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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距离十八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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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9天。
安晓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床薄薄的被子被她翻来覆去的动作蹭得温度上升,安晓只觉得被子像一团火,说不上温度多高,但无形的烟呛她呛得透不过气来。
像是终于受不了与被子无尽的缠斗,安晓从床上一跃而起,掀开被子,拉起蚊帐,把大半个身子挂在床上打开台灯,伸出腿把自己从床上平移到椅子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坐到书桌旁标志着安晓与自己的争论终于出了结果,赢家是坐在书桌前要做出改变的自己,输家是躺在床上安于现状的自己。虽说如此,但还是不爽啊。安晓扁扁嘴,随手打开糖罐拿了一颗吃掉。
惊人的甜味一触到味蕾就迫不及待地直攀头顶,安晓感觉自己被甜得一个哆嗦。
这啥味啊?怎么这么甜?安晓的五官有点扭曲。
一个事实是,安晓喜欢吃糖,也乐意找新的糖果尝试,但是她不喜欢太甜的。这么甜是方晴的口味吧?她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是得到过方晴赞赏的一位优秀选手。
安晓迅速嚼吧嚼吧,想让过度的甜味快点离开她的舌头。
一时间凌晨的卧室内,充满了硬糖碎裂的声音,还隐约伴随着空调吹出冷风的声音。
是了,现在要千万注意不能感冒。
安晓披上校服外套,开始沉默地同桌上的本子对峙。
灯也开了,糖也吃了,衣也穿了,好像,似乎,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叹了一口气,安晓翻开了本子,写下几个数字后开始计算。
她在计算攒钱攒到什么时候能买下一份给方晴的礼物。
方晴的生日在七天后,十七岁的生日她早已准备好,甚至都包装好只待送出了,但是……
但是,凡是都是怕这个但是。
安晓算着算着开始神游,她讨厌算术,但她不得不算,不然就躺回床上,当无事发生。
安晓咬牙切齿地死盯着眼前关机的罪魁祸首,深觉高中三年网络就该断个干净,不然小破手机虽能阻挡她陷入智能手机的深渊,电脑还是能让她激情冲浪、不知今夕是何年。
安晓在浏览网站时看到了那个图片,就觉得要完,想送。
那是一条美丽的项链。当然,价格也十分美丽。
安晓打算看看商品详细页让自己死心个透,结果越看越有希望,屏幕上冷峻的文字似乎变成了一个声音同她讲道理——我没电子支付的途径买不了。哎呀,别这么说嘛,我们店支持货到fu款哦~我第一次网购不放心。亲我们店支持七天无理由退换哦~
没钱,滚……哦,它可真好看。方晴戴上更好看。
安晓最后的底线被近距离拍摄的商品图击破。于是她走为上策,迅速关机,匆匆洗漱,躺到床上装死。躺了一会儿觉得不甘心,爬下来翻出了一个新的本子想做攒钱记录用。刚把本子放到桌子上,又惊觉自己在干什么,又跳回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不看不听不想。
最后也是失败了。安晓对自己丝毫不坚定的立场感到不满,手指不自觉用力,绕在其上的一缕头发连带一小块头皮不由得遭了秧,扯得她生疼,终于回过神来,专心计算。
项链本身的价格尚能承受,可安晓嫌弃原先的配链丑得把本身精美的吊坠拉低了一个档次,若是要买,便一定要换一条更好看的鳞波链——两相叠加,要千把来块钱。
方晴的十七岁生日礼物是不可能的了,毕竟早都装好两大袋了。
她想把这个项链在方晴十八岁的时候送给她,作为她的成人礼贺礼……之一。
安晓不是一个擅长做选择的人,她与朋友出去就经常被朋友嘲笑优柔寡断,无论想要啥都可以纠结在几个候选项中间,沉迷分析比较无法自拔。
当时安晓差点没忍住对朋友翻了个白眼:“那是你没看到我给方晴挑礼物,都是全送的,哪门子需要纠结啦?根本不需要好么!”当然话是这么想的,话也是不能说的。
安晓相比精心挑选、准备一个礼物送出,更喜欢把自己觉得合适的物品组合成set送给对方。这是她一贯的做法,并不只因为方晴而出现。然而方晴的礼物还是特殊的,区别在于同一份饼干set,送朋友的安晓会买几个口味,拆开来,自己留一点,给家里人留一点,最后才把几种饼干放到小袋子里送出;方晴就不一样了,怎么买的就是怎么送的。
方晴的礼物包装也不一样,在东西比较多,或者内容物可以组一个诸如毛茸茸、白色、月光之类的主题时,安晓更愿意挑选一个符合主题的礼盒,装好一并送出。
至于朋友……安晓实在没想起她什么时候还专程买礼盒送朋友了,朋友一定会骂双标的。
看着放在另一个桌子上的两袋礼物,其中一个纸袋因为内里长方形的礼盒被撑的有点变形,安晓不由得想起了挑选这个礼盒的经历。
安晓在地下商场四处寻找合适的礼盒,不是太窄就是太浅,找了一家又一家,问了一个店主又一个店主。在一家店里,她蹲着想取出放在柜子深处的礼盒看看,用手中测量长度的纸条逐一比对过之后只能失望地把它们放回原处。
正待起身,去找下一家时,安晓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上。
所幸她只是惊险地晃了晃,缓缓起身,站直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眩晕感散去。
