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香》单调

7、花落去

　　屋外雷声大作，小狼蹙眉，处理因父亲离任堆积的事物。
　　“大人！城东的恶霸吴赖子带人去找宁姑娘的麻烦了！”一个衙役慌慌张张的跪倒。
　　“如何得知？”小狼并不慌张，只搁了笔。
　　“是宁姑娘的儿子，就是那个乐儿，他跑来衙门了。”听得乐儿二字，小狼紧了紧拳头，并不理会衙役，快步走至前厅。
　　“雪狼叔叔！”乐儿看见小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乐儿，怎么了？”小狼半蹲下，温和的拍着乐儿的脑袋。
　　“呜呜…我娘…我娘被…被…吴赖子…捉…捉走了…”乐儿一边抽泣，一边拽着小狼的衣摆，使劲摇着，眼眶被小手揉得通红。小狼绣着白鹤的官服被蹭了一大片鼻涕眼泪，黑色的官服被泪水浸得更深了颜色。
　　“乐儿别哭！雪狼叔叔在！”雪狼抱起乐儿，信步走到马厩，选了匹大白马，把乐儿举起，放到马上。回身接过随从递过的宝剑，佩好，嘱咐随从驾车跟随。即飞身上马。
　　一路奔驰，百姓就看到他们的新府台大人骑着匹罕见的大白马，抱着个哭哭涕涕的孩子，火急火燎的往东去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白马在一个栽满牡丹的俗气的院门口停下了。小狼抱着乐儿下了马，一脚踢开了院门，两个家丁吓愣了，只呆呆看着小狼。
　　“你家主人何在？”雪狼一手抱着乐儿，一手抓着一个雄壮如牛的家丁，那家丁虽高大，却被小狼高举过头顶，吓得瑟瑟发抖。
　　“在…在东厢房…”那家丁忙不迭的说道。
　　小狼重重的摔下那家丁，奔到东厢房。
　　踹开门，就见吴赖子将一女子压在塌上，欲行非礼之事。定睛看去，正是宁姑娘。小狼只觉得一股忿气直往头顶冲，呼吸也变得急促。放下乐儿，拽起吴赖子，重重一掌砍在吴赖子天灵盖上。吴赖子被激得直流眼泪，正欲发作，却看见小狼怒目圆睁，一副咬牙切齿的样。
　　“这…燕大人怎会在小民这里？”吴赖子讨好的小心询问。
　　“哼！你自敢问我了？”小狼语气异常阴森，走至床塌边。宁姑娘猛缩在床角，青丝凌乱，衣衫不整，鬓间和脸颊上沾着几丝发，紧咬着嘴唇，面白如纸，毫无生气。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动着无助的神色，长长的睫毛急急的抖动着，混身颤抖。
　　小狼突的觉得心猛抽了一下，阴狠的看着吴赖子。吴赖子被她这样看着，自是吓得不轻，忙顿首。
　　“大人息怒！小民这…这还没办事呢！大人就来了…小民…”看着小狼的眼神越发阴狠，吴赖子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小狼看着宁姑娘依然发着抖，更是心疼，揽她入怀，紧紧拥着。宁姑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抱着小狼，放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在这，没事了…没事了…”小狼感觉怀里的人僵硬的身体缓缓舒展开来，也松了口气。忽的看见宁姑娘脖颈上有一串紫色吻痕，小狼更是怒不可支。猛的离开了宁姑娘，站起身来。在宁姑娘错愕的目光中，小狼走近了吴赖子。错了错牙齿。
　　“你可知她是谁？”小狼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捏着吴赖子脖子，暗自用力。
　　“小…小民不知…”吴赖子断不了气，又不能顺畅，只好乖乖答话。
　　“她！她是宁落雁！宁落雁！你敢碰她！”小狼也惊讶自己会如此愤怒，是啊！她是宁落雁，可那又如何？是啊！又如何？
　　“宁…宁落雁又…又如何呢？大…大人何苦为难小人…这宁…宁姑娘可…可是大人远亲？”吴赖子脸涨得通红。
　　“她…她…”宁落雁似是也好奇小狼会如何答，定定看她。可小狼只说了两个“她”字，竟再无话可说。自己不是她什么人啊！只得缓缓放了吴赖子。
　　脱下身上的披风，给宁落雁裹上。又抱住了乐儿，拉着宁落雁出了院子。马车已在院门口候着。看宁落雁和乐儿上了马车。小狼转身骑上了马。狠狠抽了马几鞭子，向前奔去。
　　“娘…我没有爹爹么？”马车上，乐儿稚气的问着。
　　看着宁落雁没有反映，乐儿顿了顿又说：“姐姐…为什么乐儿没有爹娘？乐儿要姐姐作乐儿的娘，要雪狼叔叔作乐儿的爹！”
　　“不可胡说！”宁落雁垂下眸子，不再多言。
　　“怎是胡说呢？雪狼叔叔不好么？”乐儿明显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纵然再好，她只是个女子…两个女子是不能生情的…”宁落雁压低了声音。
　　“为何女子不能生情？”乐儿依旧追问着。
　　“好了！别说了，姐姐会给你找个真正的爹的。只是，不会，也不能是燕雪狼…”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握了握拳。

