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歌》百里察察

4、第四章

　　柳风歌带着那只苍鹰在后山玩了一上午，因玩的太过高兴想带苍鹰回堡里。于是软磨硬泡神医，神医同看守人打保票一定明天一早将苍鹰还回来。
　　柳风歌带着苍鹰回到堡里，路上遇到了薛叶。薛叶看到柳风歌一路哼着小曲走来就问道：“怎么这么高兴？”
　　柳风歌看向薛叶，只见这个两天没出房门号称想不起来就不睡觉的人此刻脸上没有一点困倦之色。于是道：“你……想起来了？”
　　薛叶本来还有些笑意的脸上出现一丝难色，“没有，头都快想破了就是不知道在哪见过。本想着出来放松一下，你又提。”
　　柳风歌看着肩膀上的苍鹰再啄她的小辫子对薛叶道：“你看，这只苍蝇像不像小鸡啄食，好有趣啊。”
　　打从看见柳风歌走进来薛叶就看见他那只养的膘肥体壮的苍鹰立在她肩膀上。柳风歌似乎很喜欢这只苍鹰，就连头发被鹰嘴勾乱了也不生气还一直笑。
　　“当然有趣，你都不知道以前我最喜欢它了。”
　　“以前喜欢现在就不喜欢了！喜新厌旧。”
　　薛叶解释道：“不是现在不喜欢，是因为以前我老是照它作画，爹以为我不务正业就把它关到后山的屋舍里同那些家禽家畜在一起，谁知道这家伙居然偷吃那些鸡，还抓伤了我爹最心爱的汗血马和我哥补身体用的黑山羊。我求了好久爹才同意放过它单独关了起来。你说我还敢让它出现在爹眼前吗。”
　　柳风歌反驳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人家本来是翱翔天地间苍茫雪山上的雄鹰，结果被硬生生养成了笼中鸟，现在它飞一会儿就喘。”
　　薛叶一脸不屑道：“谁告诉你它应该是在沧茫雪山上翱翔的雄鹰？苍茫雪山，雄鹰……”
　　薛叶说到后面反复念叨起来，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跳起来，然后抱起柳风歌在空中转起圈来。
　　薛叶一边转圈一边开怀大笑道：“谢谢你，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柳风歌听他这样讲赶紧让他放下自己。薛叶放下柳风歌两人因刚才转圈太过激动脸上有些红润。
　　柳风歌道：“你想起在哪见过那枚玉佩了？”
　　薛叶道：“嗯，你还记得玉佩上的图案吗，那是山的形状。白色的山就是雪山，雪山加上苍鹰让我想到几年前我在天鹰堡无意见过有人的手臂上文着山的图案。”
　　柳风歌道：“我们赶快将此事告诉堡主。”
　　说完两人也不顾落在地上不愿飞动的苍鹰，一起向薛竿的房间跑去，进门的时候还撞到了刚诊完脉出来的神医。神医见二人神色匆忙，有见柳风歌身边没有那只鹰不知发生了什么。刚出门槛的脚又缩回去，跟着二人一起进到薛竿的里屋。
　　柳风歌见神医跟着进来奇怪道：“落下东西子了？”
　　神医走到柳风歌跟前小声问道：“鹰呢？”
　　柳风歌看着薛叶笑着回答道：“没事，它应该在花园池塘边的假山附近，你赶紧去看看还在不在。”
　　神医听完急忙往外走嘴里小声念叨着“哎呀真是的，那可是我打保票带出来的。”
　　薛竿看着眼见的这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更不知道为什么神医和柳风歌嘀咕半天就急匆匆的走了，要不是看见剩下的两人相视一笑还以为薛家堡又出什么大事了。
　　薛竿也不想去猜直接问道：“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薛叶听到薛竿这样问脸上的笑容更甚，坐到床边高兴地说道：“哥，我想起那枚玉佩上的图案在哪见过了，是在天鹰堡。”
　　薛竿疑惑道：“天鹰堡？天鹰堡的徽章不是雄鹰吗，怎么变成山了。”
　　薛叶道：“天鹰堡的徽章的确是鹰不错，但我看到的图案是文在身上的。”
　　柳风歌道：“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洗劫薛家堡的就是天鹰堡的人。薛堡主你赶紧召集人手我们一起去天鹰堡当面问个清楚。”
　　薛叶道：“对。”
　　薛竿身体倚着靠枕，面色凝重双目盯着锦被上的图案陷入沉思。不一会儿慢慢抬起头缓缓说道：“不可，单凭一枚玉佩上的图案就断定是天鹰堡干的太过武断。如果不是天鹰堡干的你们想好怎么收场了吗？到时候我们薛家堡还有天鹰堡在江湖上的声誉会严重受损，两家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