清醒之后,安晓第一反应是店内有无物品被自己波及到,第二反应是店主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奇怪的顾客。两者皆否后,安晓松了一口气,走出小店时抬头看了看监控,希望店主在回看监控的时候不会被她匪夷所思的举动吓一跳。
眩晕感来源于安晓的晚餐。
安晓没有零花钱。从小到大都没有。
以前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她要啥直接开口就好。
现在她也不觉得怎么样,她要买省省总会有的。
反正也长不高了。安晓试图自嘲一下,让自己忽视晚自习后不时安可演出空城计的肚子。
以前一个两个还好办,现在这一千多块真的是拿不出来。安晓回想着书上刚背的:“量入为出,适度消费;勤俭简约,理性消费”只觉得课本说的真对,太对了。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她在方晴之外的精力可全投入学习的苦海中,正扑腾奋力着游向成功的彼岸,然后就是好大学,接着好工作,紧随着有一个良好的经济基础,那是未来和方晴美好生活的根基……停!
回到现在,不过是安晓把魔爪伸向自己的伙食费罢了。
安晓开始算,高二正常的下学期一周五天,她伙食费是一百,七月放几天假后八月开始补课,打后的高三上学期和高三下学期都是一周六天,到时她的伙食费应该能稍稍提升一点吧?尝过低血糖的恐怖滋味后,安晓也不敢像曾经一样胆大包天直接不吃,她想了想,中午吃少点,晚上吃正常的,不然晚自习作业别想了,之后的成绩也别想了,再之后的……停!
安晓止住发散的思绪,算出了一个大概的结果,担心算错,又算了几次,终于安下心来。虽然她每次午餐省的钱于总数而言杯水车薪,但是架不住时间啊,水滴石穿、积沙成塔,她应该最迟能在高三上学期期中之前结束艰辛的攒钱之旅。
安晓对这个结果满意地点点头,翻过惨不忍睹的草稿页,写下今天的日期,还着重标上了“攒钱第一天”。
明天要问问客服具体的换配链和给钱怎么解决……嗯……要不还是攒得差不多再问?谁知道钱够了还有没有存货呢?紧绷的思维骤然放松后,困意紧接着铺天盖地袭来。
啊,要写日记啊……
安晓躺在床上对书桌上遥远的日记虚抓了一下。算了……
算了,反正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第2863天。
今天本应是一个平淡的日子。
高二的暑假进入了最后的尾声,一个月的补习与接踵而至的高三静静等待着学子们享受完最后几天的悠闲。一心向玩的安晓在暑期的开始突击奋战了十几天作业,往后的日子高枕无忧,一边和家人上演“你为啥不学习”的游击战,一边抓紧时间听音乐、看视频、打游戏……做她一切想做的事情,以渡过高中生涯最后一个能让她又学又玩的假期。
摘下耳机,安晓临睡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嗯,没信息,电满格。一如既往。
早习惯不做什么无谓期待的安晓就这么睡去。又度过了一天。
她没想到手机会响。
更没想到响的竟然是那个铃声。虽然从未响起,但确实是唯一一个的特别来电铃声。
被惊醒的安晓瞬间翻身坐起,飞快地摁下收听键,甚至没有看一眼屏幕确认来电人。
“方晴?”安晓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安晓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手机那头模糊的呼吸声。
内心千万个念头闪过,安晓心如乱麻,不知由自己开口说下一句是否可以。
“……是我。”若有若无的气声终于传来,安晓却立刻辨明其中不同平常的情绪。
“方晴,”安晓掀开蚊帐,走下床,看着窗户外边的夜色说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想说么?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同我讲的,我会陪着你,认真听你讲的。”
“没有。”这次应答毫不迟疑。
安晓叹了口气:“方晴,我能听出来你不对劲。大概你是打错了电话……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没事的。”安晓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都三点了,快点睡吧,一觉起来就好了。”
安晓重复了一句:“方晴,我相信你的明天一切都会好的。快睡吧。”“……”
安晓无意识地在房间踱步,只等着方晴给她回复,最后再祝她晚安好梦,便挂断电话。
电话中隐隐约约传来模糊不明的声音。
苦于相思,在两年里掉了比过去十五年总和还多的眼泪的安晓一下子明白,方晴在哭。
安晓把自己的声线放柔、再放柔,说:“方晴,别哭啦……”
没等她说完其他安慰的话语,却听到电话那边的抽泣声骤然放大。
安晓的心揪成了一团。心脏被尖锐的疼如浪潮般扎着,一声声道,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安晓听方晴呜咽道:“我分手了。”痛苦如巨浪袭来,遮天蔽日,沙滩上的两人全军覆没。
安晓是知道方晴有男朋友的,也知道是谁,但是她拒绝去想起这个事实。
对方是一班的一位同学,从高一到高二。安晓不记得他的脸,甚至在高二得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把自己脑子挖了个空,还是想不起来对方是哪一个。
那时候自己第一个想的是什么呢?
