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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剑 ...

  •   血蝎见眼前人这般模样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了,刚欲开口去问,却听见玄华再度开了口。

      “你还没说完。”

      “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想知道,薛江图清晨撤走的事,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一下血蝎便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她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发现了薛江图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可……他们为什么说的是清晨。

      血蝎眸子里一时间冷热交替思量了起来,但还没等玄华再度张口逼问,倒是一旁的独臂黑猿横插了一嘴。

      “先前你徒弟挡我得手的一棍,你分明是个顶护短的人,怎么能在薛江图手下全身而退!咳咳……”

      独臂黑猿硬顶着伤势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不禁又咳嗽了起来。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却点到了玄华,玄华本早就将血蝎徒弟挡了那棍的事情忘了个七七八八,这一点彻底记了起来,忙开口再度逼问。

      “说……是不是你走漏了消息!”

      “她已经不再是我徒弟了,黑猿那棍打的她心脉寸断……若是要寻仇……”

      这事对血蝎来说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话未说完便阴恻恻的看向躺在一旁浑身无力的独臂黑猿。

      一瞬间整个房间内杀意四起,独臂黑猿顿暗道一声不好,此时他哪有还手之力,若是玄华真的就这么拔腿离去了,自己只怕离不了个死。

      可现在玄华心中也犯了难,她此番一是为了薛江图而来,二来……便是为了这独臂黑猿。

      独臂黑猿的位置极其尴尬,正是高层向下传递计划的关键一子,她在来时就已经被多次要求此番务必不能让独臂黑猿命丧黄泉。

      可现在眼前这个血蝎满身杀气已经不受控制的外放了出来,心中歹意直指黑猿……

      更要命的是,她还不能就这么直接杀了血蝎,血蝎这番说辞并没有什么问题,哪怕中间时间跨度过大也可以用与伯夫广一战消耗甚然来堵上。

      这样一来自己可就没什么机会在这里将这血蝎杀了,若是硬要留人性命,只怕是以后传出去对自己颇为不利。

      事已至此,她只能点了点头,先将血蝎遣散去了。

      “嗯……我了解了,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可这一下黑猿先急了,他心中暗道这娘们怕不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整个人大有“病中垂死惊坐起”之势。

      刚起身欲言语,却又觉得那股强劲真气又将自己下颚一顶,严严实实的逼死了自己将要说出口的一番话语,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血蝎推门离去。

      待到血蝎彻底走远了,玄华这才松了黑猿的锁喉,黑猿也不顾大口喘气了,赶忙欲爬起身来向着玄华半跪道。

      “大人,您这是……”

      还没等黑猿说完,却见玄华从自己长袖中掏出一柄短剑,那短剑表面无华状如凡铁。

      但玄华却把那短剑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只一霎那手腕轻抖,那把短剑便顿时如流星般直飞出去,木制的屋顶丝毫没有阻拦的住它一丝速度。

      “血蝎私下通敌,与薛江图勾结,当死。”

      玄华声音依旧冷冽极了,却见她话音落了眼角猛得一瞥独臂黑猿,紧接着便是一声轻嗯。

      独臂黑猿在这个位置上摸爬滚打了几年,自然是聪颖极了,他此刻哪里能不清楚玄华的意思,便赶忙半跪拜了下去顺着说下去。

      “大人所言甚是,血蝎通敌叛贼,只怕是与薛江图同去了。”

      玄华这才眉目间缓和了些许,轻轻点点头再度一摆手,也不再与独臂黑猿过多言语,一拧身便欲要离去。

      黑猿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颇有试探的又轻声询问了一句。

      “大人,您弟弟……”

      “住嘴!”

      玄华却突然大喝着将他打断,离去的身影也兀的停了下来。

      只见黑猿本就颤颤巍巍的身影又是浑身一个震颤,发出一声闷哼便又瘫软的倒在了草席上。

      玄华这才回过头来,一边戴上斗笠推门而去,一边轻声道。

      “我弟弟的事,我自然会去讨个公道。”

      玄华言毕便将房门一关,独臂黑猿顿时觉得房间内先前的威压消散了不见了,一时间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此刻他在酸臭的草席上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前猛地起伏着,先前虽然在鬼门关前打了个滚,但他此时却突然觉得心里放松了不少,竟按捺不住的大声笑了出来。

