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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酝酿许久 不是敌手 ...


  •   酝酿许久不是敌手

      三十二

      火车缓缓行驶出我的视线,我的眼泪竟然禁不住簌簌往下掉。
      生平最怕送人去车站,但凡看见车缓缓驶出,泪水就止不住。
      刘大志站在我身旁,看我掉眼泪。
      过了一会,他说:你知道人生是伴随离别的过程吗?但你知道了这个真相,就没那么伤心了。心理学家认为,婴儿出生的瞬间,身体离开母亲的时刻,这是人在生命中经历的第一次重大的分离。对于每个孩子来说,在母亲的身体里,被孕育,获得养分和成长,但出生了,从母亲的子宫来到这人世间,声音、空气、灯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又多了危险的气息。仿佛换了一个世界去生活,并且是被动的离别,其实从婴儿降落,就是完整意义上的撕裂式的人生离别了。
      “接下来的离别呢?”我带着哭腔问。

      “戒奶也是一种,我们不能再从母亲那里随时获得养分,需要从新选择另外一种味道,还是多样化的。或许,我们认识这个世界的“味道”开始之初,我们又与前一种味道离别了。”
      我想起小时候,我掉床,一个人睡觉,我哭得更大声了。”
      刘大志无奈地拽着我的衣服,往前走了几步。

      “我们此时也是与先前那个时间道别。我这样说你会不会好受一点?转校、换同桌……每一次都是我们在与熟悉的安全的人和事告别。其实都是离别的一种,你不要这么敏感。”

      我想起子仪恋爱分手,想起方桐不负责任。一般人在第一次正式恋爱之后都要面临分手的考验,爱情的开始和结束,同样让人印象深刻。
      如果这样想来,早日摆脱一份感情困扰的离别,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比划着手势,一会摇头,一会叹气,看着我越哭越凶,他拉着我找了椅子坐下来。
      “最后,所有人都会迎来的一次告别,就是离开这个世界。可以说,人生的过程就是离别的过程。”
      我沉浸在自我营造的悲痛里,想起亲人离开,简直是撕碎身体的悲伤一起涌出,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停不住哭泣,我由不得自已。

      过了好一会,刘大志凑到我跟前说:“求你了姐姐,咱们出去吧。旁边全是杀死我的目光,受不了啦。别人还以为,我把你咋了。”
      我停住了哭泣,看看四周,果然半空中都是问号,一张张脸孔,齐刷刷盯着我看。
      我抽噎几声,跟着刘大志起身出了车站。

      看我哭红的眼睛,刘大志有意取笑我:“真是看不出来,你明明跟我青梅竹马过来的,还没见你送别我掉过眼泪。你可别说你偷偷在被窝里为我掉眼泪,我不相信。”

      我将擦鼻涕的纸巾扔在他头上:“别臭美了。我才不会为你哭,也不会为那个男人哭。我只是觉得生老病死很残酷,尤其对亲人的伤害很大;而且我突然想起要是我父母有一天不在了,我怎么办,我多可怜啊!”说着,我又哭起来。

      刘大志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别瞎想了,等咱们父母老去的那天,我们都有好多孩子了,到时候没人照顾你,我照顾你行不行?”
      我听见班车上有人在笑,回转身,原来不是笑我,只见是一位掉光了牙齿的老奶奶在看视频。有人看见了,都在盯着老奶奶看呢。
      我松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擦干了眼泪,时不时还是有点难过地哽咽抽噎,泪禁不住涌上来时。
      刘大志低声道:“强忍住,憋着,不许哭”。

      三十三
      刘大志将送我回家,正好是开饭的时间。母亲留他在家里吃饭,他屁颠颠地从厨房拿了碗筷摆放整齐,然后迅速找了板凳,顺势坐在我的身旁。

      生怕母亲误会他欺负我,一个劲地给解释:“阿姨,我和她去了同学家里,同学的爷爷去世了,王一水当初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爷爷去世了呢。”

      “我们一水,从小就爱哭。早晨起床哭,写作业哭,放学回来还哭,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眼泪。”

      “这个我知道,阿姨,王一水,就是水太多了,溢出来,不哭不行,哭哭更健康。”
      刘大志和我母亲闲扯,我却一点也没有心思。

      忽然,我感觉嘴里嚼着的米粒开始酸涩起来,眼帘迅速被蒙蒙的水汽覆盖着,眼皮厚重得抬不起来。我想到我的外公外婆,我的奶奶爷爷,我的父亲母亲,有一天都会离开我,扔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我眼泪簌簌往下掉。

      刘大志将一块鸡肉夹到我碗里:“赶紧吃饭吧,我也是你的亲人。”