　　薛叶急道：“哥，难道为了声誉我们就放弃这么重要的线索吗？”
　　薛竿闻言训斥道：“不要意气用事，遇事不冷静这样我怎么放心把薛家堡交给你。”
　　再说也不是不让你们去调查，只是我们去的话要悄悄去暗中查访。
　　薛叶此事脸上的不快一扫而光，两只耳朵像兔子耳朵一样动来动去调整收听语音的最佳频道。
　　“哥，你有主意了。”
　　“嗯。”
　　薛竿招呼两人离近些，三人头碰头形成了严密的三角形。薛竿悄声对两人说道：“过几天就是天鹰堡堡主女儿成亲的日子，你就假借去贺喜暗中调查，记住先找寻父亲的遗体。”
　　薛叶道：“哥，女子出嫁我们去贺喜有点牵强吧，我怕他们会起疑心。”
　　柳风歌不太明白为什么女子出嫁不能去贺喜。
　　薛竿没有说话直接把信匣里的信拿给薛叶看。薛叶看完信笑着说真是个天时地利的好日子，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天鹰堡多待几日好好找找他们的罪证。
　　柳风歌拿过薛叶手里的信读起来，里面的写的很明白就是说天鹰堡堡主女儿成亲，邀请薛堡主前去观礼。又因为两家离得最近大家都一直互为唇齿尤似一家，希望薛堡主多留几日共叙家常。
　　薛竿对两人道：“我这样去不了，反而在关键时刻会拖累你们，你们两个去我再多派些人手跟着。柳姑娘的武功应该不弱，我想拜托柳姑娘一路保护薛叶。”
　　薛叶听见哥哥拜托柳风歌保护自己时眉毛一扬跳起来道：“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让一个小姑娘保护呢，我自己会保护我自己。”
　　柳风歌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您好好保重了。”说完柳风歌附身在薛竿耳边小声道：“您放心，一定平安归来。”
　　薛竿听完道了声：“谢谢。”
　　薛叶从刚才听见柳风歌要自己好好保重开始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再看到柳风歌和哥哥说悄悄话两人还因为这个有说有笑心里就越发不痛快。此时他不能将不痛快显露出来，他要高兴于是快速的和薛竿告辞，快速的跑出房间，快速的回到卧房躺在躺在床上。
　　薛叶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有一种被认识破心思落荒而逃的感觉？薛叶想了半天无果结果就这样在床上睡去。
　　薛竿给柳风歌和薛叶精挑十余人一同前去天鹰堡。柳风歌自从得知身上的“重任”时起就特别注意薛叶的行踪，包括路上的惊鸟飞起都会在方圆一里之内探查有没有可疑人或者刺客一类的。
　　因柳风歌的疑神疑鬼他们的行进速度变得非常慢，有时晚上错过投宿直接睡在荒郊野外。对此所有人对柳风歌的做法表示不满，即使不满也不能很明显的表表示出来毕竟出发前堡主训话一路要听柳风歌的安排。
　　有一天他们在路上捡到一截被割断的麻绳，看断口是新割的柳风歌又要求全员戒备保护薛叶，自己骑马先去前方探路等她回来。
　　这就像是放羊的孩子一次两次有人信，多了大家就不信了。所有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就见柳风歌一甩皮鞭扬尘而去。
　　薛叶看着远去的背影摇摇头道：“怎么魔怔到草木皆兵了？”
　　离薛叶最近的一名护卫倾身道：“少堡主，您是不是也受不了了，我们早就受不了了要不您篡位夺权吧。”
　　薛叶闻言偏头用眼角余光瞪了一眼这个护卫，护卫赶紧站直身子正视前方目不斜视。薛叶见状遂说道：“‘篡位夺权’你想造反啊，不会词语就别乱用。”
　　护卫用余光瞄了一眼薛叶，然后看见薛叶还在斜视着他，于是斜视的黑眼珠就像是压在弹珠压在弹簧上立刻被弹了回来。
　　十几个人按照柳风歌的“指示”将薛叶护在中间等待着柳风歌的归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所有人就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接着就似是闻到扬飞尘土的味道。
　　薛叶看清来人是柳风歌后脸上出现了温和的一幕，虽细微不易察觉但当事人还是知道的。
　　薛叶正欲上前迎接就看见马背上除了柳风歌还有一个趴伏在上面的人。
　　柳风歌下马顺便将人一提直接放在地上，只见那个人双目紧闭脸上都是被拳脚踢打的瘀痕。
　　薛叶道：“这是什么人？”
