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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距离五所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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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0天。
“你脖子扭到了么?怎么一直向右拧?”“嗯嗯,没有,我没有看右边啊?”
安晓闻言收敛了一下快要完全右侧的大半个身子,只时不时装作被右边的什么所吸引,略略回个头或给个余光到右边。
如此这般努力了快半个小时,台上的发言人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演讲,安晓随着大家一起鼓掌,漫不经心地想着为什么就算她知道方晴坐哪、她还是看不见方晴。下一个发言人即将上场,出于一贯的礼貌,安晓目送那位同学一路走上主席台的楼梯、来到演讲台前,左转的动作也让她注意到爸爸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己。
安晓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学校统一为高三学子举办的成人礼,虽然许多同学并没有真正满十八岁,例如方晴和她,但是重在仪式中的祝福。成人礼大体流程是从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在操场进行诸如演讲、宣誓、颁发证书等几项仪式,到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全体高三学子一齐移动到学校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每个学生爬到山顶找各自的老师签个名,到宣誓墙还是别的什么标志物前拍个照,注意要赶在晚自习开始前回来,之后一切如常。
安晓并不是一个注重仪式的人,她喜欢某些日子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大家都喜欢、从而默认那是一个送礼物的好时候,或者是挑动了她的某种情感、能让健忘的她所记住,其他单纯的标志性日子,比如几日倒数、成人礼之类的她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她后悔了,在看到许多家长捧着鲜花赠予自己子女的时候。
成人礼是鼓励家长一起参加的,若家长实在无法到来,也建议邀请一位熟悉的亲属前来参加——安晓直到活动正式开始之前都不明白学校再三强调这一点有什么意义,现在她懂了,是孤独。若是没人陪同,在一片洋溢着亲情之爱的海洋中,那位落单的学生,一定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吧?
“早知道我也买一束花来了。”她的爸爸刚找到她就这么说。“别了,你买回去还不是我养。”安晓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哎,不是,你看人家都这么开心,成人礼哦,人一生也就一次的。女儿啊,开心点啦!”安晓敷衍地点点头,说:“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如果今天她是落单的那个,她会怎么样呢?安晓自问。
并不会怎么样。甚至会觉得轻松一点。安晓听着台上的感动教育,一脸无语,旁听的爸爸也是遮掩不去的尴尬,而旁边不少同学和家长已哭倒一片。
感性的方晴会哭么?今天她的父母有来陪她么?
自从上次深夜安慰方晴后,安晓终于如愿以偿地被方晴划入了她小小的朋友圈子中,两人依旧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方晴愿意同她讲,她就认真地听;通常方晴讲一百句,她也说不上十句的。或许是她满足了方晴的倾诉欲,或许是她单纯聆听免去了方晴解释的烦恼,两人奇异的友谊就这么一直维持下来了。
要不要买一束花送给方晴呢?这个日子对她很重要吧?安晓一边鼓掌,一边想着。
要等爸爸回去才可以啊。
操场上的仪式一项一项完成了,师生们开始排队移动到小山上,进行最后的登高。
“我讨厌排队。”安晓听到“排队”这个词,心里一阵抵触,“我想找方晴。”
高三三班无疑又是最后走出操场的,安晓看着高三一班走向楼梯,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方晴。方晴的父母都来了,而方晴手中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
是了,送花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又能轮到她呢?安晓自嘲地想。
安晓看着方晴向父亲撒了个娇,让父亲帮自己拿花,转而又向母亲卖萌。安晓愣住了。
“女儿啊,你慢点吧,要不要这么急啊?”安晓闻言回头看了看,看到平日坚持打羽毛球锻炼的爸爸显然体力上不成问题,又转过头去,我行我素地穿行在人群中。
四班、五班、六班、二班……一班。方晴穿过位于前方的一个又一个班级,来到了自己想到的位置,终于放慢速度,开始仔细地搜寻着方晴的影子。
“你什么时候爬山这么厉害了,最近开始跑步了么?”爸爸走到她身侧说道。“也就这样了。”安晓随口答着,目光略过一个又一个同学。
在方晴的事情上,只要需要,安晓甚至能做到平日力所不能及之事,变得不像她自己。
与方晴有关的信息,刻在安晓的脑子里,不像健忘的她;
方晴想要去的地方,安晓自动内置导航,不像路痴的她;
买方晴喜欢的东西,安晓排队加全配置,不像节约的她;
现在也是,当她决定找到方晴,那么她的体力、别人的目光、爸爸的不解等都不是障碍。
安晓擦肩而过一班的一个同学时,得到了对方诧异的目光。安晓想了想没想起对方的名字,看到她向自己打招呼,只点点头又走过去了。
方晴,方晴,方晴……
“你要找人?”
