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白日之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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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兜的家就在木叶医院旁边，在这大家都住单身公寓的时期，他竟然有一个小独栋和一个院子，还附有地下室，让夏川晓更觉得他那些研究果然都是用来赚了钱。
这屋子里的某些部分看起来很旧了，还有些地方有点积灰，像是主人常年不在。但用作研究室的地下室却很干净，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明显是常常使用的。
比起家，这里似乎更像药师兜专用的研究所。
这天他们第二次去看望了佐助，药师兜说这样下去，只要两三次之后他就应该可以恢复意识。夏川晓自然高兴，心想药师兜果真深藏不露，连医生都没办法的事他竟然可以轻松解决。
“有点意外，还以为你会反感毒这一类东西呢。”
药师兜站在一张实验台前，说话的同时一只手上还在用两根手指夹着注射器，大拇指微微推动推杆来排出空气，针管尖端冒出小小的液滴——无论怎么看都是在实验过程中随意找了话题来聊。站在侧面的夏川晓自然看不到对方镜片下的眸子并非对着手中充满液体的注射器，而是时不时偏侧几下。
“为什么？”
在身旁的小姑娘侧过头看向他时恰到好处的收回偏转的目光，在仅仅摆放着实验仪器的桌子上巡视一圈，最后顺理成章的转头，将视线经过她后投向更远的地方，并在这期间用相当随意的口吻继续：“倒也没什么理由，猜测而已——啊，帮我拿一下装着白鼠的笼子，一个就好。”
然后意料之中的直视她收起正在练习的查克拉手术刀，转过身去走向后方的架子，期间还接上了他的前半句：“那种只要有效就好吧，剂量合适的话有毒成分也可以当做药材……好像该反过来说哦。”
“这倒是。”
轻易就转过身背对着拿着针管的自己，就像第一天轻易的答应自己提出的“不如做我的助手”的邀约，就像只需要一句“不觉得太暗吗”就轻易摘掉了那副碍眼的墨镜。
无论那双散发惊人亮度的眸子，那小巧的背影，以及现在站在这里的事实，都让人只有一个感觉——防备心低到就连打着坏主意的人都要产生罪恶感了。
喂喂，至少别让我来代替你产生这种遗憾啊。
这么轻易的话，就连被骗的后悔和愤怒都不会有机会产生，下一次再见，说不定连人格本身都消失不见了。
不对，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他强行将想法掰正，大拇指稳稳的放在推杆上。
要说“剂量”的话——拿着针管的手微微一动，朝着小姑娘的方向无声走去——倒是正好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说到底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达成目标的方法简直数不胜数。
“不过这里明明有小白鼠嘛，”小姑娘的声音再次响起，“昨天兜前辈你竟然还在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未完成品，有点担心下一次来会不会看到兜前辈的尸体。”
脚步突然一顿。
“放心好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提着笼子转过身的夏川晓一愣，就说这声音未免离得过近了，兜前辈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背后的？这样的想法刚刚成型，就见后者的视线从自己手中移到架子上，“什么啊，还说一个笼子，这不是只剩一只了吗，”语气有点挫败，“看来真的要注意剂量了”。
“嗯，虽然效果只是昏睡，大剂量的话还是会死吧。”手中的笼子被接过去，她跟在对方身后走回实验台。药师兜比起她来说完全是熟手中的熟手，那一系列在其他人眼中虐待小动物的行为做的赏心悦目。
抱着观摩的想法看了全程，对方将已经一动不动的小鼠放在实验台上，手中还拿着装有用剩药剂的注射器，那针头还没拔下来，就在两根手指之间随意的摇晃着。她盯着药师兜手中的注射器走神了几秒，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等治疗结束，我的助手君大概就忙着谈情说爱去了吧。”
嗯？诶？谈情说爱？？？
药师兜确信自己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了毫无掩饰的错愕，原本莫名就偏了的想法因此完全脱离正轨，顺着毫无意义但是莫名好奇的方向走下去，“难道你不是喜欢佐助君吗？”
反问句，理所当然的口气。
虽然是自己也没想到会问出口的话题，药师兜还是提前预想到了答案。事实上这实在很明显，就连那个说不上对人类情感是什么态度的大蛇丸大人，也在下命令时提过可以以此为契机将她带走的建议，说明这实在是明眼人都能注意到的事实了。
“我……喜欢佐助吗？”
所以在对方几乎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后他实在感觉到了一点懵。不过他还是忍住没有吐槽，因为面前的人这句话分明是说给她自己的。她在短暂的错愕后用思考学术问题的表情沉默了十几秒，“喜欢……这种，就叫做喜欢吗？”