　　柳风歌蹲下将刚要来的水倒在那人脸上道：“不知道，路上捡的。”
　　薛叶道：“一个路人你就把他打成这样，太丧心病狂了吧。”
　　柳风歌对薛叶的话很不满嘴里发出“咝~”的声音。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他了？没证据就不要瞎说，我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在他周围找了一圈也不见有其他人，怕他有危险我就带他回来了。”
　　薛叶道：“你倒是挺侠义的。”
　　柳风歌道：“我下山就是为了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杀富济贫……还有什么词来着。总之我要成为人人称颂的大侠。”
　　薛叶心里暗笑这小姑娘应该是武侠话本看多了，实际江湖上哪是向她说的那般黑白分明。
　　薛叶道：“既然如此，那大侠你准备怎么帮他呀？”
　　柳风歌道：“等他醒了再说。”
　　说完看着脸上水迹未干的人，柳风歌居高临下又在他脸上浇了些水，这次浇水十分有成效，躺在地上的人慢慢张开眼睛。
　　待看清身边围了十几个人后双手捂脸躺在地上开始大叫道：“打人不打脸，不要打脸……”
　　柳风歌拿着匕首拍拍捂在那人脸上的手背上道：“别叫了，赶快起来。”
　　那人叫了半天没见有人打他，就渐渐停下叫喊，顺便从指缝间偷看周围的人，发现这伙人和不是之前绑架他的那伙人后心里有点放松下来，又见身着华服的少年断定这伙人必定不是山间强盗。
　　那人看了一小会儿，就见所有人就像看耍猴一般看他。顿觉尊严遭到了践踏，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起来后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
　　薛叶看见那人站起来于是上前一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昏倒在路边？”
　　那人拍打完身上的土环顾四周，就见一个身着红色衣服一身江湖行头打扮的少女。于是也不管薛叶的问话直接慢步到柳风歌跟前饱含深情的说道：“在下在昏厥之际曾在梦中见到一位身着红衣，腰间佩戴短刀，头上和你一样有条小辫的美丽少女。敢问是姑娘救了在下吗？”
　　柳风歌见此人说话如此做作胃里有些不大舒服，还没等她要发作，就看见薛叶快步上前将那人拉了个踉跄。薛叶置身在柳风歌身前将柳风歌挡了个密不通风。
　　薛叶生气道：“你谁啊？问你话呢。”
　　那人稳定身形也不生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说：“哦，在下龙应天字顺天是进京赶考的书生。”
　　薛叶道：“既然赶考，就赶紧走吧免得耽误你考试。”
　　谁知龙应天眼光一直在向薛叶的身后看，两眼扫视一遍后只能看见时不时随风而起的红色衣摆。龙应天收回探寻的目光问道：“在下路遇劫匪，好不容易逃脱不想再冒险只身赶路，我看几位的方向也是向北走，不如带上我上了官道在下就告辞怎能样？”
　　薛叶非常不希望这个浮夸做作的龙应天一起上路回答道：“前方不远处就是天鹰堡，我们是去往那里的，龙兄的路途遥远还是赶紧上路要紧。”
　　柳风歌站在薛叶身后总觉得不习惯，一直想出去但就是被薛叶拉着不让动。就这样她还是时不时插嘴道：“就算一小段路也是共路，我们就带着他走吧。”
　　薛叶实在没办法直接反驳道：“不行，这个人来历不明单凭一句话我们怎么信他。”
　　其中这些话还是说给龙应天的，龙应天虽然脸皮厚但也架不住薛叶如此说他。于是龙应天无奈道：“既然不信，我还是自己走吧。”
　　龙应天两袖一甩双手背到身后就潇洒的走了。
　　绕过薛叶看到柳风歌的时候不忘对她笑着眨了下眼，柳风歌觉得这个人是有些浮夸做作但也挺好玩的，最起码比身前这个只会怼人的人有趣。想到这里柳风歌看了一眼薛叶，只见薛叶目不转睛的盯着龙应天离去的身影。
　　柳风歌拿胳膊肘碰了一下薛叶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薛叶“哼”了一声不理会柳风歌，直接上马下令道：“不想露宿山头的就赶紧上马，天黑前务必赶到天鹰堡。”
　　龙应天看着奔驰而去的队伍无奈的发出一声长叹，然后又微笑起来。