安晓回头,茫然地看着她的爸爸,而后茫然地转回去,看着近在咫尺的签名墙。
语文老师给她递笔,地理老师亲切地对她笑,数学老师惊讶地说你是三班第一个到的……安晓恍若未闻,借着签名的功夫,安晓一眼扫去此刻并没有多少名字的签名墙,没有看到心中想找的那一个。
安晓突然觉得很累,靠一口气提着、迅速爬到山顶而被忽视的疲倦,在此刻喷涌而来。
她确实为方晴做出了许多改变。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和方晴,一如既往,两人间的距离也是。
就像这样,她做出了她能做的所有努力了,却连方晴的一面都见不到。既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更何况,她想做到什么呢?她又能做到什么呢?
先前意外地进到了方晴的家里,由于是凌晨,安晓并没有见到方晴的父母。
直到方才,遥遥望见方晴与父母间的其乐融融,安晓那个隐秘的、空中阁楼一般的幻想未来迅速崩塌了。
没错,子女的感情幸福,并不意味着需要与他们的家庭幸福等等一切原本就拥有的爱所割裂,但是,在当下,若知道女儿相恋的对象同为女孩子,安晓几乎预见了不能承受的后果。
方晴那么爱她的家人,她舍不得。
更何况,方晴并不爱她,她空有一腔勇气和细致的规划,又有什么用呢?
两人就这么,毫无理由地被分开了。甚至她们并没有共同认知下的“在一起”过。
安晓突然想哭,但想到爸爸在身边,她忍住了。
在山下的粉面店,爸爸匆匆吃着一碗牛腩面,安晓没有胃口,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拨弄着碗里的云吞面。“女儿啊,我还上班,先走了啊。”安晓听到父亲这么说,也不想现在身旁没人陪着,随口找了个理由说道,“青菜太少了,再买一些,吃完再走吧。”“我给你买,你慢慢吃,我快来不及了。”安晓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只看到爸爸给了钱,走出门外的背影。
一大盘青菜被端上来,安晓被分量吓了一跳,担心这糟糕一天又要添上浪费食物的罪名。
勉强吃完后,塞得没有一丝空余的胃阻止了安晓想东想西。她走进了校外新开的一家零食店,看到方晴喜欢吃的一个糖果出了草木系列的新品,就买了两条,慢慢走回学校。
一路上还是没有见到方晴。
在接水的时候,安晓遇见了一位她记得名字的一班同学,犹豫了一下,开口让她帮忙把两条糖果放到方晴的座位上。现在人太多了,安晓心想。
回到家后,终于回忆起自己一个没留神、买了两条薄荷糖的安晓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第2546天。
高考结束了。安晓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潮涌出了考点,内心还是没有一点实感。
门外,有父母称赞子女做得好的、有老师欣慰的对学生说辛苦了的、有朋友之间相互对答案的,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安晓置若罔闻,想着今天晚上吃什么好。
方晴和她不是一个考点。而她的家人,也在她要求下,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爷爷奶奶现在应该在国外旅游返程的飞机上,妈妈今天值夜班,爸爸出差明天才回来,属于她高考后的庆祝大餐推迟到明天举行。虽然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不过有好吃的,当然很开心啦。
安晓走进便利店,看也没看,随手拿了一个便当就去结账。便利店员工却从她的校服和手上拿着的透明文件夹猜到她刚结束高考,自掏腰包请她吃了一枚棒棒糖。
安晓坐在公交车上,没忍住举着那枚棒棒糖看了又看,发觉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糖。
还挺开心的。安晓心想。
方晴收到我的糖的时候,也是这么开心么?
……怎么又是方晴。
安晓看向窗外。可是,从今天开始,我和方晴就不再是同学了呀。
实际的联系断了之后,若有似无的友谊还能维持多久呢?
安晓沉浸在思绪中,回到家打开便当就开始吃,咽了几口冰冷的食物,发觉胃在隐隐抗议,不得不停下来,把便当送到微波炉加热。
试一下糖?等着微波炉工作的期间,安晓拆开了那枚棒棒糖。
这是一枚长的比较独特的糖果,长三角型的,安晓尝了尝,应该是草莓味的?或者是树莓味、蓝莓味一类的水果味吧。清新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安晓拿出了手机,点开了短信,收信方选择了她的特别联系人。
一手棒棒糖,一手小破手机,安晓专心致志地与不怎么灵光的按键奋战,不断重复着输入、删除的动作,连微波炉“叮”的声音都没有注意到。
终于点击了发送,安晓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啃仅剩一根纸棒的棒棒糖不知啃了多久,打开微波炉摸了摸便当,任命的关上门重新加热一次。
最终短信也只有一句话:“方晴,高考辛苦啦,有机会暑假一起玩哦!”
