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旧岁徒剩悔》漫天星子雨如酥

5、离别

　　天启三十年，温如乔受封国安公主，赴封邑平城。
　　临别之日，临安城的百姓在匝道旁肃立。
　　过城门时，温如乔转头深深望了一眼这个生活十年的地方。
　　城墙上青苔斑驳，还能在这里听到西市小贩叫卖的声音。巍峨城楼上，巡逻的兵士笔直伫立……
　　别了，临安。
　　“驾——”

　　马蹄声嗒嗒，约莫两刻后道路渐渐逼仄了起来。
　　“如乔——”城郊人烟稀少，这声吆喝格外清晰地传进了温如乔的耳朵。温如乔四顾，看见不远处一个破败的小茶棚里坐着两尊大神。
　　她失笑，下马车走近。
　　“明玉明泽，你们怎么来了。昨日已经在万宾楼为我设宴作别，我以为今日你们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你们在这里等我。”温如乔看着明玉红肿的眼眶，心里也难得多了几分愁绪。
　　“你我自小玩的好，你走了，我不若就锁在这皇宫里，闷死就算了。”眼前的少女娇嗔道，冲上前紧紧抱住温如乔。卞长安一张娃娃脸上满是稚气，一双小鹿眼湿漉漉的，双颊粉嫩，无需多言，温如乔就知道昨晚宴席散后，她定然在翠玉殿又哭了许久。这会儿抱着温如乔怎么都不可撒手了。
　　温如乔看向卞长岁，有些哭笑不得。
　　卞长岁扯开卞长安，对着温如乔一笑：“昨个她不肯把果酒给你，今天就自个眼巴巴地送来了。足足五车，怕是把以后几十年的存货都交给你了。”
　　温如乔看着旁边的五大车，又看看眼前低头不吭声的宫装佳人，眼见眼前的泥地颜色渐深，卞长安已经在掉金豆豆了。
　　温如乔上前揽住卞长安，哄到：“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
　　“我想吃你的定胜糕，你时时回来给我做。”这别扭的小性子，想见人也不肯直说，就只道想吃定胜糕。宫里随便拎一个御厨做的定胜糕都比自己做的好，温如乔这样想，却抬手轻轻拍着这个小姑娘的背。虽然公主之尊，长安有着贵女的骄纵，但从来不会倚仗皇室之威欺压人，秉性纯良。温如乔在心里向来是把她当作妹妹疼爱的，如今离别看她这样凄凄惨惨的小模样，内心也满是不舍。
　　“长安，别闹，还让不让如乔上路了。时辰晚了投宿便难了。”卞长岁适时开口，长安不情不愿地退半步，低头在旁边又抽抽答答了。
　　卞长岁没有多言，就是递给温如乔一个蟠龙玉佩。
　　“边塞之急事难以决断，可出示此玉佩，先行处置。”
　　“谢谢。”温如乔接过这个玉佩，没有推辞。平城在爹娘亡故后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坚不摧的一体军基了，重整编制势在必行，卞长岁这份大礼正是她眼前亟需。
　　温如乔微微垂眸，看着手上剔透的玉佩，温润细腻，一直暖到心里。
　　……
　　“一路小心。”
　　“嗯，我走了。”温如乔转身跳上马车，暗红色的披风在她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度。卞长岁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扬起的风，轻轻吹动了鬓角的碎发，悄无声息。
　　车队再次缓缓向前移动。
　　身后的茶棚渐渐缩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到两个好友，温如乔的眼泪才敢滑出眼眶。
　　此去经年，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