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水果刀（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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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冷锋看着湛桓从柜子里翻出一个一米多长的黑色长盒打开，眼睛发亮，“巴＃雷＃特？巴＃雷＃特M82A3？这枪都快十万了吧？”
湛桓轻柔地摸了摸枪管，得意地介绍道：“军用版，全新的！镜子配的是Leupold的MK-4，AN/PVS-14夜视仪，还买了两盒M8穿＃甲燃＃烧弹，总价二十来万呢！”
如果在联邦当地买能便宜五六万，但问题在于这是在非洲，又是黑市价，也没别的选择。
“啧啧啧，”冷锋摇了摇头，羡慕地从枪托抚到枪栓，享受了一下金属冰冷柔顺的手感，“太奢侈了，太腐败了，你买的啊？”
“我老板的。”湛桓小声说道。
冷锋一愣：“嗯？”
“买回来就没用过，这么大个儿宝贝天天搁这儿吃灰，”湛桓说道，“这都要撤了，又带不回去，咱们偷偷用一下，他不会介意的。”
“好你个小兔崽子啊，”冷锋乐了，把盒盖合上，也小声说道，“那咱们赶紧溜，别让你老板瞅见。”
他俩拎着老长一个金属盒偷偷摸摸经过回廊，淋了两步雨进了宿舍楼。湛桓宿舍里还有不少装备，这次用得上；他也不打算跟冷锋藏着掖着，干脆都摆了出来。
冷锋套上湛桓备用的战术背心和腰封，一边给自己装配弹匣和单兵电台，一边打量着铺了一地的各式军＃火——地＃雷、手＃雷，两把格＃洛＃克18，一把配了夜视仪的HK416，还有两枚AT4——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小兔崽子着实有钱，怪不得敢一个人就对刚人家将军的车队。
他拿起其中一把格＃洛＃克插进腰封下挂的绑腿式快＃拔＃枪套里，又弯腰小心地捡了个地＃雷起来，问道：“遥控的？就三个？”
“这玩意儿现在不好买，”湛桓系好腰封，“违反这违反那的，乐意走这个的不多了，要价还死贵……”
“排雷毕竟挺不容易的。”冷锋把地＃雷放好，“埋了没炸的，留到现在伤及无辜的可不少。”
“这我知道，”湛桓看了看他，“但是还是得埋，你还跟不跟我去啊？”
冷锋一挑眉：“衣服都穿上了，你丫问我还去不去？”
湛桓嘿嘿地笑了笑，随后把两枚遥控地＃雷放进背包里，戴上手套，说道：“那我说下具体情况？”
冷锋嗯了声：“说吧。”
“预计有六辆车，两辆越野，四辆皮卡，五十人左右，有两挺机＃枪，六七把RPG，剩下全是AK。”湛桓想了想，“可能只有四个是戴恩公司的，还算有点儿威胁，剩下的就全是小喽啰了。等地＃雷炸完，咱俩一个打远程，一个打近战，估计用不了十分钟。”
两个人去就没必要拿两把狙了，他打算就带上巴＃雷＃特，自己的AWM这次可以暂时休息。
“嗯，”冷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远程的拿巴＃雷＃特是吧？那是你来，还是我来？”
湛桓打开装枪的盒子，抬起眼认真地看向他：“到时候是有可能用它打人的，你行吗？”
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枪用来对付人，湛桓自己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总觉得出身正规作风好些的军人应该会比较介意的。
“想什么呢？你这可就思维定式了啊，”冷锋忍不住笑，拍了把他后背，“咱有句老话，对待敌人要像冬天一样残忍，知不知道？”
“那行……”湛桓有些舍不得地摸了摸巴＃雷＃特，“你来。”
要不是要第一时间确定将军和老爹的情况，他也不太想打近战。
这回轮到冷锋一怔——他看湛桓也挺喜欢这把枪，没想到居然被让了过来。当兵久了，他也学不会扭捏推辞那一套，干脆地点了点头：“好！你放心，老子肯定不会亏待这二十万！”
“看你的了！”湛桓笑起来，跟冷锋碰了碰拳。
用五分钟整理好装备，他们两个全副武装地溜进车库，不多时，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就开出了车库，闯进了瓢泼的雨幕里。
几个月时间，厂里的门卫保安都认识这辆车，只当是湛桓又出去办事儿，过去这种情况不少，尽管这时机有点儿奇怪，但也没有人拦。