第2511天。
安晓盯着微信请求添加好友的界面盯了不知有多久。手机屏幕一度暗了又被点亮,熄了又被解锁打开,反复了几次,安晓觉得手指戳累了,智能手机真麻烦,她真实怀念小破手机。
高考结束了,高中不买智能手机的诺言也画上了完满的句号。像是担心她反悔似的,在她吃完高考庆祝大餐后,爸爸妈妈先斩后奏地通知她:你智能手机已经下单了,放弃无谓的挣扎、面对现实吧女儿!
知子者莫如父母,若是自家家长不来这么一出,安晓是真心想大学开学了再买智能手机也不迟的。一边应和着,一边听着父母数落自己的种种“罪状”:什么只顾着学习不会放松啦、高中压力太大啦、高个考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啦……安晓点头称是,一边想着自己高中生涯中学是认真学了,玩可没少玩,怎么别人家巴不得孩子但凡醒着都在学习的父母,到了自己这张口都是数落自己成书呆子了?
直到爸爸瞪着眼睛冲妈妈说:“你是没见她成人礼上,那么大的一场合,你女儿跟学傻了一样,笑也不会笑一个的!”行,她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和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
她有一个高二认识的朋友得知了她对方晴的心思,也见不得她磨磨唧唧的连方晴的微信也不敢要,直接在聊天窗口甩了一个名片,说你爱要不要吧。
走神不是一个好习惯,安晓发现自己把默认的“我是安晓”不小心发过去了。
第2339天。
安晓在跨江大桥上小心翼翼被人潮裹挟着前进,身旁带自己的师兄时刻注意着不让自己被撞倒在地,而此时的安晓并没有承了师兄的情做到好好看路、保护好弱鸡的自己,反而一边盯着手机网页不停更新的“时间”,一边扭头去看江对面的城市标志建筑塔。
零时零分零秒。她想要的“新年快乐”终于徐徐出现在塔上。
安晓举起了手机。
放下手机的下一秒,她迅速地把照片发给了方晴,然后专心过桥。
终于过到桥对面,轮滑小组的领头几个把他们领到江边人不太多的一个地方,说刷街太久了,歇整三十分钟再继续。安晓又一次感谢第一次相见却帮她甚多的师兄,师兄点点头,便悠然滑去另外一边休息。
安晓扶着石质的栏杆,稳住自己的身形,想着,自己是不是又任性了一次呢?
高考出成绩后,兴许是为了弥补自己高中三年因方晴的踯躅,安晓决定,今后的事情,凡是她有一点点念头,就毫不犹豫地先做再说。
凭着这一股的信念,填大学志愿时,专业是她选的,选择的依据是到人才招聘网搜索近五年的应届生薪酬待遇最高的岗位需求,从中挑选了一个她的分数能去的专业,并以此为据选择了学校;在大学中,因为想接近一个师姐,就加入了轮滑社团;像现在,就算技术弱鸡的不行,还是疯狂练习,硬塞进了跨年刷街的队伍中。
一切像是全发生了改变。一切又像丝毫不起波澜。
安晓从来是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她遇见方晴之前如此,遇见之后也如此。
方晴仍然是安晓的例外。
安晓住进宿舍、收拾妥当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好奇心驱使下,点开手机的导航,想看看方晴的学校离自己有多远,结果一看,不得了,就在一个大学城内,直线距离五所学校。
安晓骗自己,三年高中对方晴的情动不过是雏鸟情结,自己是在高一的第一眼对方晴见色起意、并非一见钟情,而后高一同桌一年相处恍惚、误以为日久生情,最后高二高三是惨遭分开舍不得、错以为自己念念不忘。
换了一个人,不是方晴,也是可以的。
你看,到了大学,她还不是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人?
她遇到了温馨的舍友,宿舍是她歇憩之处、玩乐之所;她见到了活泼开朗的师姐,也想接近她,于是加入了轮滑社;在轮滑社,她记住了无数温柔的师姐、耐心的师兄,他们都对她很好,而她也投之以感激、报之以礼物……但他们都不是方晴。
现在安晓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找方晴了:地理位置最近的老朋友。于是她记方晴的课表、方晴的作业比记她自己的都牢,一旦推演出方晴某个下午或早上有空,前一天晚上就暗戳戳地窝在床上,一句句地打草稿——她学聪明了,先在微信发给自己,就不会误发给方晴了。
安晓看了一眼手机,差点一个惊吓让自己放开扶着栏杆的手。所幸这回一个学期的轮滑终于没白学,穿着轮滑鞋的脚蹭了几下立刻并拢脚后跟,把她的动作稳定下来。
微信上给方晴的图片是一个惊叹号,想来肯定是刚才在桥上信号不良,一看时间早过去十几分钟了。安晓点击了重新发送,看到终于刷新成功的图片,觉得面前浮动着繁华灯光碎影的江水都在无声地嘲笑自己。她想让江水带走疑惑:我还在你身边……真的么?
