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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这停留 ...

  •   两个高大威武穿着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一墨黑一银白,气压变低了。

      “主子。”二人低头闷声道。

      姜南末双眸从青箬背影上挪到两人脸上,遂变得锋芒毕露。

      姜才悟和姜零都本不姓姜,是姜家特意赐给他们的。二人一直都是她的心腹,几乎做任何事情都要同二人商酌。

      姜南末没说话,双眼带着肃杀之气在二人身上移动。那晚自己暗中率兵出征偷袭敌营,留给狗贼通风报信时间极短,而这件暗中偷袭的事当然也只有自己的心腹提前知道。

      姜才悟只比姜南末大了一岁,今儿穿了一身黑衣,衬的他皮肤有些不符常理的白嫩。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还未来得及处理,一双黑眸子如同古井一般平静且深不见底,姜父见他第一眼就知此子必成大器,还夸赞姜南末眼光高,看人看的好。

      姜才悟发现主子的眼睛停留在他身上,才哑着嗓子开口:“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赐罪。”话落,他整个人咚地跪在地上,从腰间抽出佩刀,两手虔诚地高举着。他的声音好像是哑了,说出这番话后又传来剧烈的咳嗽,单薄的身子似乎摇摇欲坠。

      姜南末看着他,心中重重叹了口气,还不待开口,又是一声咚。姜零的浓重南方口音也响起来:“请主子赐罪。”话落,也拔出佩剑。

      姜南末眉头紧锁,藏蓝色眸子中闪过少有的不忍。她不愿相信眼前这两人背叛自己,不愿相信他们其中一位私通敌营。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哪怕是心腹,生死之交的好友做此事情,她也要以贼人的鲜血祭拜父亲在天之灵,祭拜那么多弟兄的死。可不是在现在,她得等。

      “起来,男人家怎能说跪就跪?”

      姜才悟抬眸望着坐在床上的姜南末,没有过多言语:“谢主子不杀之恩。”才收佩刀起身,未理睬黑衣上的灰尘,伸手把一旁的姜零扶了起来。

      姜零本是父亲唯一的亲信,与姜父同岁,但当时年仅十七才封将军的姜南末手下没有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姜父爱女,让姜零去辅助姜南末。姜零带给她的也同样很多,如同她的老师,而不是自己的下属,如今姜零年事已高,但起跪小动作应不难做到。姜南末寻思着他是否腿上受了伤。

      “主子。”姜零起身拍拍灰,看了眼发呆的姜南末和坐在床边的青箬,躬身道。

      姜南末回过神,道:“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姜零点头:“那晚老将军同主子商量计划时,让我去营外查马匹以及盔甲数目,我出了帐篷却看见鬼鬼祟祟的身影,便抬脚追了上去,抓住一看是前几日才入营的小虾米,他说他是跟着一位大哥来这里的,他大哥在帐篷后面听着,叫他在前面守。我一听,就提着他去找另一个人,果真有个影子,不过还未待我走进,他几步就消失不见了...”

      姜零咳了几声,姜才悟接过话头:“我前几日查了一下,是李正浩的人。”

      姜南末感觉自己口中发涩。李正浩是朝上的文臣,实际却操着大半军权,听似乎是皇上的表亲。父亲当年送自己来营地练胆,实际上也是为了压住那狗贼的破嘴。他说姜南末个女子,不该带兵打仗,该在家待成年后嫁人,伺候丈夫,生下子孙才是她的宿命。姜父却坚持送女儿上战场,为的是不让姜父逝世后这狗贼夺下兵权。

      现在是又来整她了吗?她第一次离了父亲,心中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窜,这狗贼害了自己的父亲,我也要他偿命。

      “主子。”姜才悟躬身,打断姜南末的思路,道:“此番回城,皇上必问出事的缘由,属下认为,此刻应当隐忍。再派手下的小卒去暗中打听,待事情水落石出再裁决。”

      姜南末闭目,沉思片刻,止住了怒火点点头,还好才悟替自己降了降温,现在不是无端发火的时候。便抬手手背向外挥了挥:“知道,你们回去吧,好好养伤,咱明日起身回城。”

      “是。”二人异口同声,姜才悟搀扶着姜零正要离开,却被姜南末开口打断动作:“姜零,你的腿...”