　　确实正如薛叶说的那样，大家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前进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天鹰堡。天鹰堡堡主王大治亲自出门迎接，并且邀薛叶和柳风歌一起参加晚宴，其他薛家堡的护卫也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吃饭。
　　席间柳风歌因知道自己是带着任务来到这里举止间显得有些不自在，倒是薛叶同王大治交谈甚欢。双方互相恭维过后薛叶就拿出了一封薛竿给王大治的亲笔书信，王大治看完书信眉头紧锁气愤的说道：“没想到大哥死后还会遭遇如此劫数。对了大哥的尸身找到了吗？”
　　薛叶无奈叹了口气道：“还没，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父亲的遗体。”
　　王大治安慰道：“贤侄不必太过自责，那伙歹人应该是早有准备你也是防不胜防。逝者已矣当务之急还是要以薛家堡为重才是。”
　　薛叶道：“世叔开解的是，现在大哥身体虚弱我也只能先尽全力处理好薛家堡的事情。”薛叶说着眼里就有静莹的东西出现，顺着周围的眼眶直打转。但他还是竭力控制自己的声调继续说道：“我对不起父亲，对不不起大哥，更对不起薛家的族人。只希望父亲能原谅我这么久还没找到他。”
　　王大治见到薛叶的样子也动情的说道：“既然我叫你们的父亲一声大哥，你们叫我一声世叔那就不要客气，贤侄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说。”
　　薛叶泪眼汪汪的看着王大治道：“好。不满世叔薛家堡遭洗劫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王大治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吩咐管家道：“去账房支十万两银子给薛公子。”
　　薛叶面露难色赶忙制止道：“世叔我还没说完呢。”
　　王大治顺着薛叶的话直接问道：“还有那些困难？”
　　薛叶不好意思道：“世叔也知道我哥的身体状况尤其是在薛家堡遭洗劫的时候更是不管不顾与歹人恶斗身受重伤。虽有幸得神医救治但也不能恢复如前，前些日子听神医说‘朵莲草’可以帮我哥恢复元气。‘朵莲草’是天鹰堡独产的一种名贵药材，市面上那些不知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是价格昂贵，我想求世叔能够送我一些。”
　　王大治听完薛叶所说心下了然到，这小子不会是来敲竹杠的的吧，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变得不那么温和，但还是开口问道：“贤侄想要多少？”
　　薛叶不客气道：“不用太多，一百株就行了。”
　　王大治听闻后直接瞪向薛叶，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又倒了杯一饮而尽。直到酒壶里没了酒才停下。
　　饭桌上就坐着三个人，柳风歌从一开始就紧张得浑身不自在又加上薛叶和王大治刚才得客套对话就更加不自在了。但是就在王大治开始喝酒时柳风歌觉察到薛叶是故意气王大治的，而王大治还没办法拒绝谁让他刚才自己许下承诺的。
　　王大治感觉酒劲上来了，于是接着这个劲对薛叶道：“贤侄不会是来敲诈的吧？”
　　薛叶闻言急色道：“怎么回呢，世叔。刚才是您自己说大家形同亲人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说了吧，您怀疑我敲诈。我不说，就对不起您刚才的那番赤诚的话。结果我现在两头不是人呐。”
　　王大治闻言解释道：“贤侄莫要生气也莫要着急，刚才世叔酒喝多了有些口不择言。实话和你说吧‘朵莲草’一年也成熟不了二十株，一半被当成贡品送进宫里，还有一半大部分在市场上卖，我自己没留多少。”
　　王大治说道最后直接面露难色“你要的一百株，我没办法给你。现在我这里还有点存货也就二十来株全给你，我自己一株都不留怎么样。”
　　薛叶此刻感动的痛哭流涕起身拥抱王大治道：“世叔……”
　　柳风歌已经全然懵掉了，心里想着我们不是来调查线索的吗，怎么上演了一出这样的苦情大戏。
　　当柳风歌拖着醉意朦胧的薛叶回到房间时，薛叶忽然清醒过来看着柳风歌道：“发财了。”说完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