她还是喜欢方晴。人要是连自己的心都欺骗,那未免太可悲。
选择计算机类专业,不仅仅因为毕业后好挣钱能满足她妄想的未来基础,还有因为这是一个文理兼收、偏理的专业,好歹和方晴读的机电工程类沾点边;加入轮滑社,一部分原因是那个师姐的笑容让她想起方晴,一部分原因是方晴说过轮滑很帅;自不量力地来刷街,不过是看过路线图,想在跨年的江边分享新年所见的第一幕景象……虽然因为网络搞砸了吧。
安晓收到了方晴的回复,这让她之后看到流量超出扣费的短信时都笑得傻不呵呵的。
第1981天。
安晓看着屏幕,一脸呆滞——被吓的。舍友在旁边拉开椅子的声音让她解除了静止的封印,转而把头埋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无从安放地揪着头发。舍友看着安晓的迷惑行为,心想这孩子怕不是搞项目搞傻了吧?
此刻被反扣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那句让安晓被吓到的话:“你不是只对方晴好么?”
不是!你看今天圣诞我除了给方晴准备礼物,我给朋友、舍友、轮滑社的带过我的师姐们都准备了啊!
安晓在内心吐槽,越吐糟越觉得没底气。
她给方晴的礼物是一个网页。
一个上学期她开发过的,心想要主题是自己的小爱豆都搞不下去,只能开发自己心中偶像的网页。嗯,今年圣诞,她忘记了开发的苦和痛,给方晴开发了一个。
其他人的礼物,不是说不用心,但都是用买的,有钱就能买的。
而大学有了固定的生活费后,她一次都没给方晴送过买的礼物。
今天以前她神奇的反射弧对此无知无觉,直到高一的一个同学敲了敲她很久没用的□□。
那位同学先是发了一张照片,说是收拾文件夹的时候看到了以前安晓送给她的圣诞礼物,正好也是圣诞节,就发过来两人彼此怀念一番。安晓看了看,勉强找回了关于照片上那副画的记忆——那是她高一仍处于对方晴别扭的情况中,还不知道自己喜欢方晴,只是一心想接近方晴,而接近的手段,正是礼物。高一的孩子心比天高,安晓不愿意让别人,尤其是方晴知道自己只对方晴好,于是在一段时间里,她想尽办法送一班不怎么熟悉的同学们礼物,比如折个纸、画个画什么的,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礼物狂魔,方晴仅仅是波及到最多的一人罢了。
她与许多同学的联系,也就真的仅仅停留在她送去礼物的那一次了,她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还记得她的礼物,或者说,记得安晓这个人。
本来一切正常,与同学交换着考上的大学、校园生活等等无关紧要的信息,然后同学问了一句:“高一一班可能过几天有同学聚会,你来么?”没等安晓回复,同学又说,“哦,不该问你,我应该问晴晴。”安晓一惊,一瞬间脑子里闪现的都是关于这个同学的记忆片段,她是想破脑子也没想到为什么她会把自己和方晴联系到一起。
“我来不来干嘛问方晴啊?”安晓想了想,觉得质问的语气太重,于是删掉问号,加上了一个无语的颜文字。“晴晴不来你肯定不来啊”对方回了一个“汗”的表情。
“你不是只对方晴好么?”
安晓整理了几次自己的思绪,冷漠地回复:“无论方晴怎样,我都不来。我现在搞开发,挺忙的,回聊吧88~”
安晓自以为把自己对方晴那点不见得人的小心思藏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最严重的的是她甚至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或者说处处都是问题。
怪方晴啦。
安晓的交友习惯是一对一,与每个朋友相处的时候都尽可能地待她们好,比如时不时给个惊喜礼物,贴心地找话题、逗对方笑,在对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们,在人多的时候走在前方开路、还时不时回头怕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子走丢了……诸如此类,照顾朋友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与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她笑点格外低,滤镜格外厚,分分钟觉得自己的朋友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闪亮小宝贝。
方晴不是的。她小心翼翼地对方晴好,担心自己的好被方晴识别出越界,心脏总无缘无故地加速狂跳,从前如此,现在也是。
她在高一的时候找了一个理由,如果方晴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类似的话语,她就装作不经意地答,“因为你对我好呀。”天知道在安晓心中若即若离的方晴对她好在哪了。
方晴没问过,她也没机会答。于是一切照旧,像现在这样。安晓点开了唯一的星标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