      笑声一波三折如海浪般,虽然他此刻胸中暗痛呼吸晦涩,却依旧大声的笑着,只是这笑声此刻在渐渐阴暗的天色中,显得凄厉又阴翳,令人背后发毛。

      笑声正潘然而起,方师的身影却出现在了这破落小巷的房顶,他面前摆着个红漆小木桌,桌上放着一瓷温酒。

      他听着那一波三折的阴翳大笑,却仿若那是世间绝美的乐华,他则如指挥着这场乐华,骄傲且陶醉的伴着那笑声对月击掌……

      此时的薛江图与黑甲却早已逃离了西城的所属范围,在荒郊野岭道路宽敞处预备过夜。

      牛车虽不如马车快但胜在耐力绵长,更何况薛江图原想绿豆糕身子羸弱又需静养,才买下这架更为平稳的牛车。

      此刻黑甲将那两头拉了一天车的壮实黑牛卸了下来,任由它们在路边吃草,牛这种生物是极具灵性的,便也不怕他们逃了。

      另一边薛江图则背靠着车厢坐在路边的木桩上,面前正燃着一团篝火,他微微抬着头看着夜空中的星空,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若是瑾儿只是耽误了片刻……现在应该也赶上来了才对,怕不是错过了……

      正当薛江图盯着远处的星辰满心思索时,黑甲则早已将那两头壮牛安置好,走上前去拍了拍薛江图肩膀在他一侧坐下。

      薛江图并没有停下观测星辰,只是略微的点了点脑袋挪身给黑甲让了点位置。

      黑甲在他身侧坐下,变也随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去,同时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只用竹筒改造出的酒壶,娴熟的拔了塞子对月同饮。

      他饮完后便将那酒壶往薛江图手中一塞,薛江图似乎没反应过来似的也仰头痛饮一口,酒液还未饮尽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早些年薛江图还是饮酒的,可他本就饮中原清酒居多,即使是在北疆酒水的供应依旧是军帐中的要务,又何时喝过这种粗劣辛辣的蛮酒。

      黑甲见他咳嗽的剧烈,酒液如银丝般顺着嘴角流下,在下巴落得个滴滴答答染湿了身上白袍,便也只好伸手去拍人后背缓上一缓。

      薛江图这才多少好受一点,略带些埋怨的将那酒壶抛回给了黑甲。

      黑甲将酒壶接了,面带着笑意的用手指了指星空,再指了指薛江图心口,最后才指了指酒壶。

      这番动作要是寻常人可能无法理解,但薛江图毕竟曾在边疆与黑甲相处了数年,此间的意味他多少还是猜测了出来,便开口道。

      “我只是在想,瑾儿若只是耽误了片刻,大抵应该是赶上来了。”

      黑甲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薛江图说的并不无道理,但且不说西城内安全与否,单是李瑾作为薛江图徒弟的身份就颇有些棘手。

      但此时黑甲哪怕亦是心中存疑,也只是从旁拿了篝火的烧火木棍,在身前土地上画了两个点,又在两点中分别画出一条直线和一条曲线。

      做完这些后,他用木棍点了点那根直线,又指了指他与薛江图二人,随即又点了点曲线,将那木棍隔空指向来路西城的方向。

      薛江图自然清楚黑甲是在安慰自己,可现在且不说刺客榜已经入了西城,单是自己这一去北疆便是日程拧死,绝无回头的闲散功夫的。

      此时只能暂且相信了李瑾只是殊途同归,与他二人打了个交错罢了。

      黑甲见薛江图眉目间略略好受了些,便又用木棍指了指代表北疆的那个点,随后在它一旁画出个问号来。

      当时薛江图虽然提到了刺客榜进城,可黑甲并不清楚为何他们此行的目标竟是北疆。

      薛江图自然也知道黑甲心中的疑惑,关于自己为何要前往北疆的缘由,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起。

      但毕竟黑甲此时是要随了他去北疆的,而那缘由又不是什么断然不可说出的禁忌,于是他略一沉吟定夺后便开了口。

      “你可知,为何我曾被人称作天下第一剑客?”