　　话分两头。晴川自大婚后便专心忙起了公务，并不与人作多来往，也不同麟汐多说什么。大婚只简单的操办了，并无半点奢华。皇帝只说该从简，但晴川明白，这样堪称简陋的婚礼只为昭告天下人，这样的排场并不作数。心里也就更清楚，皇帝已知道自己身份。
　　这天，天色有些暗，恐是要下雨了。晴川忙唤侍女将麟汐的兰花搬进屋来，想这几盆兰花，曾让麟汐大发雷霆，几乎生吃了晴川。
　　因为公主一般是不住驸马府的，所以她的花花草草也就由侍女们打点。驸马府中只有四个侍女，而其中最细心的则是栖曼。栖曼是新进宫的，就被指到了驸马府。而晴川向来不要人伺候，其余三人也就乐得清闲，只栖曼总对晴川问寒问暖。
　　“驸马爷，天可转凉了。你得留心身子。”一壶暖茶摆在了案旁，栖曼微微笑着。
　　“恩。”只简单答了一声，并未多作反映。栖曼见如此无趣，不敢造次，只得退下。
　　“不喝茶么？”不一会，又有一人来到跟前。
　　晴川只觉得那声音熟悉，但并没多想，头也不抬的批阅公文。
　　“驸马爷就是这样对待为妻的？”听到这话，晴川抬起头，正是麟汐。
　　“公主可是来取你的花花草草？差人送去即可，何必多走一趟？”晴川又低下了头。
　　“公主府太闷，本宫要搬来驸马这里长住。”麟汐微微一笑，出去了。
　　她转身的一刻，晴川冲她翻了翻白眼，她却突然回身，看到了晴川的表情。
　　“夫君很是不满本宫么？”麟汐看着晴川表情丰富的脸，突然萌生出孩子气的想法--她要逗逗晴川。
　　“末将不敢。”晴川站起身来。
　　“哦？是么？”麟汐走近晴川，贴近她的脸颊，吐气如兰。
　　晴川无话，又坐下了。麟汐见她坐下，嘴角弯起一丝诡异的笑。收了收裙摆，坐在了晴川腿上。右手食指在晴川左脸划动，描绘着晴川的十字疤痕。
　　晴川只觉得心猛的一动，有些尴尬。想推开她，又感到心中莫名的情愫翻腾，是…不舍…这样想着，手臂不禁抚上麟汐的背。麟汐怔住，觉得背上一阵火热，又觉得玩笑开过了，忙挣脱晴川。晴川也不多作挽留，任她站起身来。
　　“驸马爷，辙将军前来拜访，在前厅等候。不知你是--”栖曼突然进来，消散了这种气氛。
　　“我这就去。”晴川冲栖曼笑了笑，一拂袖，快步踱走。
　　麟汐看着栖曼，若有所思。栖曼也望着麟汐，她看见了麟汐脱离晴川的怀抱，心中涌上一丝欣喜。对着麟汐不屑的一笑，翩然离去。麟汐回想着方才的情景，晴川对自己从不展现的笑，栖曼的不屑，心中烧起怒火！自己再如何不要晴川，别人也绝不可沾染！真要与自己争么？那就放马过来罢！
　　“辙姐姐有何贵干？”看茶，上座之后，晴川淡淡问了一句。
　　“不许碰我妹妹。”言简意赅，语气冰冷。
　　“那让你妹妹回去。”晴川不多说，咽了口茶。
　　“麟汐在此处？”辙亦菀很是惊讶。
　　“是。让你妹妹带着她的花花草草一齐走。”晴川放了茶盏，“栖曼，我累了，送客。醒来时我不要看见一个皇家的人--包括雪墨麟汐。”
　　晴川起身向卧房走去，栖曼则微笑着看辙亦菀，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辙亦自是大为恼火，又无可奈何。
　　“对了，告诉你那皇帝姑父，不要欺人太甚。”突的又转身，冷冷回了一句。
　　辙亦菀一刻不想多留，匆匆离去。不错，正是皇帝差自己来见晴川，没想到晴川竟是如此冷淡之人。
　　晴川推开卧房两扇胡桃色的门，迈过门槛，反手合上门。一抬头，却见麟汐含笑坐在床边，散着青丝。
　　“公主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晴川皱着眉头，语气极为冷淡。
　　“夫君不是累了么？让麟汐侍奉夫君就寝罢！”麟汐邪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