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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不着边际 能否成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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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边际能否成全
三十八
开学一个月,楚一天没有到学校报到。
听陈然说,楚一天父亲给他请了长假,这学期在学校估计呆不了几天。
反正楚一天家里不愁吃喝,工作与否不重要。
人家要是想工作,也有一大把机会等着。
宿舍里有一阵,因为毕业找工作的事情,都会扯到楚一天的家事。
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人关心楚一天的消息。
甚至他学籍上家庭住址有人都打听到了。
湖南长沙米粉,小炒肉、酸笋腊肠是楚一天的最爱。
我笃定了多读书,少惹事的想法,不管谁说有关于楚一天的事情,我都不去接话。
曲晓忽然对我热情起来,又跟以前一样开始围坐在我身旁。
不过我总是捧一本书,盘腿坐在床上,竟然生不出先前的热情来。
以往但凡她赖在我床上,我们俩都会玩闹着打成一团。
有好几次,我都在回忆着过去的甜蜜里,打开了话匣子,却不知怎地,说几句就想起李筱沫那副振振有词、损人至死方休的嘴脸。
我嘴干心虚,好像真跟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探听虚实,装天真;做贼心虚,装傻子,她嘴里的人都是戴着面具的。
而我就是不敢扯下面具、眼巴巴装好人的典型恶人。
晚自习结束后,我坐在座位上,给段颦颦打电话,问她明年就要毕业了,难道真的打算等老男人让糟糠之妻下堂,再娶她。
她高兴地笑着说:“正是这样打算的,他在跟妻子协商,分居两年了,应该很快会有结局。”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我是多么痛恨不要脸的小三啊,可是当我的朋友段颦颦也加入了小三的行列,我却对她恨不起来。
我不知道段颦颦怎么会选择这样的男人。可我有段颦颦这样的好闺蜜,我却劝说不动,这是我的悲哀,可是我也无能为力。
人啊,都是自私自利的动物,好恶善恶分明是本性,但往往都分门别类,看人看事,谁都有强烈的是非观,但是是非观也是对旁人,在许多情况下总是先保护自己。
蒙蔽心灵和眼睛的事情,谁都会做,情不自禁着陷落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想到这里 ,我对段颦颦说阳光背后的青苔,最终享受不了瞩目。如果知道一切都是奢望和不可企及的梦,不如早日了断,名正言顺的过自己的日子。
我真的不愿意看到青春美好的年华浪费在不必要的人和事情上,他又不是死了妻子,即便跟你离婚,也是抛妻弃子,自己背负心理负担不说,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问自己几个问题:
1.你真的非他不可吗?
2.你离开他活不下去吗?
3.他离开你会怎样?
正说着,楚一天忽然出现在我的课桌前。
我看着他默默坐在我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晚上回去我怎么在宿舍里抬头。
有关于楚一天的一丝一毫,都会成为我们宿舍里的导火索,炸药早早的不知被谁布满了各个角落。
今晚回去,要么炸掉曲晓刚刚对我建立的“信任如初”;要么炸掉韩晓溪小心翼翼维护的“深沉谨慎”;还有炸开李筱沫两肋插刀的“热忱满腔”,炸开肖娜内心深处对我刻骨铭心的冷嘲热讽。
想到这里,我的头“嗡”一下涨大了,我不喜欢招惹是非。从小到大,父母与人为善的性格,对人一团和气的做派,原封不动地传导给我。小时候,同桌问我借笔记,我都会冒着严寒跑着送到她家里,她拿了笔记责怪我不守时的当儿,我最多只能掉几滴委屈的泪。
后来上初中,我回到家如果将同学闹别扭的事情搬出来,父亲总是会说:“别人犯错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看自己是不是犯过;如果自己犯错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下次记住一定不准再犯。”
我悄悄地叹口气,宽恕别人成全自己,责怪自己原谅别人,说起来多么容易。
当初曲晓跟我每天挤在一张课桌上,晚上睡觉有时候都要趴在我被窝里,可是她在背后不知道说了我多少坏话。
想到这,我决定伤害一个人来成全自己。
于是,我对着楚一天吼道:“你给我让开!”
我看见同学们都转过身来,目光齐刷刷地。
楚一天,埋头在抄笔记,看见我这样,有点摸不着边际,嬉皮笑脸道:“我要是不让呢?”
