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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6、
      台上那矮小的克隆人笨拙地转动着身子,音乐一下子变得很诡异,这是一个充满异教徒色彩的聚会,迷离的光线,熏人的味道……我告诉自己,其实此处跟别处并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心境保持安宁就可以了。

      看着大多是华人的面孔,我不禁想起我已经离开很久的国家,我一出生便在教会的收容所里,父母家国的概念对我来说很是陌生。我真的很少想起那个地方,普天之下,都是天主的国,在哪里还不一样呢?

      或许是我想得太入神了,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有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个趔趄。那个鲁莽的人道歉之后并没有走开,就站在我身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小礼服,是的,是她。

      尽管现在的男男女女衣着身材混淆不清,然而这张漂亮得也冷淡得不像话的面孔在眉眼处却有丝温柔妩媚的痕迹。

      她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直直看看前面的。我只好礼节性地赞一句这个派对不错。她却侧过头来,微微笑着。

      我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想出当时她那副动人的神情,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问我喜不喜欢这里的食物,然后递给我一碟草莓蛋糕让我尝尝,说是她自己做的。

      我已经很久不再吃甜食了,一个教士要学会克制,免去不必要的饮食,生活只要能够维持下去就可以了。我的同学笑我过得跟以前的修道士一样,可是一个女性要在几千年的教会里希冀升迁,良好的道德节制,这是必要的。

      所以我接到这碟蛋糕时有片刻的恍然,她也不说话,就是一直笑着看我,眼里多了些促狭之意。我有点不知所措。

      幸好此时喇叭里在呼唤她的名字,说接下来的表演是她的了。

      7.
      她的存在让我有些微不安的感觉,就像一头漂亮的猎豹,危险还带些邪恶。

      我看着她的一身白色的西服,合身,优雅,穿过混乱的人群,直接就一跃而上那个舞台,仿佛她是这个舞台的绝对王者。

      音乐变得和缓,是很久之前的老歌曲调,我原本以为她会跟机器人来上一段热舞的。
      她却静静站在舞台的一隅,沉静安然。
      灯光斜斜打在她的侧脸之上,低眉浅笑,她开口唱歌。

      这是一首老得不能再老的歌曲了——《亲密爱人》,令人意外的是她唱歌是的声音出奇的醇厚,又如丝缎般柔软的质感,不同如她说话的干净利落的清冷,这把低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却熨帖在了心里。

      整个场都静下来了,除了机器人侍者捧着盘子走来走去的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或许她应该进入唱诗班的,这是来自天国的嗓音,灵魂最深处的战栗。

      日后我跟她调侃说起,她那一晚上站在舞台上是多么的风华绝世,可见造物主也有偏爱的,既有这么漂亮的外表,还给了如此美好的嗓音。

      她呵呵笑着,瞥了一眼她旁边脸色蓦地有些凝重的尚夫人——她的母亲,扬眉笑道:是的,还有这么棒的厨艺,哈哈。

      8.
      那晚我站在台下听到神思恍惚,一曲唱完,下面掌声雷动。
      她优雅地鞠躬,略微斜斜的丹凤眼却眼神锐利地扫了台下一圈。

      她好像看到了我,我有点局促不安。
      接下来的表演很是无趣,我耐着性子看完。
      却被旁边的人提醒了我,牧师你一直端着一碟蛋糕,为什么不尝一尝呢?

      忘了新鲜草莓的味道是怎样的,酸酸甜甜的,入口即化,那个晚上我的口腔里充溢着草莓的味道,清新香甜,回味无穷。

      我带了一些回去给教会收容所里的孩子,小孩子都很喜欢吃甜食的。

      不过在那之后,我可没想过会再见到刘小雯。

      她是一个如此和谐的矛盾结合体,就像黄昏之际——白天和黑夜的完美结合。

      我很少再去什么聚会了,一晚上的音乐轰炸得我头疼。

      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在神学院里继续做论文和我负责的那个小教堂里做礼拜。

      教会这些年表面风平浪静。
      现任教皇是个温和的改革派,协调各派别做得很好,然而随着外面局势进一步动荡不安,教会内部也是暗流涌动。

      我所在的神学院院长恰好是红衣大主教——阿塔那修斯。
      阿塔那修斯为人低调,性情淡泊,所以才会远离罗马,跑到巴黎来;然而最近却有风声传闻阿塔那修斯大主教要被调回罗马。
      我的老师阿伯拉尔劝告我毕业后不要回东方,留在法国,服从安排。

      9.
      一个牧师的生活是波澜不惊的,就像背后的教会那样,从容不迫,就像大主教大人在我们入学的训话中说到的那样,世事变迁莫定,唯有教会坚如磐石,永恒不变。

      我热爱我的职业,就像职业——calling是召唤一样,我服从于上帝的召唤,只有身处于教堂之内,我才是我。

      再见到刘小雯就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她出现在我的小教堂里面。

      那天上午做完礼拜之后,我跟教堂里的约翰神甫在花园里散散步,顺便向他请教一些关于普罗提诺的问题。

      我的希腊语始终学的不太好,就像技艺里的辩论术,我常常坐在辩论席上面红耳赤,在布道的时候我的声音也太小了,众人面前总是羞涩难当。

      约翰神甫希腊哲学做得非常好,所以阿伯拉尔导师才派我到这里跟他实习。
      他性子温和,形容有些枯槁,但是清癯的脸庞却是悲天悯人的神色,像所有牧师都会有的表情。

      在花园的长廊里,我们谈的并不多,这时有位修女带着一群孩子过来,说要约翰神甫过去教教孩子们唱歌。

      我笑着摸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发,说我带会儿自己会回神学院的图书馆。

      人一下子都走了,偌大的花园里只剩下幽幽的花香,还有阳光里若有若无的草木气息,响起了教堂的唱诗班孩子们练习的歌声。

      我倒不急着走了,想在这里安安静静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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