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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追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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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乔确实很忙。
平城大大小小里里外外庶务实在太多。
当初父亲母亲在这里戍边，加上边塞不同于别处，兵权和政权很难分而论之，陛下就一并把城内事务交托了，没有道州县之类的府衙。
这些年多亏聂远和其他几位副将上下打理，但是他们还有操练边防兵的任务，实在有些顾不得。
如今温如乔受封自然要代为治理，虽然年仅十岁，但是她向来善于治理庶务，加上有孙伯的帮助，在临安也能将一个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是治理一个府自然与治理一个城大为不同，城内的税务、农耕、商贾等诸多事宜，也需要她的一一批示，她从临安带的人手很少，开始着实有些手忙脚乱。
每隔三日她会前往聂叔叔的校场随军练习，一练就是大半个上午。
有时在家自己翻阅以前的兵书，原来在临安都是纸上谈兵，理解都浅薄得很，如今结合平城的边防状况，每每都有新的体悟，受益匪浅。
聂远从军打仗那么久，有丰富的两军对战的经验。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一定要记住。\'\'
那战鼓声仿佛依旧在耳边激荡，目之所及处战旗猎猎，大军浩浩荡荡出征。
那可恨的北国军节节败退，形势一片大好，怎的会！聂远甚至还记得温将军在布阵推演后，和兰夫人商量着给远在临安的女儿带什么生辰礼物。帐篷内暖烛融融，火光跳动在他们脸上。
渐渐地，那烛火变成一堆篝火。
天气渐渐冷起来，雪连着下了很多天。就算是适应了平城的冬寒，在这北边的地界还是会被这里无情的凛冬冻得僵直。
他们已经在这个冰原驻扎很多天了，粮草早已耗尽。本能乘胜追击，却因粮草不得不止步于此。温将军手书求助信差人快马送去最近的漠城借仓取粮，但是久未得到回信。
在第十六天，漠城的回信终于到了，却只有寥寥几字回语，刁丙安那狗贼根本不肯借粮。将军气得直接爆了粗口，\'\'好啊，什么今年天灾余粮不足，都是在放屁！\'\'
聂远知道的，他的一个弟兄在漠城府当值，都和他提起过漠城官仓今年都放不下粮，气力大些的一人要扛两麻袋谷移到漠城郊外的备用仓。
这事经不得细想，更经不起推敲。
大敌当前，应该举全国之力，谁给刁丙安的权力驳回主帅的借粮。
在听到将军沉重地宣布无粮可借之后，大家刨树根的动作一顿，有些新兵蛋子都已经偷偷抹眼泪。
旁边老兵就笑着安慰道：\'\'跟着将军，咱们就不会回不去的。\'\'
温将军是他们的战神，是南国百姓的战神。南国多年来军事积弱，更因为物华天宝被北国阿蛮觊觎，要不是温将军，只怕他们的涎水都要滴在南国大地上了。
温将军驻守平城，一次次击退阿蛮，北国的骚扰。更是在这次南北之乱中，将南国防线向北推进。
可惜这次只差临门一脚。
现下没得办法，只能回平城重整旗鼓，不然三万大军都得折在这里。但是冰原一望无边，尤其是回平城的东南方向地势极其开阔平坦，万一行进之间被敌军发现踪迹或者拦路阻击，也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可是前去探路的士兵回来报告说，在东南回平城的必经之路上有北军的活动痕迹，显然他们在那里设下埋伏。
聂远记不清这是在冰原的第几天了，他饿得发昏。军队里的马都已经被他们吃下肚，这片本就贫瘠的冰原再也抠不出一丝东西了。
一些体弱的，挨不住，在一个个寂静漫长的黑夜里去了。相识的就红着眼，把他们埋在这片冰原下。
兰夫人晕过去了。
聂远看见将军躲着把手腕划开一个大口子，把血流到碗里。但是冰原实在太冷了，血很快就凝固了，将军只得一次又一次割开。
喝下了将军血的兰夫人在当夜转醒了，腹内是久违的饱胀感。
\'\'小聂，将军呢。\'\'聂远听将军吩咐，就在主帅帐外守着，听到声音才敢进来，不然将军得拧断他的头。
\'\'将军在大营议事，方才一个士兵回报说在东边探查的时候发现一处断崖，从那边下去可以向南行进绕过那个北军埋伏点，直达平城北郊。\'\'
兰夫人脸上也隐隐有激动的神色。
\'\'子许给我吃了什么？嘴里一股血味。\'\'
聂远一僵，在兰夫人虚弱但是锐利的目光下艰难地按照将军话回答道，\'\'夫人，是军中最后一碗马血。\'\'
\'\'阿羽，你醒了。\'\'温将军匆匆掀帐进来，聂远大松一口气忙不迭退下。
帐内，温子许在门口抖落一身风雪才走近床榻。
看见兰羽挣扎着想坐起来，连忙上前伸手给她扶正了。
可是下午刚放完血，用大一点力，小臂都轻轻抖起来，怕她起疑，温子许拼命按捺，寒冬腊月里，鼻尖都逼出一滴汗。
\'\'不会吧，我难道又变重了。\'\'兰羽抬手摸着温子许的手臂，感觉到衣服下一圈圈的缠绕突起，忍住心底的酸涩轻松地开玩笑。\'\'对了，有办法回平城了吗。\'\'
\'\'嗯，刚才和几个副将商量了，东边那个断崖是突破口，那崖还算平缓，崖壁上有很坚固的冰凌，顺着下去，再向南边去，可以绕过北军的埋伏。\'\'
\'\'好，子许，我们回平城，我想吃你做的定胜糕了。\'\'
兰羽靠在温子许的怀里，眯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