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洗牌》夏灵素

6、chapter 6

　　许呈回到家打开灯，才看见柳樱坐在沙发上，见到许呈回来，柳樱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挤出一个笑容，说：“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许呈说抱歉，把手机调静音了。

　　柳樱点点头说回来就好，生怕你出什么事。

　　许呈进屋换了身衣服出来，对柳樱说：“妈，我想和你谈谈”

　　接下来许呈和他妈妈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推心置腹的交流，他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他一股脑倾诉了这么多年想对他爸妈说却没说出口的那些话。

　　他说妈妈你知道吗，我无数次的怨恨过你们生下了我，你们是不是会不理解，你们给我提供了好的生活环境为我的未来打算，我却反过来恨你们。可是这些外在条件弥补不了我们之间越来越疏远的关系。我想要的很简单却也很难，就是你们的爱，你们的关心，哪怕是一句儿子天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我的心都会被触动。妈妈你和爸爸可以做到吗？

　　柳樱泪流满面，她哭着说，儿子对不起，我和你爸爸真的错过你太多的成长了，可是我们真的很爱你。你爸爸每次去谈生意都会从钱包里拿出你小时候的照片看好久，祈祷你能够给予他力量，我们每次给你寄的生日礼物都是跑了很多家店选出来的，还有这次你爸爸没有和我一起回来是因为他刚刚做了一个手术，现在正在修养，而他不愿让你知道。

　　许呈不可置信，“为什么这些事情都不跟我说呢？”

　　柳樱说我们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

　　许呈上前抱住了柳樱，说妈妈你和爸爸对我付出的这些只是感动了你们自己，可是我却感受不到你们的爱，你们是希望我过的开心，可我真正的状态你们却并不了解。说着，他松开柳樱，用纸巾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所以妈妈，我们以后多沟通可以吗？我能够了解你们，你们也能够理解我。

　　柳樱说好，我们答应你。

　　许呈心中石头落地，他说，那妈妈我们现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爸爸吧，我真的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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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容容早上是被父母的争吵声吵醒的，开始，她似睡非睡，隐约中听见王蔓和李文武在讨论房子和钱的问题，最后以王蔓朝李文武大吼一句你就别回来了和李文武生气的摔门声彻底把李容容从睡梦中叫醒。

　　李容容知道她妈妈还在气头上，现在出卧室的门无异于自杀。于是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感慨着国庆假期就只剩最后一天而下一次假期就要是元旦了。她尽量不去想刚才的争吵，因为她知道他们在吵什么，王蔓看上了一套房子，想全款买下来，但是存款不够，于是和李文武商量去借他亲戚的钱，李文武不同意，想要贷款买。王蔓觉得李文武给他自己家那么多亲戚的孩子都安排了工作，怎么朝他们借钱就这么费劲。两个人就这么僵着，虽然最后房子买了，但还是找银行贷的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只有李容容清楚。

　　李容容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门，见到王蔓立马立正站好，说：“妈妈我马上洗漱吃饭，然后就回屋写作业”

　　王蔓没吭声，用拖把擦着屋里的地。

　　要是搁以前，李容容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保持沉默。不过现在，李容容走上前抱住了妈妈。

　　李容容听到王蔓在她的肩上小声抽泣，于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妈妈你想哭就哭吧，不用憋着，我在这儿呢。

　　王蔓哽咽着说：“容容，我真的和你爸爸过不下去了”

　　李容容说妈妈我理解你，其实我也想找爸爸聊天好久了，我和他说说。

　　王蔓说：“就你爸那死犟脾气，谁说都不好使”

　　李容容松开妈妈，笑着说没准儿我就行了呢。

　　隔天一早李文武开车去上班，从包里拿车钥匙的时候翻出了一个淡蓝色的信封，上面写着”李文武先生亲启”，李文武打开信封，里面是李容容写给他洋洋洒洒的一封信。

　　“致亲爱的爸爸
　　您好！第一次通过写信的方式和您沟通，因为想跟您说的话有很多，而当面说我又会比较局促，所以就以文字来交流啦，都说见字如面，当您读我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也会想象着是我在和您面对面交流吧。

　　虽然我们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可是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您有过完整的聊天是什么时候了，白天我要上学您要上班，晚上我要完成功课而您也很晚才回家，就连周末您也会去单位，和您一起能够休闲娱乐的时光屈指可数。我理解您这么辛苦是为了这个家，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这个家需要您的时候您却缺席了。有一次您出差，我放学回来居然看见妈妈一个人站在小板凳上换灯泡，当时我问她为什么不等您来换，妈妈却说跟您说了好多遍您都没忘心里去，所以只好她来换了。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可以说在您看不到的地方，妈妈为这个家付出的比您要多得多。

