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我不让你走》啾良君

3、三只奶团子

　　灰沉沉的天底下，驯鸽掠过，秋蝉衰弱地嘶叫着。
　　驶往中戏的公交车内上演着一出默剧。
　　乘客们像是一张张被定在相簿中的老照片，或模糊、或泛黄，让陆晏晏瞧不清他们的脸。

　　公交车沉默着向前行驶，没有报站声，没有乘客的交谈声。
　　周九良的嘴一张一合，陆晏晏专注地盯着他厚薄适中的唇和抿嘴时嘴边出现的小凹坑。

　　那一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能听见声音了。身后的老大爷高声吼着讲电话，小孩儿用稚嫩的嗓音询问母亲何时到家，外头汽车鸣笛...
　　周九良说：“我要下车了。”
　　陆晏晏一把扯住要往车门口走去的人，不明所以：“中戏还没到呢！”
　　“我到站啦！”
　　“你不是要送我去学校吗？”她问他。
　　“我要下车了。”他并不理会陆晏晏，自顾自得说着重复的话，尽是些让她听不懂的话，“她在等我，我要下车了。”
　　谁在等你？
　　他？他是谁？
　　陆晏晏顺着他的指尖望向窗外。
　　那里站了位长相清秀的姑娘，像是有所感应，她抬头和车内的周九良对上视线，立马高兴地挥挥手。

　　“我想过了，还是她最适合我。”他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浑然不在意这些话会对陆晏晏造成多大的伤害，“她怀孕了，我要和她结婚。”
　　他的一字一句如同轰雷，在陆晏晏心房接二连三炸开，炸得血花四溅。一颗心就这样零零散散落在地上，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伸出去拉他的手被躲开。
　　陆晏晏的脸霎时失了血色，乱哄哄的脑子里只剩一句话，那句话不断侵蚀她对周九良的满腔喜爱。
　　“别再找我了。”

　　他头也不回地下车了，留她一人，隔着车窗，看他对别人绽开笑容。
　　车开走了，连最后一点侧颜也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敲门声一下一下的刺激着陆晏晏的脑神经，她睁开眼，直挺挺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类似的梦刚毕业那年她经常梦到，梦里都是周九良牵着别的姑娘的手，让她不要再纠缠。
　　只不过这个梦太过逼真，梦醒的时候她仍忍不住抽泣。残留的负面情绪自心底弥漫开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整理这段感情，丢了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卸载微博，关闭朋友圈。又花了一年时间彻底忘记，偶尔想起这个人也能平静地用“前男友”来称呼他。

　　可见他一身长衫马褂，持扇立于桌后的模样，所有的防线都溃不成军，心脏又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陆晏晏猛地掀开被子，打断脑中乱七八糟地想法，深呼吸几口气，在敲门声再次响起前开门出去。
　　“早啊，老妈。”她弯腰一把抱起在她脚边蹭来蹭去的甜饼撸了几把，在它开始挣扎的时候放它离开。
　　没有感受到陆晏晏暴躁的起床气让周女士有些受宠若惊，咽下埋怨指责的话，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陆晏晏走到厕所门口，倚着门框：“今天要干嘛还记得吧？”
　　“看电影。”
　　“打扮的好看点知道伐？”周女士的唠叨和批评一张嘴准停不住，她看陆晏晏真是哪哪都不称心。尤其那头卷发，额头上那几撮炸开的碎发让她不顺眼极了，“昨天又没吹头发就睡了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洗完头一定要吹干的。每次都不听的，等头疼了么，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陆晏晏掬了把水用力扑在脸上，炸毛瞬间软趴趴地贴在脸上。

　　这是在无声的抗议呢，做给她看的。周女士甩甩手背上溅到的水珠，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洗簌好过来吃饭，妆化得好看点啊！”

　　陆晏晏穿了条在bm新买的格纹短裙，略宽松的t恤束在裙子里。微卷的长发高高扎成马尾，鬓角落下几缕碎发。慢吞吞走来时，马尾一甩一甩的。

　　她本来就长了张娃娃脸，这样一打扮看着跟高中刚毕业似的，连周女士都开始自我怀疑，这年纪就让她相亲是不是早了些。

　　“你这裙子怎么这么短？”
　　“因为我腿长。”
　　周女士顿了顿，罕见地没有拿筷子敲她手或者说些啰嗦话，反倒赞同道：“那倒也是，你这腿遗传了我，又长又直。”
　　“老妈你吃错药啦。”
　　“你这小囡怎么跟妈妈说话的。我哪里说错了呀？你最胖的时候，腿也没粗过，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遗传了我？”一筷子敲下去。打完周女士习惯性给颗红枣，把那盘奶黄包往她面前推了推，“三顿没吃了，多吃点。”

　　陆晏晏扒了一个奶黄包小口小口的吃，没敢多吃，吃了小半个就放下了。

　　那天录节目录到凌晨，后面连着一周陆晏晏都在剪辑室帮忙剪视频。施建宁看完成品，终于大发善心放他们回家。回到家，陆晏晏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洗了个澡，也不耐烦什么护肤、吹干头发了，扑倒在床，卷过被子就睡。

　　这一睡就从周五上午睡到了周六中午。

　　吃完早午饭，陆晏晏背上一只香奶奶家的黑色链条小包由周女士送到楼下，路上嘱托了无数话，中心思想就是要她好好和对方相处。

　　陆晏晏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对相亲这件事，她从最初的抵触，慢慢变为妥协，碰到三观一致的也愿意接触看看。这次这位是周女士的同事介绍的，比陆晏晏大五岁，个人和家庭条件都不错，关键是和她聊得来。两人出去过几次，这段时间微信上也没少聊，陆晏晏承认她是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如果对方有意，她是愿意和他试试看的。

　　陆晏晏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她估算着时间，跑到楼下买了两杯去冰的奶茶。赵泽光买票，她买奶茶，就算到时候不成，也不至于老感觉欠着点什么。

　　她边等边玩手机，到点了等到赵泽光说要“晚几分钟到”的微信。她回了个“没事”，保存好他发来的二维码，去机器上取两人的票。

　　电影开场十分钟后，赵泽光姗姗来迟，他满头大汗地跑来，连声道歉：“晏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出门有点晚了，又碰上堵车。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没事，你先擦擦吧，不急的。”陆晏晏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赵泽光的汗浸湿了整张纸，在位置上坐了许久才收了汗。他挑得电影是《侏罗纪公园2》，显然很得陆晏晏的喜欢，小姑娘捧着奶茶都没时间喝，全神贯注地看着电影。

　　幕布上的光亮隐隐绰绰打在陆晏晏白净的脸上，长而密的睫毛时不时向下扫两下，清澈的眼眸里仿佛汪着水，眨眼时像是有星光要漏出。赵泽光有些意动，凑近了她道：“晏晏，你今天真漂亮。”

　　男人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汗味喷洒在她耳后的肌肤，陆晏晏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胳膊上细细密密地冒出鸡皮疙瘩。她不适地将身子往右边侧了侧，尴尬地笑笑。

　　赵泽光当小姑娘脸嫩不好意思，不再试图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