      姜零转过身,似受宠若惊地忙忙低下头,有些激动,因为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是属下被贼人砍中了腰。”

      姜南末有些难受:“才悟,你带这里最好的郎中给姜零看看。”

      “是。”

      “那就再过几日出发。回去吧。”

      话落二人才搀扶着从门口走出。一步深一步浅的踩地声渐行渐远。

      青箬开口道:“你也休息吧。郎中看了你的伤势,说若心事过重反而会加深病情的。”她扶姜南末躺平,压了压被角。

      姜南末听了反而一笑:“你是未见到我曾经的伤势吧,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至少腿还没废。”

      青箬的眉头从听到第一句就皱成一团,温柔的面庞带着薄怒。

      “好了好了,逗你的。我这就休息。”姜南末说完就闭上眼睛,长呼出一口气来。眼皮渐渐变沉,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这么困,连最后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也睁不开眼去查看是真是假了。

      ......

      次日的阳光洒在姜南末的脸上,她才幽幽转醒。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看,约莫已是中午了。

      扭扭脖子,伸腿感受到的疼痛似乎比昨日减少了很多。姜南末自己恢复能力超强,从小挂到划到的伤口再深,最多也就三日不到便恢复成一条浅白色的线。

      在营中也是被士兵们越吹越神,说她天神下凡,刀枪不入。于是每次厮杀,士兵看见她冲向前方的样子便士气大涨,根本不需要战前击鼓提升士气,她自己就是战鼓。顾这五年来从军带兵打仗,每一场战役她都未缺席。

      姜南末掀开笨重的被子,感受凉气猛地侵蚀自己的皮肤,如今已是入冬了啊。姜南末喜欢冬日,冬天冰冷的冻风会让她保持时刻的清醒。

      她穿着单衣赤脚踩下了床,寒气沿着脚心向体内窜来。她试着走了几步,移到窗边,右腿疼痛扯着神经,她才不得不停下,撑着窗沿向外张望。

      窗外已是白雪皑皑,离的最近的柏树上开满了雪花。这里应该是边境的小城旁吧,可以看见被围墙挡住的不远处飘起一丝炊烟。院子里有一行小脚印,延伸到几个雪人旁。那里蹲着两个小男孩,稍大的那个用冻红的小手熟练的从雪地上捞起一把白雪,一巴掌糊在雪人的大肚子上,小的男孩哇哇哇的直叫,学着哥哥糊雪人,可手太小,一次抓住的雪不停的从指缝漏下去,最后拍在雪人上的所剩无几。他们定是这里主人家的孩子吧。姜南末看的出神,没有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吱呀。姜南末扭头望向门口,青箬还是端着粥,眼神和姜南末撞在了一起。她先是愣了一秒,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放下粥,怒斥:“你才休息多久就敢穿着单衣下床乱走?”边斥边扶着她走向床边。

      “已经不疼了,你别大惊小怪的。”姜南末笑着安慰,但右脚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装。”青箬盯着她的眼神似乎差点就想将她环抱起来,再放到床上。

      “就一点疼而已,我这就上床休息。”姜南末忙爬上床,迅速窝在被子里,一副很乖很听话的模样。惹得青箬笑了笑,这下姜南末更乖了。

      青箬这次坐在她床边:“外面下雪了,估摸着这几日都不会化掉。只要你乖乖待在这里调养,等你腿伤好了,陪你出去堆雪人怎样?”

      姜南末感觉自己在两眼发光:“好啊。”

      “噗”

      姜南末笑着望着女人绝美的容颜,笑着笑着忽而感受从心尖上传来的疼,比腿伤还疼,比用刀尖戳穿再来回旋转还疼。

      “我想永远都停留在这里。”

      女人眼角笑意化为浓浓的悲伤,她眼神躲了一会儿,好像在挣扎,重新看向姜南末时,只剩下无尽的宠爱:“那就好好感受这里的一切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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