伴随着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开着远光灯时眼前全是反光反得白花花的雨滴，几乎看不清路。好在这一段本来就人迹罕至，又是平坦的公路，车子还能毫无顾忌地开上八十迈；可大概行驶了一个小时，从某个村庄拐出来后就全都是在雨中一片泥泞的土路了，再怎么想快，到五六十迈也就是极限了，因此，到目的地时比原来预估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不过大自然挺公平，探针才来消息，说将军的车队刚刚过雨林，同样也比之前推断的到达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他们还有约三个小时的时间来做准备。
此时的雨也只是稀稀拉拉的毛毛雨了，湛桓开着车绕到山侧的树林里藏好，拎着包和HK416下了车。
冷锋也下了车，把放在后座的巴＃雷＃特拿出来背好，往前走了两步，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势；两侧是山，中间一条路，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怪不得说红巾军打算在这儿埋伏他们明早撤侨的车队；再向里一百来米零零散散坐落着一些简陋的房屋，没什么人气儿，应该是那个普里兰奇村。
保险起见，他们两个据枪在村里仔细地转了一圈儿，确定了里面是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这些人走得慌忙，倒是没忘了把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拿上，每间屋子里剩下的基本上也就是些桌椅床柜了。
一遍检查完毕，他们又回到了村口。
“哎。”湛桓从兜里掏出两颗糖，递给冷锋一颗。
冷锋接过来，眯着眼睛勉强分辨出透明包装里糖果的颜色，问道：“橘子味儿的？”
“我的新欢。”湛桓含着糖含糊地说道，随后把糖果用舌尖推到腮侧，“走，埋＃雷去。”
红巾军这些人才不会在乎什么紧急制动距离，他们开车反正也开不太快，两辆车之间也就隔十来米，充其量来得及调头，因此整个车队前后应该总共大约百米左右，恰好可以在头车到达普里兰奇村口时用AT4炸掉尾车，封锁进山口；三颗地＃雷则埋在从村口向山外方向二十米、三十五米、五十五米处，这样即使这回这帮人学聪明了，车间距大了，至少也能炸到一两辆。
正好地上全是烂糟糟的泥，稍微做点儿伪装就看不出下面埋了雷。
此外，如果头车是皮卡，那就由冷锋负责打油箱，湛桓用AT4解决剩下的一辆车；如果不是，那就让打头的越野吃下这一发AT4，剩下的就是查漏补缺。
路上的布置结束了，冷锋背着巴＃雷＃特上了山去找制高点，湛桓则在他另一侧的山上找了个距路面一百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埋伏好，据好HK416，提前打开了两枚AT4的机瞄。
说实话，雷雨天在树林里呆着挺让人瘆得慌的，幸好这场雨差不多快到尾声了，不然他还真的有点紧张。
*
六辆车在道路上疾驰。
……当然，这话说得并不太准确。雨虽然停了，但路面依然泥泞不堪，开得太快轮胎容易打滑，而且又是三更半夜，一整个下午加大半个晚上都在奔波，包括司机在内的所有人都很疲惫，也没人敢开快车。
陈博士……
伊努瓦奥杜在心里恨恨地咀嚼这个名字。要想拿到全国民众的支持，就必须从政府已然无力控制的拉曼拉下手，也就是把陈博士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可戴恩那些人做了什么？
他是希望这件事十拿十稳才出高价雇了戴恩公司的佣兵，绑架通讯部经理时他们就让他十分失望，这次更是同样——当时老爹有多么信誓旦旦陈博士就在圣弗兰华资医院、手到擒来，奥杜将军此时就有多么气愤。
所以，在得知中国撤侨的军舰正要前往桑萨雷姆港口时，奥杜将军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从圣弗兰附近到桑萨雷姆港口、除被炸断的波尔尼加桥以外唯一的出入口，也是已经被红巾军占领的贝奇卡村处的红巾军军官，让他们一旦发现有载着中国人的车辆就立刻拦截排查，又派了几队人带着戴恩的佣兵向附近的村镇搜查——当然，这方面他其实没报太大希望——同时，他决定自己亲自前去普里兰奇设伏抓住陈博士，让老爹跟着一起也是为了当面出一口恶气。
