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镇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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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见到炭治郎，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睦月到了，温度仍有些低，但生病时间是固定在神无月到师走这三个月的，因而父亲又可以拿起他的刀来揍人了。
假的。
父亲也不是什么魔鬼。睦月时是我一年里最轻松的一个月。虽然还是需要学习文化课程，但好歹避开了挨揍。闲暇时还能去镇上走走，享受一下镇里和蔼老人关切的询问。这被父亲评价为欺骗感情的行为却是我难得能感到轻松的活动，但父亲是不会在意我的想法的，他认为我之所以游手好闲是因为课业还不够重，在跟随我游街而被我发现后，桌面上需要抄写背诵的篇章肉眼可见地增加了。
父亲就是个魔鬼。
但魔鬼的父亲也会因为炭治郎而感慨，大致意思就是炭治郎怎么没有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呢？这是他今年才有的感情，往年的他可不会这么想。一切的转变大概是在两个月前送别炭治郎时他所对我说的他看见了悲伤的影子后来的，我无法理解什么是悲伤的影子，父亲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大概不是同一个品种。但这并不妨碍我以此为由逃避课业。
“如果实在担心的话，父亲要和我上山看看吗？”
这就是我现在一脚深一脚浅走在雪地里的理由。
我披着绘有浮云图式的羽织，手里是父亲临行前丢给我的刀。材质很特别，还刻着恶鬼灭杀的文字。父亲同样如此，神色郑重地像上战场的武士。从步伐上就可以看出我们的差距，我一脚深一脚浅，而父亲却轻盈地像在跳舞。
“这是很自然的。”他说，“你没有在雪地里走过。”
我想想也是这样，毕竟每年的冬天我都在床上瘫着。
父亲知道前往炭治郎家的路，而我只是麻木地跟着他走而已。途中我无聊地左顾右盼，入眼的是还未融化的白雪与被雪掩饰的树。天地间空空荡荡，寂寞得心都要化了。
我会被这种寂寞逼疯的。
父亲却舒畅极了，不用再扮演和蔼的老板的他锋利的像刀。与我对练时他还没出鞘，但现在他就是饱饮鲜血的宝刀。锋利的足矣割伤自己。
“带着刀是要猎杀野兽吗？”我问。
“是防身。”他回答，“我所猎杀的生物可不会出现在阳光下。”
石锤了。父亲不仅相信鬼的存在，还会幻想杀鬼。这种挽救世界的梦想，也就镇上做着武士梦的孩子们会有。但我不会戳破父亲的梦，他很努力了，在刀上都要刻着恶鬼灭杀的纹样。
父亲神色复杂地撇来一眼。
风很轻柔。阳光也很温柔。世界都很美好。我想沉浸于这春游般的悠闲，但意外总是猝不及防的。父亲顿住了，眼睛失神地看着前方，突然转身就走。
“不用去了。”父亲不辨喜怒地道，“那里有死亡的影子。”
您又背着我开眼了吗？
我没有理会，背对着他继续往前走，然后被一把揪住了后衣领，天翻地覆后被掀翻在地，一不小心呛了一大口雪。冷得令人发抖。
我果然不适合冬天和雪，又冷又寂寞。
“不用去了。那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死亡的影子很淡。”父亲逆着光，看不见表情，“那天我应该跟着那小子走的。”
“哪里有影子啊。走累了也不要说胡话回去啊，就地修整一下嘛。”我躺在地上，“说不定是雪地反光呢？你不能因为阻止孩子交朋友就棒打鸳鸯啊。”
他没理会我乱用的词。我也没理会他正确的判断，从地上爬起来往前走，连刀掉在地上了都不管，顺理成章地被父亲一刀鞘敲到在地。整张脸埋在雪地里，临近窒息又被他提起来。
“你要是不信，我就带你上山去看好了。”他如是说到，“如果只有面对事实，你才能放弃幼稚的想法的话。”
我没有挣扎。
父亲的眼睛很奇怪，他总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影子，有悲伤的，有恐惧的。我不知道情绪为什么会有影子，也开过不同品种眼睛这样的玩笑，但我也知道父亲没有出过错。
那样的眼睛，简直就是传说中能看见未来的神眼啊。即便只能看见一天后情绪所化作的模糊影子，也是神灵的范畴。我并不心生敬畏，却也对此感到万分依赖。
但是父亲是人啊，人怎么能拥有神灵的力量呢？一定会弄错什么吧？这一次一定是错的吧。
我幼稚的小小祈求，但神灵是不会眷顾不虔诚的信徒的，它连虔诚的信徒都不想眷顾。
五座简陋的坟在我面前一字排开。屋子里有深褐色的凝固物。我试图寻找生命的痕迹，只看见了细嫩的绿芽。父亲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在坟前微微鞠躬。
“真可怜啊。”父亲说，“灶门家一个都不剩了吗？……咦。”
他意识到了，我也意识到了，看着那五座小小的坟墓，失礼地露出庆幸的神色。
还有两个人活着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小镇之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