不服。
绝对是不服。明面上想着:“为什么是他?”其实后面藏了一句,“凭什么不能是我呢?”
安晓拉开楼梯间的门,觉得高二上学期的自己过分自信了。
是了,凭什么会是安晓呢?一个和方晴同属一个性别的女孩子,还是不怎么熟的女孩子。
就像这样,安晓一边听着方晴断断续续地说,才知道原来高一的方晴就已经对她不记得脸的那个人萌生了那么多爱意。
夏夜的风有点凉,刮在脸上生疼,安晓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是因为风。
像是终于听到与自己通话的一方背景中呼呼的风声,方晴中断了自己的叙述,问道:“你在外边?”“嗯,没事,你说着,我听着。其他事情就不要在意啦,没那么重要的。”
沉浸于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方晴没多想,顺着安晓的话继续接回之前的话语。
安晓从未坐过夜班车,惊讶于凌晨的车上竟然也有不少乘客。为了动作幅度尽可能小、避免影响到与方晴的通话,安晓没有坐下,选择站在后门的栏杆旁。
而且还遇到一辆报站坏了的公交车。安晓不知今天的凌晨究竟是幸运,亦或是不幸了。
凌晨的夏天没有夏天的样子,反而冷得像秋天提前到来。安晓站在空荡荡的车中,周围的乘客、稍远的司机、电话那头的方晴、方晴牵挂的那个人,都仿佛与她割裂,她在世界的一角,遥望着其他人所在的另一角,寂寂寥寥、凄凄惨惨。
分手的原因是分离。男方要随父母移民国外,大学自然是去国外的大学,方晴却是要留在国内考心仪的大学,在国内继续生活的。
如此,一方已然不用涉身于高三,一方仍在其中奋斗。高二暑假后的补习是拉开高三的序幕,就在序幕尚未升起的前几天,本应登上舞台的男女主角在台下松开了彼此的手。
安晓拿出身份证让保安登记,指着手机示意自己不便说话,在保安递回证件的时候向对方抱歉地笑笑,又鞠了一躬。
安晓没怎么绕就找到了方晴所在的单元楼,绕楼转了一圈,确定这个单元所有住户都只有一面阳台后,走到阳台能看见的空地下,抬头数着十八层在哪。
方晴哭也哭过了,和男朋友分手的遗憾和悲伤宣泄得差不多了,和男朋友的恋爱经历也讲得七七八八了,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开始对自己深夜打错电话,还专心致志听她诉苦的前同桌感到一丝歉意,还有不尽的感激。
方晴说:“谢谢你,安晓,我真的好很多了。”
方晴听到对方无奈的轻笑,那笑声仿佛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她的心上,暖融融的。
“你还在外边?早点回去吧,我会担心你的。”方晴怕对方仍牵挂她,就又补了一句,“我没事了,我会乖乖睡觉的。我信你说的,一切都会好的。”
“要出来看看么?”“什么?”方晴没反应过来。
“出来看看吧,怎么样?天冷,多穿一件衣服哦。”
方晴不明所以,如言披了一件衣服走出阳台。“啊,是下月弦。你是让我看这个吧?谢谢,我看到了,真好看啊。”
安晓听到“下月弦”,望向十八层的目光越发柔软。
“方晴,你往下看。”
方晴看到下方冲自己挥手的小小身影后,脑子一片空白,先前就算倾诉也克制流出的眼泪像是终于失去了限制,大颗大颗夺眶而出,啪嗒啪嗒掉在阳台的地上。
“你……你怎么来了?你等……等等!我下去找你!”
“不用啦,外边冷,你会感冒的。”安晓举着手机,眼里像溢出了蜜。“我就看看你。”
“那你上来?你上来好不好?”
