毛巾,为齐欣兰休整洗漱,老太太则是看向了半夏,“太太,裕国公府的周大奶奶,太过无礼,你可有什么章程?”
半夏面露难色,犹豫地道:“依老太太的意思,反打裕国公府的脸面是不难,只是我们两家说亲,大姑娘日后还得看人家的脸色,儿媳现在做什么,怕是日后都得算到大姑娘的头上,那就不好了。不如忍一忍,就这么算了吧!”
老太太将茶杯往桌面一搁,沉声道:“裕国公府都一巴掌打我们脸上来了,还说什么亲事!总之,这个场子,你务必给我找回来,兰儿的亲事,我会找个更好的!”
半夏颔首,“老太太都这么说了,儿媳自当遵循。这亲事,却是可惜了,裕国公府的阳哥儿一表人才,与大姑娘再般配不过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道:“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我们和裕国公府同为勋贵,只算门当户对,并没有谁高攀。如今出了这事,兰儿,你放心,祖母定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叫他们裕国公府后悔去吧!”
半夏默默地喝茶,公门侯第已经是顶级的勋贵了,更好的人家,除非是皇室宗亲。这皇室宗亲可不是寻常人家,也不知齐欣兰是否消受的起。
“祖母。”齐欣兰才洗漱好,眼中又浮现了点点水光。对于裕国公府,她是极满意的。
裕国公府,人口兴旺,又治家严谨,是传世百年的大族。周阳乃是长房长子嫡孙,日后偌大的裕国公府,都是他的。
齐欣兰那么舍不下这门亲事,这里面还有一个半夏不知道的缘故。老太太疼宠齐欣兰,为她挑选适龄世家子弟的时候,齐欣兰是全程参与的。
各家子弟的条件、才华、性情、容貌,齐欣兰都有过目,周阳,是她自己挑选出来的。后来两人又在长辈的安排下,互相写过两首诗,但都经由长辈的手转赠。还没见面,就神交已久。不曾想第一次见面,就被齐渚给破坏了。
老太太安抚地拍着齐欣兰的背,“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又不是非他们裕国公府不可。兰儿你想想,周阳丝毫不怜惜你弟弟年幼,崩断他的牙齿。这样的儿郎,想来也非良配。”
半夏的眼角抽了抽,老太太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她也不点破,反而提议道:“老太太,儿媳听说宣阳长公主有意为她的小公子相看,那小公子好像是比大姑娘小一岁,您看要不要再打探一番?”
老太太眉头紧锁,她道:“长公主府这样的门第虽好,但偏偏是小公子,不是长子,兰儿是嫡长女,这就不般配了。”
半夏笑说:“这祖宗能留万贯家产固然是好,若是没有,就看男儿有没有本事自己去挣。老太太好歹先看看这位小公子,若是个有本事的,不是长子也无妨啊!”
老太太摇了摇头道:“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年轻,有所不知。凡是家中幼子,鲜少有不溺爱的,这样的孩子长大了,哪会是个有担当的,都是些纨绔子弟?不过就是靠着父母兄长,虚度光阴,白过这一辈子。别说自身是不是有本事的,这样宠大的男儿,都未必能照顾妻子,谁嫁给他,都是操劳一生的命。”
半夏恍然大悟:“老太太见识卓绝,儿媳望之莫及。儿媳只想着公主府那样的门第,才堪配咱们家大姑娘。”
齐欣兰将脸扭到一边,丝毫不想看见半夏的惺惺作态,在她看来,半夏是故意想把她嫁给纨绔子弟,毁她的人生。
齐渚一双小手不安分地将糕点捏成了碎渣,“老太太,为什么你们非要姐姐嫁人?我们家不好吗?为什么要姐姐离开?”
老太太慈爱地道:“女孩子大了就要嫁人的,渚儿你想想,要是太太没嫁过来,还留在钟家,你是不是就见不到她了?”
齐渚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耍赖,“我不管,反正谁也别想抢走姐姐。”
半夏用手帕子捂着嘴笑,“还是个孩子呢!老太太且宽心,大姑娘出门还要两年呢!等到那时,渚儿也就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