      黑甲略一摇头。

      “那是因为我修习的别凡剑法乃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剑法。”

      薛江图说完这句后便又略一沉吟,关于自己的剑法他甚至从未和李瑾说过,现在说与黑甲听自然是需要好好规划一下语言的。

      “这别凡剑法,一代只有一个徒弟,这徒弟但凡是出师了便就是天下第一剑客,别凡剑法以内功浑厚深邃著称,乃是气宗绝顶……”

      说到这里薛江图又多少停顿了下,倒不是他不像和盘托出,只是他生性沉静一时间难以说出那么大段话来,需要不少时间来捋顺。

      “可这剑法内力过于雄厚又需过剑身,故与剑法配有一把宝剑,这也就是我们此行北疆的目的,寻我埋在北疆的无尘剑。”

      先前薛江图一剑刺伤了黑甲后,便将那把无尘剑埋在了北疆黑甲遭重的地方,随后就以病推脱渐隐江湖。

      那段岁月仿佛在薛江图眼前飘过了似的,一时间他眼神不定,而黑甲也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用那根烧火棍扒拉着篝火中的木炭。

      “我先前击杀了一名来犯刺客,他身上除了有这么一块玉外……还有一封信,那信上写着刺客榜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这别凡剑法。”

      薛江图从怀中将那颗玉球掏出来,拎着玉球上的吊挂将它递了过去。

      黑甲伸手接了那玉球,在火光中羊脂玉泛着暖色,这的确是他先前不久丢失了的玉,可他盯着那玉球了片刻后却将它重新推回给了薛江图。

      薛江图也不推脱,便将那玉球重新揣回了腰间,继续开口道。

      “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先取了无尘剑,哪怕刺客榜真取得了别凡剑法,没有无尘剑也是练不出来的。”

      黑甲闻言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措施了,他与薛江图退隐的年代相仿,也正是那时刺客榜刚刚崭露头角。

      可如今这个当时不成气候的小组织,却已经发展到初现峥嵘已是他们无法正面相抵的存在了。

      如今先去拿了这关键性的无尘剑,倒也算是先瓦解了刺客榜的阴谋,更何况如果是薛江图先取得了无尘剑……那他就再度是天下第一剑客了。

      这天下第一剑客的分量,纵然是刺客榜这种组织也需要掂量掂量再下手了。

      正当两人坐在篝火前烤着火,预备度夜时,有五道人影却从道路前方的夜雾重钻了出来。

      这五道人影皆是僧衣披身,手提长棒,赫然正是五名武僧。

      这五名武僧皆是一路快跑,身上满是长途奔袭过的泥印脏痕,这五人见远处竟有篝火车厢皆是眉目一喜,便赶忙加急了步子向着那篝火跑去。

      薛江图与黑甲又怎能没发现这五人呢,正待黑甲欲取了朴刀时,薛江图却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这五个武僧身上的僧衣薛江图是认识的,或是说极为熟悉……正是卧佛寺的僧衣。

      黑甲见薛江图拦了自己又摇了摇头,心中大致是明白他心中有数的。

      但他本就是北方蛮族,对中原人天生的排斥,这又一下子来了五名僧人,便大致收拾一下就上了马车休息了。

      那五人三步化两步的在篝火前停了下来,为首的僧人上前略一合掌,嗓音清朗道。

      “小僧行缘,乃卧佛寺武僧,可否向施主讨一碗水喝?”

      正当行缘合手作揖的时候,剩余四名武僧却目光如炬齐刷刷的打量起面前两人来,却见薛江图宝剑仗腰并没有将起之势,多少也放下心来。

      薛江图听闻了僧人的话语,又见他身后的武僧也放下了警戒,便也不做作的起了身子拱手作揖道。

      “在下剑一流掌门,大师言重了,区区一碗清水有何。”

      僧人显然未听说过剑一流,但眼前人毕竟是个掌门,便五人再一作揖后方才在薛江图对面落了坐。

      薛江图从牛车上卸了个水壶递给僧人,眼前这五人大抵是跑了一天了,显然是已经饿的出奇,当下用清水就着自己的干粮愣是连话都说不出口。

      反倒是为首的行缘倒还斯文,咀嚼吞咽间还能抽出空来向薛江图问上几句。

      “此番是小僧叨扰了,还未请教过掌门名讳?”

      “在下姓薛。”

      行缘见薛江图不愿透露性命,也不做强求,只是又单手做一个蜷指拜佛状再行一礼。

      “薛掌门,小僧心中还有一事想叨扰阁下。”

      “但说无妨。”

      薛江图用那烧火木棍扒拉着眼前的篝火,语气里依旧清风云淡着。

      虽然他与卧佛山渊源颇深,可当时他夺得状元之时,眼前这些小辈只怕是还未皈依佛门。

      更何况若是被眼前人认出,他断然不可能是这般状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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