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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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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道九霄云殿时,旭凤正好好地站在那里,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是确实好好地站在九霄云殿之上,和父帝众神汇报在魔界的所见所闻。
润玉站在九霄云殿门前,进退两难。
“润玉,到殿前来。”太微召他上前,并无怪罪之意。
得了天帝诏令,夜神润玉在众神复杂的目光中,再次光明正大地走进这个大殿。
如此的不可思议。
润玉顶着众神的威压,一步一步,走进庄严的殿宇。
“父帝。”他行礼道。
太微点了点头,问他,“方才旭凤负伤归来,说是你救了他,可有此事?”
润玉不知他是何意,只道,“润玉先前在璇玑宫中思过,并未救下旭凤。”
他自禁于璇玑宫中近一栽,便是为了当日天帝所言,何时想清楚了,何时再出来。
如今思过二字从他口中说出,便形同对天帝低头。
邝露站在太乙真人身侧,愧疚地低下了头。
“那旭凤方才为何说是润玉相救,才得以从忘川河中逃生?”
“那日我追寻穗禾踪影,却被设计重伤,打落忘川,正是兄长在我临行前赠与我应龙逆鳞,在忘川水中保我性命。”旭凤回道,在天帝注意不到的地方,冲润玉眨了眨眼。
逆鳞?
润玉抚着心口之上约一寸的地方,那里的鳞片确实已经不在。
只是,他怎不知何时赠过旭凤逆鳞。
他正心中存疑之际,却见旭凤从怀中拿出一片月牙般的银磷,其色皎皎,正是银龙之逆鳞。
“原来如此。”天帝见到这片鳞片,便如拨开云雾,他身为火系真龙,对逆鳞之事,心中亦有所感。应龙乃是水系龙神,逆鳞之力可在忘川水中保一息活命,也属天道法则。
龙之逆鳞,拔之将死,触之必怒,若要赠与,定是至亲至爱之人。
润玉甚至不用抬头,便能猜到众仙家是何等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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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宫,七政殿。
润玉将那片银白的龙鳞握在手中,听旭凤讲他死里逃生的故事。
那日落入忘川之时,旭凤也以为他命中与忘川相克,终要死于这忘川之中。
“在落水之际,我只听到了一声龙吟,之后我便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便在河岸上,追兵也不见了,手里握着你的逆鳞。”旭凤说道。
润玉的目光定格在一处,久久未回神。
这逆鳞,他原是赠与锦觅的。不过后来,锦觅不要了。
它便没了用处,于是被丢入忘川,千万年沉于河底。
润玉将它随手放在一旁,手执白子落下。
棋盘上玉子交错,青子气机淡薄,九死一生。
旭凤却只顾盯着那枚龙鳞,随意下了一步。
“我记得,我随锦觅去凡间历劫之时,她也有一片一模一样的龙鳞。”
润玉薄薄的睫毛翕动了一下,却始终敛眸不语。
此界两片逆鳞,一为夜神,二为天帝,但他无法同旭凤解释。
“到你了。”润玉说道。
旭凤望了一眼棋盘,却见润玉所执白子正巧落入他的陷阱之中,可见他心下已乱。
一步错,步步错,被吞噬殆尽,不过时间问题。
“你输了。”旭凤说道。
青子落下,与残军连成一气,自绝地之中逆转乾坤,反让白子落入重围。
“兄长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也无妨,只是,莫要做出会让自己深陷险境之事。”
明明自己也不确定他是否还存有不臣之心,还要在九霄云殿上,编造逆鳞之事让父帝对他有所改观,现在又来劝他。
旭凤眼中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担忧,如同他的凤羽般灼人。
那是润玉永远无法理解的天真。
天后暴虐,天帝无道,唯有二子值得他们温情以待,最终养成了这样敢爱敢恨的性子。
“回去吧,入夜了。”润玉阖目,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发沉的眉角。
旭凤不敢说话了。
一刻钟之后,火神站在璇玑宫的白玉阶上惆怅地看星星。
送了寰谛凤翎,又把本来到手的逆鳞搭了进去。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鼓起勇气,试试能不能把逆鳞要回来,而不是去说那些有口无心的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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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一道黑衣身影自紫方云宫掠出,一手将搜得的信笺放入怀中,趁着夜幕,熟练地绕过守夜的天将,潜入了冷清的璇玑宫。
此时旭凤刚走,夜神的神情如夜微凉,他将手中的龙鳞放入母亲留给他的蚌珠里。
蚌珠里还有一枚绽着华光的夜明珠,收录着这世间独属于他母亲的故事。
清冷的神色在见到这枚夜明珠时柔和了几分,如冰雪消融,终于显露心中埋藏的几分温情。
烛影微动,骤然浮现的冷意令他眼中的暖意散去。
“何人。”
“我还在想,夜神大殿要几时才能发现我的踪迹。”
妖媚的女声遥遥传来,不消多时,一道绰约的黑影便出现在殿内。
“穗禾。”润玉唤出来人的身份。
女子眼中珠光盈盈,手中火扇掀起,扇羽如絮,动如利刃,扇面莲火幽幽,直袭润玉面门。
润玉垂下左臂,掩藏与袖口的凤翎便落入手中,他上身微微一侧,躲过那雷霆一击,顺势一掌拍去。
穗禾不得已只能旋身退去,却并不急于再次发起进攻。
她以为夜神举兵谋反,天帝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善罢甘休,没想到天帝不仅将谋逆之事一笔带过,不降责罚,虽说将夜神关在璇玑宫中,门口却无兵将把守。
她来时对方明明并没有立即察觉,但是方才一试之下,灵力竟然丝毫未减。
“夜神大殿伸手不凡,穗禾今日便不讨教了。只是这天界终究不是殿下的久留之地,若殿下有意君临天下,何不来我魔域,与吾等共谋六界。”穗禾引诱道。
润玉漫不经心地抬起衣袖,掸去尘灰。
“共谋?一介宵小,与本座谈六界四海,当真不知死活。”
天神倨傲地抬眼,高高在上地仰望着她,宛如在看一方芥子、一粒尘埃。
穗禾见他不为所动,不欲在天界久留,冷哼一声便消失在了原地。
“天帝薄情,夜神大殿好自为之。”
幽幽回音绕梁,穗禾虽然离去,殿中的妖魔之气却久踞不散,惹人厌烦。
殿外灯火阑珊,追兵已至,润玉迅速用水系灵力隐去殿内的浊气。
下一秒,天将便撞开了殿门,在天帝的带领下鱼贯而入,矛头直指润玉。
“父帝。”润玉行礼,衣袖下的手指收紧,握着来不及藏匿的寰谛凤翎。
“润玉,方才有没有见到什么异常。”太微问他。
“回父帝,方才逆贼穗禾逃窜入璇玑宫,现已离去。”
穗禾?
鸟族叛徒,若夜闯天宫的贼人是她,倒也说得过去。
太微想到润玉灵力被封一事。
“可有受伤?”
“穗禾在此藏匿多时,孩儿未曾发觉,只有离去时现了身形,却未敢与孩儿动手。”
“如此便好。”天帝转身,背对着他说道,“你且小心,本座先去各方天门查探。”
随后,便带着天将匆匆离去。
他走之后,润玉在他身后缓缓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
穗禾想要借刀杀人,企图让天帝心生疑窦。殊不知他的这位父帝早已笃定,他无法逃出天界这个牢笼。
一个灵力尽封的弃子,只能在他的控制之下活着,他又怎会疑心他呢。
可即使是这样虚假的温情,他都觉得弥足珍贵。
如此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