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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原点远点 起点终点 ...

  •   原点远点起点终点

      九十一

      子仪知道了我在村口学校实习,很高兴。
      算算她工作的地方,与我相隔二十公里的另一个地方。
      我听她说半天,永昌,不知道是个城市,还是个镇子。
      地理没学过,分不清东西南北。
      她嚷嚷要抽空来看我。我说,我等着。

      出去转一圈,我的生活画了一个圆,又回到了起点。
      我打电话给刘大志说了我的情况。
      还学着父亲的语气复述了老爹说起张家老大、老二。
      “我看你,大四实习就在村上的小学,那也别去,如果条件合适,找隔壁村的老张家的两个儿子,老大、老二都行,我看着长大的,我的眼光错不了。”
      当天那一幕又会是我脑海中印象深刻的一段往事。
      刘大志听我说完,在电话里笑:“王叔叔,怎么不优先考虑我呢?”

      “刘大志有先天性心脏病,除了这条,我们两家也很顺当的。你惠美阿姨实在,你刘叔人也本分,我就喜欢他们。”想起母亲的话来。

      “你是我的左右和右手,我们俩太熟了,肯定不行。”
      “那方楚文呢?你俩可以吗?”
      “他不是你弟吗?我有时候觉得他也喜欢你。”
      “你俩真搞笑,他还想让我当你嫂子呢?”合着我天生属于兄弟俩的,刚被老张家的兄弟俩分割,现在又轮到你俩,真是。”
      听见刘大志在电话里笑。“不是替你着急吗?王叔的脾气说一不二,婶子又做不了主,你别到时候去个媒婆,三盒点心就把婚事给办了,那时候哭都来不及。”
      “有那么严重吗?”
      “我姨妈家的姑娘从订婚到结婚不到一个月。差不多也就三五盒点心的事情,要了点彩礼,前后一个月时间,就把我表妹打发出去了。”
      “三盒点心怎么够,我要三大车,为难我爹。”
      说笑了一阵,我不无遗憾的感叹道:“也在年轻的时候,不懂爱情,飘忽自然,也是轻狂的时候,依然恐慌,心如止水。曾在岁月的河流里飘忽,懂得爱别人;曾在岁月的流沙里沉淀,放弃许多不可能。”

      挂完电话,我陷入了迷思。
      现在的日子,迷茫荒芜。白天,黑夜,往复循环,从不停歇。
      我们都不是幸福的拾荒者,无法避免那些不属于我们的看似绚烂的点滴时光慢慢从手中流逝。
      很多时候,想要逃离,想像风一样,于某个黄昏突然消失在那个积满污水的巷口。
      许多时候,我们想去很远,最后只在眼前打转。

      我的日子过得不紧不慢,正如陈然所言,我要记录过往。
      也如名人所言,我要学会审视自己的生活,利用空余时间,我开始写小说了。
      前面有千万条路,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心路。
      陈然打电话来,自己进入了紧张的复习,说老早就报了研究生考试。

      说起楚一天,说他去了西藏。骑着单车出发的,不知道会不会客死他乡。
      我心里惊了一下:“什么时候走的?”
      “国庆节过了,老师默许放飞之后,他就走了。两个多月了。算算日子,按照蜗牛的速度,应该骑行到青海了。应该会快点,谁知道呢,他那个脾气,一阵一阵的,执着和痴迷,一旦定了性就没法更改。”
      “你相信他会骑车走?我严重怀疑。”
      “他信誓旦旦的,买了一系列装备。”陈然坚定道。
      “我猜那装备他会打包快递过去,只在西藏骑行。”

      单调的日子把我搁置在村口的云朵上,每天上班下班,批改作业,我大部分时间是用来发呆的。
      只觉得单调,我看着母亲忙里忙外,总是不嫌累,可我总是提不起精神。
      整日里,我长吁短叹,晚上也不跟我妈追剧了。
      老爹呢,自从说过老张家的俩儿子,我们好久再没有别的话题。
      那次之后,我有一回在学校里,遇到了老张家的大儿子。
      他陪着教育局的过来调研工作,朝我点头微笑了一笑。就那么巧,第二天,我去镇上买菜,遇到了老张家的老二,买完菜他骑着摩托车还给我送到了家里。
      我严重怀疑是我爹向老张家的人透露了什么,要不人怎么那么“巧合”。
      更“巧合”的是,一周后老张特意来学校里找我们校长聊天,聊起了新来的老师。
      我单调乏味的生活并没有因老张家老大、老二的偶遇有所改变。
      内心毫无波澜,反倒是生病的奶奶,让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幻化陆离。
      八十五岁的老人家,上午还在门口晒太阳,下午就倒下了。原以为生命的终点,我们需要走很久,却突然就那样停止了。

      冬月的天空,少了晴空,多了幽怨。
      我生命中的白,就那样升腾起来了一大片。
      腿一瘸一拐,还好能走动了。我想起摔跤那晚在医院的梦。
      还在继续升腾。
      周围有嘈杂的声音,慢慢的村里的人都来了。
      先是打电话定棺椁,然后开始找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在叠嶂迷乱中,我看见了奶奶拉着我的手,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见了。
      然后我转身看见妈妈,她追着我,一直在喊我。
      过了一会,我牙一颗一颗往下掉。满口是血,我吓得呜呜哭了。
      我有想起那个梦来。

      我告诉妈妈说自己曾经做梦,奶奶不见了。妈妈没有吭声,低着头,默默地擦拭泪水。
      奶奶七十八岁的时候,曾因感冒住院就被下了病危通知。
      从医院回来,妈妈一口水、一口稀粥伺候了奶奶三个月,奶奶竟然奇迹般康复了。
      小姑、大姑特意赶过来,本是打算参加葬礼的,从此以后提起我妈都竖大拇指。
      都说奶奶过了一趟鬼门关,就能活好久的。

      可是,才过了七年。
      她前天还说要等着见孙女婿的,可是见不到,没等着。
      记得陈然说,梦见牙掉,是亲人要离开。上面的话,估计是爷爷奶奶老一辈。
      那个梦,果真,应验了。

      家里乱成一团,通知亲戚朋友、搭灵棚、采购纸货,定制花圈,发丧的各项事宜,道士邀请,都是父亲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先是贺军到了,然后王一诺也请了假。
      小姨夫,小姨,新疆的大姑、青海的小姑都来了,院子内外哭声连成一片。
      我眼前铺开一条生与死的河流,生活中真切的关于生与死的分水岭那般巨大;我的心里沉沦一条静默而绵长的山脉,而亲人们哭泣过后,擦干泪水,仍旧要波澜不惊的方式应对生者尚活,作为生活的主旋律。

      “生活,从来不曾如人所愿。那些黑暗的人,黑暗的事,总是不经意的打破了所有的期盼与仅存的希望。”
      多么绝望的生死对决。
      我绝望的站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不知道是木然还是冷漠,没有了话语。
      世上,最难报答的是父母的恩情,最容易报答的也是吧。
      我想起不论寒暑,老爹毕恭毕敬。奶奶不曾生过气,父母不曾红过脸。
      生病时,妈妈跪在炕头,一口水一口汤,病好后带她去集市买衣服、鞋子。想到这,我忽然胸口舒服了一些。
      看看大姑小姑围坐在母亲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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