　　很多次妈妈都希望您能够帮她一把，可是您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失望。比如说这次要买房子，站在她的角度想想，您帮着各种亲戚的孩子安排了工作，她觉得您多管闲事，心中自然忿忿不平，让您找亲戚们借钱只是认为您为他们操了那么多心，他们帮咱们一把是应该的。或许您觉得借钱这件事难以启齿，就直接拒绝了妈妈的提议。你们本可以好好交流，这件事也有转圜的余地，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妈妈积压的不满与委屈都在那一刻爆发了。我是真心希望您可以抽出时间和妈妈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不要再让妈妈伤心了。

　　至于我，我也有很多的想法想与您交流，也想让你多听听我的声音，而不是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见了面大眼瞪小眼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您在很累很脆弱的时候也不要羞于和我们表达，我和妈妈永远都是您最坚强的依靠！

　　爱您的女儿
　　李容容敬上”

　　李文武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掉的眼泪，他吸了吸鼻子，把信收好，又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发给了王蔓，内容是“今天早点下班，我去接你，咱们出去吃饭，和容容一起”

　　上班路和往常一样拥挤，李文武等红灯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李文武拿起来看，王蔓只回了一个“好”字。李文武笑了笑，长时间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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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容容不太清楚自己给李文武写的信到底会起多大作用，她文笔不大好，但该传达的意思她都写在里面了，她仍相信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与此同时，她看见许呈的状态也和之前大不相同，表现就是别人和他打招呼他不再只是点点头，而会积极的回应，李容容猜测兴许是许呈和他的父母达成了和解。正这么想着，许呈已经来到李容容跟前，看了看她放在身后的书包，于是双臂撑在她的桌子上，青筋若隐若现，对她打了声招呼，紧接着面对她坐下，说我们又是前后桌了。

　　原来许呈他们组在齐玥的监督下，小组积分重回第一，理所当然地挑了最前排的座位。而李容容他们组也终于摆脱了倒数第一的噩梦，坐到了班级中间的位置。就这样，李容容和许呈继续着前后桌的缘分。初心愿达成，李容容从未觉得秋天的早晨如此清爽。

　　李容容问许呈是不是和他的父母和好了。

　　许呈点点头，说多亏那天你的一席话，我和我妈进行了一场真挚的谈话，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李容容双手抱臂，说那你得好好报答一下我。

　　许呈笑着说悉听尊便。

　　李容容想了想，问许呈你可以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吗，以后我每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给我辅导物理吧，说着李容容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能再考不及格了。

　　许呈问为什么不能放学后在教室里辅导。

　　李容容心想我看着你这张脸我还能听得进去一个字吗，不过她对许呈说是她妈妈不让她太晚回家。

　　李容容拿起笔等着准备记下许呈的电话号，不过许呈却从她手中拿过笔，在便利贴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写完发现李容容居然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嘴微张地看着他，许呈一头雾水，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本姑娘的心脏被你刚刚的行为撩的砰砰乱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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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李文武邀请王蔓和李容容到家附近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吃饭，从开始进门到选完菜品王蔓都没什么好脸色，气氛一度陷入尴尬，李文武给李容容使了使眼色，李容容会意，立马挽起王蔓的胳膊，说妈妈，我们一家人好久都没这样一起吃过饭了呢。

　　王蔓扒拉下李容容的手，没好气的说今天一个个的这么反常，准没安好心。

　　李文武哈哈一笑，叫服务员上了瓶啤酒，倒了一杯给自己，又倒了另外一杯给王蔓，然后端起酒杯对王蔓说之前的事是我的不对，没考虑你的感受，我道歉，这杯酒我先喝了。

　　说完李文武又倒了一杯，接着说，不过老婆，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和你说，我给找的那些工作，人家要么就是刚听完我介绍的就拒绝了，要么就是不满意干了两天走了，正儿八经介绍成的也就两个，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王蔓一听李文武这么说，情绪有些缓和，但仍带点讽刺的说叫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偏不听，非得上赶着帮人找工作。

　　李容容连忙出来打圆场说我爸也是好心，妈妈你就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王蔓又把矛头指向李容容，说李容容你不要以为这两天我生你爸的气就把你物理考不及格的事情给忘了，告诉你下次月考必须要有进步，不然我只能让你去上补习班了。

　　李文武紧随其后，说女儿怎么回事，物理考了不及格？要不我给你辅导辅导。

　　李容容欲哭无泪，这明明是她爸爸的道歉饭，怎么转而开始教育起她了呢，她连忙摆手说自己找了一个学习很好的同学，叫他帮忙辅导自己，保证一个月后成绩会有起色。

　　火锅汤底沸腾了，咕咚咕咚的冒着泡，虽然王蔓没有明说，但李文武和李容容都清楚，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家人在餐桌上重归于好。趁王蔓去洗手间的间隙，李文武对李容容说女儿谢谢你写的信，我今后一定做一个善解人意的爸爸，多和你交流。

　　火锅的热气掩盖了李容容的泪花，她点点头，夹了一块羊肉给李文武，说爸爸您工作辛苦了，多吃点。父女俩之间的距离就这么又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