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往后》Natsukawa

82、演绎工坊（完）

　　琉夏背靠着墙壁缓缓地坐起身，看着远处只有一个怪异背影的小鹿仓一生，稍微庆幸他被忍者们引开一些，否则他大概没法再挨上这么一下了。

　　所以现在的他也算是半个忍者？增血丸和解毒剂并用，查克拉勉勉强强能止住胸口的血，可惜战斗能力较普通人来说也没强上多少。远处查克拉线和忍术乱飞，不算宽敞的空间又被武力开拓了不知多少倍，和碎石一起被炸开的还有小鹿仓一生的半截小臂，和之前不同，地面上一根阴影显而易见的连接了它，像是涌动的河流承载着的小舟，灵活的避开查克拉线所形成的障碍，抛物线滑去忍者那边。

　　爆炸声响起，他听到小鹿仓一生愤恨的怒吼。

　　佐井看着那半截手臂在起爆符里化作残渣，耳边是春野樱镇静的数数声，“1,2,3……”，她双眼仅仅盯着小鹿仓的伤口，观察他的伤势，当数到十的时候，她看到那伤口尽头开始露出新生的白.粉色，肉芽在其中涌动。

　　果然，治愈的时间差别很大，痛感很明显也不同。查克拉触肢显而易见的暴动起来，攻击失去条理。

　　没必要再等了，奈良鹿丸想，“能行吗，晓？”

　　“没问题。”

　　莹蓝色的电流在某个时刻穿过查克拉线之间的空隙，准确无误的瞄准了中心那个身影，朝着面露恼恨的孩童似的人发射，查克拉线静止一瞬，随后像花苞般聚拢成一束，正面迎向这股激光似的电流炮。

　　两边相撞的那一刻，小鹿仓一生脚底一蹬，整个人就要移动，却突然被什么东西黏在原地，身体僵硬，他的瞳孔缩了一下，头艰难的向下低了几毫米，脚下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两倍大小，长长的连接到忍者之一的脚下。

　　“影子模仿术，成功。”奈良鹿丸缓慢的松开结印的手，额头有汗水递下，“我大概坚持不了几秒，晓！”

　　查克拉之间的挤压碰撞还未结束，查克拉花苞就好像吞噬猎物的巨口，随着电流炮的深入不断向后扩展食道的深度。夏川晓冲出躲避的掩体，手中飞快地结印，随着印的完成，她感觉到身体里查克拉飞快的抽离，远比预料中的量更加大，她咬咬牙，还未恢复太多的查克拉顷刻间耗尽，她听到头顶和四周响起噼噼啪啪的电流声，不断成型，扩大，成为一个个电弧，包裹这一小片空间，密密麻麻的从上方劈下。

　　毫无疑问的命中，在她脱力倒下的前一刻，有什么东西缠上她的腹部，空空如也的腹部被勒的生疼，她被一下子拽倒，拖着后撤。来不及去想这件原本还算布料结实的衣服是不是已经烂了，反正小腿和脚毫无疑问又新添不少伤痕。她在被拖行的过程中隐约看到奈良鹿丸手臂上的擦伤，颜色青紫，他不得不半跪在地上勉强撑住忍术，小樱已经开始在旁边治疗，佐井手持画笔不断挥洒，无数黑色的蛇像是流动的墨从她身边涌过，盘踞在小鹿仓一生四周，避免被雷遁忍术波及。

　　很少的几根查克拉线被剥离出来，去抵挡新的攻击，但那远远不够。在最后一道电弧劈落之时，无数墨黑水蛇像是翻涌的浪，将敌人吞没。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从那中心蠕动着的一大团中传来，一同想起的还有愈加微弱的嘶吼，简直像什么邪恶的大型进食现场。

　　影子从中退出，奈良鹿丸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春野樱立刻扶着他坐好，用苦无割开伤口，尝试抽取毒素。佐井观察着这非常残忍的一幕，眉毛略微皱着，像是在研究书本里的一道难题。

　　“不行啊，他还是在动呢。”他看起来有点苦恼，“明明已经是很多碎肉了，竟然还在以很快的速度不断组合。”

　　他似乎没有表现的十分勉强，但光看这个画面也知道，对于平时一次性只放出几条小蛇或是其他动物的佐井来说，现在的情况无疑是非常大的消耗。只要他查克拉耗尽，敌人就会以很快的速度复原，甚至不需要等他们从出口离开，就会再度被攻击。

　　“你还能坚持多久？”奈良鹿丸问。

　　“最长五分钟。”