      一听这话,我刚拨拉进嘴里的一口米饭一下子就喷出来。不偏不正,刚好喷在小妹王一冰的碗里。王一冰当场就撂了碗,赌气不吃饭了。

      王一冰这小丫头是我妈妈在三十八岁时生下的,长到两岁时,我小姨很喜欢,于是一直由她带着,每年过暑假都待在我家里。娇生惯养的王一冰让小姨宠坏了,我看不惯她娇滴滴的公主病,每次在一起我俩都会怄气。

      “妈妈,姐姐又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人小事多。”
      母亲白了我一眼:“一水,你是姐姐,都不知道让着王一冰。你都大一冰快10岁了,10岁在古代都做妈妈了,你还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每次我都听见这样的话语。”看着王一冰挑衅的眼神我就来气。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好像跟这家伙属相相克,我明明可以像个贤良温淑的大姐姐,可我也做好准备对她“疼死备至”,但想象中停留的好脾性,在现实里压根就成了另一幅模样。

      “10岁?9岁好不好?9岁能做妈的话,就王一冰这怂样子也能生俩孩子?”我毫无掩饰的憎恶和刻薄伴随着恶狠狠的叙说,口气让我都觉得过分。
      “恶婆娘,巫婆,你看你像个姐姐吗?”我看见王一冰眼瞅着我妈妈一眼,然后撅着嘴巴,两手交叉了一下,指着我,表情和姿势同我一样恶劣。

      我攥紧拳头,然后迅速放开,右手捏成一个拳头,她也学我的样子,分毫不差的模仿。然后,从门后拿起笤帚,踩在脚下,顺势叉腰,朝我示威。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像一头小牛一样朝我冲了过来,扑向我时两个小爪子张开要撕了我似的。

      刘大志迅速地将王一冰搂在怀里。然后给她夹菜,很快哄着王一冰重新端起了碗。
      “男女授受不亲啊,王一冰,你自重。”
      “一冰是我亲妹妹,你思想污浊了啊,老封建残余。”刘大志说着,朝我努努嘴时,我瞪了他一眼。
      王一冰不好意思坐到自己的小板凳上。嗫喏道:“大志哥,我错了,对不起。”
      “王一冰,你要么乖乖地在我家听话,要么早点滚你家去当你的张一冰吧,少来我家。”
      小丫头嘴里“吧唧”着米饭,立马换上一幅脸孔,嘴上还不饶人,抬高声腔恶狠狠道:“就不,就不。你望着我,看我一脸倔强,是吧?哈哈,我就不乖乖听你话,就要偏偏呆在你家里,气死你。”

      我无奈地摇头,进屋。
      吃完饭,刘大志竟然哄着王一冰将桌子擦干净,把地面清理了一遍。
      我看着王一冰干活有模有样,对着刘大志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吃晚饭,我看见父亲抱着书。
      每天他都抱着厚厚的一本书,戴着老花镜一边查阅,一边看夜空,北斗七星、牛郎织女、还有猎户。
      我仰起头看见银河系泾渭分明,北斗星、牛郎星和织女星一闪一闪,非常漂亮。
      王一冰不坐自己的板凳,非要跟我挤在一个小板凳上,学着我仰起头。

      我抱着膀子,披着老妈的厚棉袄,仰着头。
      王一冰找出老爹的大衣披上,瞅着我。
      小丫头好像把跟我较劲当成一种乐趣,这乐趣的终极胜利之处就是父亲对我恶狠狠的目光和母亲对我有板有眼的指责。

      寒假快结束的前一天,父亲烧了一桌子好吃的。王一冰一溜烟跑出去,拉着刘大志的手来到了我家里。

      我隔着窗户看见王一冰跳跃的马尾辫,就开始查阅属相相生相克的定律。
      吃饭的时候,小丫头一会给爹妈夹菜,一会忙不迭地礼让大志哥哥,压根将我忽略不计,存在感全无的落寞再次包围了我。

      十点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小屋里收拾行李。听见西屋里放着音乐,王一冰一定又在扭动小屁股跳她的拉丁舞。

      “小小年纪这么爱显摆,真是太不着调了。”我嘀咕着的当儿,王一冰蹦蹦跳跳唱着歌曲站在我跟前:“姐姐,你陪我跳舞好不好?”

      “起开,姐姐我不会。”
      “姐姐,陪我跳嘛!”
      “求求你,就一次,好吗,好姐姐。”
      “现在这么乖,刚才气我的时候,干嘛去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姐姐,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我真的认识道错误了,原谅我好吗?”
      “好姐姐。”
      我生平最讨厌人撒娇。
      小时候我是在男孩堆里混迹成人的,带人翻墙一向都会冲到最前面。看见身高快接近于我的13岁的王一冰撒娇,内心强忍着酝酿了许久竟也没有一点柔情蜜意出来。

      正想着如何发落这个“小麻烦”时,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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