“你到底让——不让?”我拖长了声音。下定决心吧,既然注定有人要受伤,索性伤了这个导火索,让他早点炸。
今天,如果我跟楚一天安安生生在这里,我就不能安安生生在宿舍里。
为了一己私利,我只能伤害他。
我下定决心,于是眼睛一闭,我从凳子上起身,踩到课桌上跳下了桌子,扬长而去。在同学们惊讶的呼声中,楚一天并没有迅速逃离。逃离的是我,只能是我。
李筱沫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她告诉我楚一天还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一直没有抬头。
三十九
此时此刻,楚一天或许就像一只丢了浆的小船,飘飘荡荡,在苍茫的大海上。
我不敢想象许多事正在发生,我们还要面对许多事情,人生怎么这么多事情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沟通解决呢?
“为什么人与人总要对抗?”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开诚布公?”
楚一天刚刚没了爷爷。他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他或许是来寻找安慰的,可是又遇到了其他的“荆棘”。
男人不就是披荆斩棘,伴着风雨而行吗?何况我也举步维艰,深陷囹圄,无能为力。
我放下手中的毛笔,手捧着开水,心里充满了悲凉,为自己悲哀,也可怜自己。
手里明明握着笔,可还是哆嗦个不停。情绪变成了一块破抹布,我随意在纸上涂写,写下自己的心情,可胸腔还是被一种郁结的情绪给挡住了,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只觉得难过,却也哭不出来。
我的天真美化了美好的人性,故意看不见人性的丑恶;
我的天真伤害了美好的人性,故意践踏了纯真的美好。
楚一天对我绝不是爱情,我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我又能怎么样呢?
不曾亲身经历过,总是肤浅的,更无法体会切肤之痛。
不是当事人,更没有感同身受。
我是当事人,无法对受难人的心境感同身受,现实只是现状,心境往往是时过境迁后,对某事做一些评价。也只限于对此事的看法,完全不会顾及当事人当时的心情和体验,所谓理解都是骗人的。
我趴在桌子上默默地写下:
时光有时快,有时慢,有时也会被我攥在手里,一晌贪欢。
透过指缝打量捕捉在手心一缕缕阳光,那细小的光圈虽只有一点,却照样满满地溢出手掌,耀闪点点。
谁总要求一丝不苟,谁能坚持一尘不染?
谁偏要挤进不属于自己的空间,在不属于自己的城池郁郁寡欢。
韶华短暂易逝、不缠绵;欢乐蹁跹,难定格。
秋水宁湾,浅浅月光。花瓣婉约,流年似水。
不如心痛,不如安歇.......
心情实在难过。从一个教室转移到另一个教室,郁结的情绪没有缓解半分。
我索性一个人走出校园,去步行街上晃悠。
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想回宿舍了。
我找了一家网吧,开了一个包夜卡,开始聊天看《天国的阶梯》。
宋波在宿舍里上网,我们聊了很多,我没有告诉他我正在经历的宿舍风波,没法说起,但是说到了许多人生和今后的打算。
我说我想当个老师。
宋波说,我骨子里叛逆的成分太多,会带坏孩子。
我问他毕业后想做什么,他说,现在爱上了打游戏,明天的事交给明天。
我心情不好,聊天的时候也不在状态。宋波看出来了,给我搜罗了许多小笑话,一个个发过来。
我们是好朋友吗?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当然是,相信我,男生和女生照样有纯粹的友谊。只要心纯粹,一切就参杂不了杂质。
现实很无奈,现实很世俗,那是大部分人从世俗观点的推理,一提到男女的朋友,就单纯认定统一一类关系。绝大多数人想到了,其实绝对不会是纯洁的友谊,而是男女朋友关系,只是观念上的一种意想吧!
物以类聚,人与群分,有相同目的,能在同一个地方,能成为朋友本就含有利益与志向的牵扯,很世俗,但大部分人不能代表所有人。
我说了包夜。
宋波说,陪我包夜。
我说好。
然后他出了校门,到网吧开始找位置。
都是早早定好位的,宋波朝我招手,走到一个同学跟前。不知他俩说着什么。
那时候,我想,为何我不能跟楚一天,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呢?
看来我俩天生不和。因为这种不和,还会引发各类不适。
比如宿舍的各类手榴弹让人防不胜防,偶尔还有雷区重地。
说来说去,他终归跟我不是一路人。
他该是踩着风火轮的哪吒三太子,可是每次出场都是红孩儿做派不管不顾,一幅山大王的气势,从来不顾及任何人的情绪。
我听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思虑再三,我打电话给楼管阿姨请了假。
打完电话,我看见宋波趴桌子上就睡着了。
我俩中间隔着三个人。
网吧生意,可真火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的包夜卡,是宋波从同学那里高价买的。
他同学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刚走,他就对着屏幕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