安晓带着夜色,轻轻拥住了方晴。
夏日的衣衫轻薄,安晓能轻易感受到方晴的体温、她的颤抖,还有两人仿佛心贴着心的、梦一样的距离。要是换一个时候,指不定怎么心猿意马了。
她不曾想到,她们第一个拥抱是这种情况下的。
安晓感觉到方晴埋在自己的颈侧,她的泪水打湿了她半个肩膀。
安晓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借着口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的无意义絮语,安晓终于把方晴哄上了床,替她盖上了被子。看着仍停留在方晴睫毛上的一滴小小的泪珠,还有方晴几乎一躺下就立刻睡着的面容。安晓觉得自己痴迷的目光过于非礼勿视,她又有什么立场这样看着方晴呢?
方晴太累了。而我,不能让她再累了。
安晓带上了方晴家的门,走到楼下,发现自己怎么也绕不出这个小区,方才的一切如有神助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好似标志着梦醒时分。
怎么办?怎么办啊?安晓的泪怎么擦也止不住。
第2802天。
“安晓,安晓?”爷爷的声音伴随着敲门的扣扣声,“你楼下有一个八零五的快递。”
安晓一听,何止睡意全无,整个脑袋都要炸开。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就下楼!”安晓急匆匆背上书包,胡乱地穿好衣服,把头发随意一捆,以最快的速度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安晓跳到下一层楼梯时隐隐约约听到爷爷的声音:“别急啊,又不会跑,小心楼梯!”
安晓一边上演许久不见的特工下楼记,一边骂自己又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明明昨天把书放好,钱放好,小刀放好,闹钟调好,一切就绪,怎么就出乱子了呢?
等下,现在几点来着?
安晓下楼,看到一位等待已久的快递员。对方温和地对她笑笑,似乎在安抚她急躁的情绪,说道:“是安小姐吗?这是您的快递。”
安晓忙不迭地点头,说她要拆开验货。没等安晓把背包取下拿出里边的小刀,快递员已不疾不徐地用他的工具把快递包装划开,把快递盒交到安晓手上,还好心提一句:“没关系,慢慢来,我今天上午没几单的,不赶。”
安晓本想对快递员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她的眼睛却不听大脑使唤,死死盯着快递盒,手随眼动也把快递盒接过去了,笑自然也抛之脑后。
她颤抖着手想打开中心层层包裹的首饰盒,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后差点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是空的?
怎么可能是空的!
她昨天缠着客服,明明让客服再三检查做了保证的!
可能她的表情快要哭出来,或者没哭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快递员再次提醒道:“没丢,没丢,你仔细看看。”安晓颤着手,终于看到了换上了鳞波链的项链只是无辜的落到了首饰盒的另一角罢了。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检查完最重要的部分后,安晓打算签名给钱就此作罢,快递员劝再检查检查,这才冷静下来翻看其他部分。
她翻到了原本的那条丑丑的配链,首饰保养说明书,退还保障卡,首饰证书……应该可以了吧?安晓定下心,打算接过笔签名。
嗯?这是什么?安晓看到其中多出的珍珠耳环。是不是放错了?
看到安晓愣在原地,快递员说这可能是礼物,比如店铺活动或者客服送的。
想起了被自己屡屡纠缠的客服姐姐,安晓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然而客服姐姐毕竟隔了一个网络、两块屏幕,安晓的抱歉没那么深,面对眼前好心的快递员,安晓想到接下来的举动,只觉得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快递员接过了安晓签过名的确认单和一叠纸钞,正待数钱,却听到安晓细如蚊蚋的“等一下”,然后看着安晓把书包的一格拉开,给了他两栋硬币。
“不好意思,我正好只有这么多钱了,抱歉啊。”
这是用彩色胶带粘起的一元硬币,一栋十元,一栋五元。
安晓一边背着书包上楼,一边想着要怎么解释这个快递。
八零五?幸亏没说八百零五元。就说网购了俩书,八十块五,书重才背包下楼,完美。
要给商品好评啊,然后再给客服姐姐好评,如果可以称赞物流,再再给快递员一个赞。
幸亏客服姐姐记得这个商品不要标价格牌。赠送的珍珠耳环就送给妈妈吧,她一定喜欢。
店庆可真是一个好东西,打折够爽快。就是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几个五毛一分的硬币了。
罢了罢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给项链拍个纪念照。以后的事以后说就好啦。
哦,对了,还要想办法藏起这些礼品袋什么的才行呀。为什么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啊……
胡思乱想中,安晓慢慢挪回了家,抬头看钟,八点二十一,远没到她九点的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