这些该死的佣兵，钱要得高不说，任务也没有完美地完成，甚至得雇主亲自出马。这次是否要求退钱还要再等等看，不过以后他肯定不会再照顾戴恩的生意了。
他阴郁地盯着前面一辆戴恩的车想着，脸色黑得像是今晚乌云密布的夜色；开车的士兵小心翼翼地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将军，悄悄地紧张咽了口口水。
一路上十分顺利，附近都是红巾军已经占领的城镇，少数的几个还没能攻打下来的，里面的政府军自顾不暇，更是不可能前来阻挠，这一支人数不多的车队于是安稳地开到了普里兰奇村前。
而就在此时，近在咫尺的地方忽地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被引＃爆的地＃雷爆＃发出剧烈的冲击波，瞬间炸翻了位于第三、第五位的两辆越野，伴随着巨大的惯性，这两辆车猛地向前翻滚，撞上了前面的车；第四辆车由于离第五辆稍近些，司机和士兵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第五辆车撞翻在了地上，原本坐在后面的几个士兵被翻倒的车辆压在下面，发出了非人一般的哀嚎声，手里的枪也都扔了，拼命地想要爬出来。腿被压住的还能动弹两下，腰部、胸口被砸中的，没多久就咽了气。
反应迅速、正在掉头的尾车则还没来得及跑，破空声便响起，轰声紧随其后，火＃箭＃弹在车厢中部爆开将车辆炸断，大量的破片像是近距离的机＃枪射出的子弹一样，毫不留情地打进被冲击波和高燃的火焰带走生命的尸体和只剩下一口气的士兵的身体里。
在首位的皮卡离得远些，被让越野推向前的第二辆皮卡撞了下车尾，慌忙地要加速向前驶离，却从混乱的声音里听到不同寻常的砰的一声，车尾顿时被点燃＃爆＃炸的油箱掀起，窜出高高的火焰，慌乱向两侧山上射击的士兵身上的衣物顿时被燎着，高达千度的燃烧温度只让这些士兵挣扎了两下。
这些人里似乎只有第二辆皮卡稍微幸运些，司机虽然受到头车油箱爆＃炸的波及，让炸碎的挡风玻璃的碎片割断了喉咙，但由于及时踩下了刹车，以及第三辆车翻向了路侧、只是向前撞了一下前车车尾，所以车后载的士兵们还算全须全尾，纷纷跳下了车，边把手里的AKM举过头顶向山上不知道哪里射击，边撒腿向山上的草丛里跑，企图活命；可惜他们还没跑出去几步，另一发火＃箭＃弹如期而至，爆＃开了一大团火焰。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一条平静的山间小路，就变成了死伤遍地的人间地狱。
一秒、两秒……两分钟过去了，哭号声和痛吟声渐渐地都弱了下去，也再没有子弹和火＃箭＃弹打过来；又过了三分钟，翻倒在路边的一辆越野后车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头上流着血的男人从里面摇摇晃晃爬了出来，另一只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杆scar突＃击步＃枪；然而还不等他举起枪，一颗子弹就倏地贯穿了他的肩膀，剧痛迫使他松开了手里的枪，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了车辆旁边，像是晕了过去。
五分钟后，几辆燃烧着的皮卡上的火焰都不像刚才那样旺了，也没有人再爬起来。道路左侧的山上草丛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端着HK416的年轻男人轻巧地钻出来，仔细地检查每一辆车，给胸膛还有起伏的敌人补枪。他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刚才那个倒下的男人旁边，但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对着对方的双腿开了枪，以免对方站起来，随后才警惕地走过去。
直到他走到了跟前，男人也没有暴起，应该是真的晕过去了。
“呼……”他松了口气，先给车里的每个人补过一枪，接着从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两截尼龙绳，把男人的手脚捆好，踢开了地上的几把枪，随后走向了两米外另一辆侧翻的越野。