　　这可真是不妙，虽然这一刻无疑是他们占据了上风，但这时间明显非常短暂，奈良鹿丸自己也感觉到昏昏沉沉，佐井的忍术即将结束，看起来夏川晓也不会有余力再用一次刚才的雷遁。

　　“……我还有三张起爆符，”他叹了口气，“等佐井的忍术即将结束，我们用起爆符炸开他的身体，一人一部分朝不同方向跑，尽量先离开这里。”

　　“对了，如果手里的部分有生成整体的趋势，别管其他立刻跑。”

　　--

　　那是一滩深红色的被炸开的碎肉，即使是现在，依然在一下下抽动，挣扎着重聚，试图再次变得完整。

　　夏川晓用苦无重新破坏了那些肉片，大家离开时都面色复杂，虽然计划分成四份，但显然有不少都无法携带，将还算完整的部分拿在手中的感觉也非常糟糕。

　　“解毒剂还有剩余吗？”她找到琉夏的时候问，手里提着的鲜红布料中包裹着连带泥土的一大团，更加暗的深红从中渗透出来，湿润的即将滴落，又始终依附。

　　“没了，”琉夏说，“其他在工作室。”

　　“那先离开。”

　　六花和望实的战斗也早已结束，非要说的话就是在小鹿仓一生被无数水蛇分尸的时候，这两个人都停下来。

　　“怎么会……”

　　他是不死的啊。

　　望实喃喃自语，她看到六花默然的站起身来，手中傀儡线再次绷紧，朝着六花大喊：“别走！还没有结束……”

　　她看到鲜红的狼狈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这是……”那声音几乎是不知所措的，“一生吗？”

　　大门轰然开启的那一刻，有一线阳光洒落，明亮的不可思议，那亮光逐渐扩大，顺着洞口大片的铺洒的地面上，沉闷的空气涌动，新的风吹入地底。

　　那阳光几乎是刺眼的，对于长时间待在地底的人来说，即使闭上眼睛，依然是满目鲜亮的明黄。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野草间小小的影子狡黠的窜过，高高的枝头鸟鸣清脆。

　　夏川晓踩着石梯消失在出口，身后的三人慢慢前进，望实迁就着其他两个人的速度，她看到他们闭上眼又睁开，她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又迟迟无法开口。

　　手中的包裹外暗红的血迹消失不见，像是被反过来吸入内部，夏川晓听到心跳，一下一下，富有生命力，她看到这些肉片时就知道它们是什么，医疗忍者总不会弄错这些，所以即使是泥土中的碎末，她还是挖出它们带走。

　　除了林中突然出现的入口，这里依旧什么都没有，没有周围的村民，没有任何一个忍者，只是几个相关者。

　　咚咚、咚咚。

　　耳边的鼓动声不断响起。

　　不属于自己，但也不在意料之外。

　　她远远看着那三个人走上来，又把目光投在包裹上，既然已经顺利从地下离开，现在就应该稍作恢复，同时确保手上的东西不完全复活。

　　包裹被打开的时候她瞪大眼，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中奖了。

　　四人各自带走的部分，以及残余的无法拿起被留在原地的部分，五分之一的概率。

　　泥塑一样的简略人形，苍白的肉块堆砌成的胸腔还未完全合拢，暗红色的心脏在其中不断鼓动，就在那观察的短暂时间里，那丝裂缝以及完好如初，心脏被包裹，类似头部的东西像气球一样膨胀，隐约的五官开始浮现。

　　这次她没再有任何犹豫，哪怕小鹿仓一生也是个人类，鲜活的，有着自己人生的人。她拿着苦无快速解决掉那个还未成型的脑袋，从腰带里摸出鹿丸之前分出的信号弹，点亮一枚。

　　如果估计的没错倒霉蛋只会有一个人。

　　信号弹在空中炸响，砍下的头部重新连接，肩部和腰部一下开始迅速攀生出肉芽，面部五官不断变得生动。

　　有一个瞬间那人喉咙里发出声音：“没用的。”随即又被斩断头颅，恢复成死不瞑目的样子。

　　“没用的，他是不死的。”有其他人的声音接上来，因为看到这诡异的复生过程，她反而又平静下来，淡淡的笑容回到脸上，她的衣服也不再整洁，衣袖和下摆被破坏，手臂损伤严重，又没有一滴血，“把一生君交给我，你可以离开。”