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伊努瓦奥杜并没有因为地雷的冲击和车辆翻滚的撞击而失去生命，这可能也和他系着安全带有那么点儿关系。可惜他身上没有一处不痛的，意识也已经模模糊糊的了，眼见着窗外有个人似的黑影晃来晃去，只能微弱地哀求道：“放过我，求求你……”
“……嗯？嗯……我知道了，”他朦胧间听到外面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在应答着，随后问道，“喂……撤退……信号……”
他靠着仅剩的一点儿思维能力想起与下属们规定的撤退时发射的信号弹，哆嗦着像是骨折了的手臂指向腰侧的枪套，希望眼前的人能看在他诚实回答问题的份儿上救他一命，在夜□□泽尤为浓厚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和从油箱中漏出的油竟然是同一个颜色。
之后好像是有个人探进身来拿走了他的信号枪，也可能没有，至少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多时，广袤无垠的夜空中，高高地升起了三枚明亮的红色信号弹。
“撤了吗？”湛桓在无线电里问道。
“龙队，撤了没有？”冷锋开着无线电，右手把着枪左手拿着电话，有些焦急地跟着问。
“撤了，撤了！”龙小云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幸好……幸好你们……干得好！”
冷锋松了好大一口气：“撤了就行，伤亡呢？有没有伤亡？”
“他们来得太突然了，而且一上来就用了很多杀伤性武器！”龙小云沉声说道，“工厂这边具体情况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援非医疗小组有四人轻伤，一人重伤，板砖也受了点儿伤，好在陈博士没什么事……你放心，这件事我也会如实禀报上级！”
“是！”冷锋答道，“龙队，你们是不是考虑一下连夜撤离？”
“我会立刻打电话给舰长汇报，”龙小云说道，“你问一问Walther，如果我们连夜撤离，在普里兰奇修整到天亮是否可行？若是不可行，有没有办法绕过贝奇卡村，直接到达桑萨雷姆港口？”
“是！”
龙小云没有再多说什么，雷厉风行地挂了电话。冷锋把手机平放在地面上，免得错过下一通来电，心里还有些后怕；要不是刚才战斗顺利结束，他可能不太能注意到手机突然的振动，万一错过了，工厂里那些人死伤可就只多不少了。
“湛桓？”他问道。
“嗯？”
湛桓把信号枪丢在地上，半个身子都探进破碎的车窗里，好不容易解开了奥杜将军的安全带，把这个死掉的红巾军首领给拖了出来，认真摸了一下颈动脉。
“工厂那边的红巾军撤了，”冷锋重新据好枪，盯着瞄准镜里湛桓的身影说道，“龙队让我问你，他们要是连夜撤离，能不能在这儿暂时休息到天亮？或者能不能绕开贝奇卡村去港口？”
被人家用狙＃击＃枪瞄着，湛桓若有所感地看了一眼冷锋的方向——他其实是不知道冷锋具体位置的——随后想了想：“那边儿……比较平，而且红巾军有坦＃克。在这儿休息应该没什么问题……”
话说到一半，他后背一寒，生死磨练出的直感让他猛地向旁边一扑，险险避开了一把飞刀，脖颈几乎都能感受到那丝冰冷；与此同时，一颗12.7mm的狙＃击用穿＃甲燃＃烧＃弹砰地穿过人体打在地上，而后的是另一具人体倒地的声音。
湛桓迅速翻滚起身据枪对准身后，可在身后的只有一具胸口被大＃口＃径子弹开了个硕大的血洞的尸体；紧接着，子弹中填充的助燃剂点燃了流到地上的柴油，瞬间燃烧了起来。
“操……”湛桓愣了一下，起身就往山上跑；这要是炸了绝对能波及到他。所幸着起来的地方距山上的草木都有些距离，不至于引发山火。
“操！”冷锋也骂了一句，“湛桓！”
“我没事儿！”湛桓回答道，“我来找你，报个位置！”
“你正前方，270米。”
“来了！”
湛桓脸不红气不喘地跑到冷锋埋伏的草丛，活动了一下，挨着他在左侧趴了下去，盯着山下的火焰，眼睛亮亮的：“行啊你，那一枪打得够漂亮！”
“说了不会亏待这二十万，”冷锋抬手拍了拍他塌下去的腰，“怎么样，牛逼吧？”
从这个角度看，刚才那个位置，老爹的身体大部分是被车挡住的，而且又要在电光火石之间调整枪口瞄准射击，就算让湛桓来打，他也不一定能转得这么快、时机把握这么精准。
湛桓忍不住笑了笑，转过头来看他，小声说道：“哥。”
冷锋怔了片刻，也笑起来，抬手揉了把他的脑袋：“哎。”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水果刀（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