　　“曾经族里做过一个实验，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结果，毕竟人怎么可能永生不死？”见夏川晓没有同意的意思，她干脆继续道，“一生君就是那个时候来到小鹿仓一族的，父亲收养了他，没多久就将他投入实验，直到某一天，族人惊讶的发现，几百个实验体全部死亡，没有外伤，只有一个人不在。”

　　“那个人就是一生君，没有人去戒备他，因为前一天他刚刚被杀死，死的看不出人形，被偷懒的仆人们留在实验台上。”

　　望实站的不远不近，在小鹿仓一生的身体再一次断裂成几截时她的笑容消失了，“交给我。”她说。

　　“你已经到极限了，没办法再阻止他复活。”

　　“交给我。”

　　“你为什么不动手。”夏川晓说。

　　这答案其实很明显，因为六花脸侧的头发被削短了一截，她脖颈上的黑色印记清晰可见，而经历过这一次，小鹿仓一生不会再让她活着。望实却不一样，她总是想要三个人一起，就像最初一样。

　　暗红的跳动着的心脏在这一击下再次从割裂的胸腔里显露出生命力来，“我们说好要一起离开这里，所以不能把这个人给你。”

　　她遗憾的说，手中的苦无径直刺向那颗心脏。

　　“增援很快就会过来，在那之前，我总能一次一次，杀死他。”

　　她不确定自己脸上是不是遍布鲜血，因为这个人的任何身体组织都在不断回归本体。但手下的触感柔软，尖利的刃扎入心脏，刚刚重聚的头颅立刻展现出生动的痛苦，鲜血沿着伤口涌出，浸湿了握着苦无的手。

　　一切来未来得及回流，大片大片的画面首先涌入她的脑海，暗不见天日的牢房和极致的痛，她好像躺在什么东西上，无法移动，眼前却是高悬的巨大石板，像是整个世界的棺盖，突然笼罩了一切，毫不留情的砸下来。

　　她该立刻失去意识的，身体却好像变成每一个细胞、每一点残渣，疯狂的嚎叫着疼痛，在某个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金杯中的澄黄酒液缓缓滴落，痛苦不再，身体不知何时又凝聚成整，未留下一丝伤痕。

　　她跳起来，溜出屋去，深夜的一族十分安静，只有细微的风声，她看到池塘边站立的人影。

　　「望实……」

　　未成形的人体突然抽动了一下，那小孩子似的面孔上显露出痛苦和巨大的不可置信，还没能长出五指的手臂挣扎的伸出，是一个抓够的动作。

　　“望实……”有细微的声音从喉管中发出，深褐色的眼瞳里映着那个身影，“望实——”

　　他说。

　　身体想要重聚，余光里却照映着一片冰冷的蓝。鲜血顺着刀刃的形状不断外涌，寒冷的感觉沿着刀口渗入全身。

　　“我的……神迹——”他嘶哑的说。

　　小鹿仓望实仿佛被人重重了敲击了一下，站在原地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她好像感觉到所有的氧气都在离自己而去，哪怕她早已不需要呼吸。凌乱妆容下的嘴缺少血色，微张着仿佛在无声颤抖。

　　“不……不可能，”她扑上去跪倒在地，双手抓住小鹿仓一生的双肩，“一生、一生君，振作一点，怎么可能，快点别骗我了……”

　　琉夏愣在原地，耳边的嘶喊已经从悲伤哭泣变得绝望愤怒。

　　“一生！”他听到望实破了音的叫喊，“你怎么敢……你凭什么可以这样死去，明明把我们做成了傀儡，明明剥夺了一切——你拿走了我的一切，我本来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活——”

　　这叫喊声在某一刻突兀的被按下暂停。

　　琉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有什么极为绝望的隐秘未来一点点在脑海中成型。

　　他几乎是本能的看向身边的六花，“六花小姐——”他没去在意声音里的惊慌失措，他急忙的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以确认一个答案。

　　灰发少女背对着他，一头长发被风吹得飘起，有浅淡的香气随之摇曳。

　　“琉夏。”她没有回头，但声音很温柔，像小溪里的流水。

　　“琉夏，”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很——”

　　「六花就不难过吗，要以这样的身体生活下去？」

　　「六花小姐，这是我做的人偶，是按照你的样子做的！」

　　「六花小姐，你这里竟然居然会有酒喝？是你收藏的？可以尝一口试试吗？」

　　「六花小姐，你——」

　　「六花小姐——」

　　“我很高兴。”

　　柔顺的长发扬起又飘落。

　　断了线的木偶失去支撑点。

　　“啪”的一声。

　　一切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