和书里不一样，没有千辛万苦爬上高塔看到有着金色魔法发辫的公主，也没有被吻醒后和眼前人陷入爱河……不过……
“这就是喜欢吗。”
声音很低，但句尾不再上扬。
不好，药师兜现在想的完全是“这就是歪打正着？”说到底即使被这样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着，他也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即使你问我……”
哪怕被冠以“前辈”的尊称，也无法改变他在这方面实在没有实践经验的事实。
不过既然事情在往奇怪的地方发展，这次没能顺利动手似乎也是情有可原了。
再一次拜访这间研究室时，看到熟悉的前辈正将针头插在他自己小臂内侧的景象就完全不感到惊讶了。
这是第几次来着？
想要多次试验的小鼠不幸一次性身亡，所谓“有强力安眠效果”的药剂大概并不像说的那样安全。
将对方稳稳的抽出针头的动作收入眼中，她微微叹了口气，莫名有种自家妈妈抓到自己屡次偷吃小甜饼的感觉。
好吧，其实完全不同，只是注射器中还残留着一半的液体给了她这种错觉——比如对方虽然拔针拔的又冷静又稳，但就是有种看到自己后才临时停下手的感觉。
不，怎么可能，只是在控制剂量吧。
放下注射器的兜前辈这次提起了除去在医院外很少说起的话题。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啊，昨天已经说过了吧，佐助君的伤大概再治疗一次就能基本恢复了。”
言下之意是没必要为此而担心的必要。或许是分享恋爱感情真的能促进友谊，药师兜说话的口吻分明和最初遇到时有所不同。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这个人在中忍考试时还曾表现出一副好欺负的模样，现在却毫不掩饰自己对医疗忍术的高深造诣，与之相比只是说话口吻变随意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是啊，多亏了兜前辈。”这句感谢实在是货真价实，尤其她还足够清楚自己呆在这里帮忙不足，偷师倒是有余，“所以拜托要自杀的话请别在我面前，否则我是救还是不救呢？”
那副困扰的样子装的相当真实。
不过明明其他方面都相当天然且不加掩饰，只有表达关心时会用这种别扭的说法是什么情况？
“你见过的吧，这个一时半会儿对我无效，”兜不在意的说，“这样确认症状和制作解药都会方便很多，而且我恢复能力很强，也不会有后遗症。”
“不疼吗？”表情仍然是满满的不赞同，在对方想要说出“没什么疼的”之前，她继续道：“兜前辈难道意外的是受虐狂类型？”
这下对方终于闭上嘴，看起来有那么几秒被噎的无话可说。
“你还真是对谁都相当关心呢。”
否则的话也不会站在这里，明明比起担心别人不如多操心下自己比较实际，这种即将被人卖了还在担心人贩子身体健康的家伙真是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这样复杂的含义当然不可能被想法相当简单的小姑娘所理解，她只是也突然发现自己大概是多管了闲事，甚至让好脾气的兜前辈都忍不住回怼。但是这样说的话兜前辈明明也是同自己半斤八两才对，不，说到底自己根本没有做什么，对方才是那个实际帮忙的人。
“兜前辈才是……看起来对其他人关心备至的样子，但是却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吧。”
小孩子似的抱怨口吻。药师兜忍不住再次打量她几眼。如果第一次没能下手是因为被过分的天然震慑到，现在则是好奇更多了点。
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呢？除了百分之两百的天真在溢出，能在出现在这间地下室的第六天依旧活着站在这里，果然还是需要些其他的特质，否则自己的异常总不可能是因为食物腐坏或是药品注射吧。
这么说来对方的形象似乎和自己一直以来致力于伪装的效果有些相似，区别则是伪装会使小池慎也那类麻烦的家伙产生怀疑，真品则是完美达到了期望的效果——谁也不会怀疑这个小姑娘的人畜无害。
夏川晓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旁边这个人脑袋里的弯弯绕绕，以及对方正用对待研究课题的慎重企图分析一下自己能活到现在是得益于怎样的性格构成。她只是因为自己说出口的话对对方沉默对待，这才下意识想了想，突然察觉到自己可能歪打正着，发现了这个人确实没把他自己的身体健康当回事。
巧得很，药师兜不是第一个被归入这一类的。
不过兜前辈或许不太一样？
然而对方很快用一句话证明了这类人或许多种多样，在某方面却绝对有突出的相似点。
“呐，晓，你觉得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哲学问题。曾经翻过的哪本书里写着当人们多巴胺分泌不足，快乐水平降低时，就会开始思考“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要活着？我的生存有什么意义吗？”这样的问题。对夏川晓而言，她身边的第三个实例正在为此提供新的佐证材料，不过语序大概要稍微换一换——当人们开始思考生存意义时他们就不太注重自己的其他方面了。
但这种问题怎么会有确定结果？非要说的话，如果妈妈发明了新的菜式，今天的意义就是吃到了一顿美味，如果小伙伴来玩耍，今天就是快乐的一天，如果今天在兜前辈的实验室，就是聊天加偷师的一天，如果今天什么都没有，也许意义就在于有机会睡懒觉？
得到回答的药师兜的表情未免惊讶的太过夸张，让夏川晓一下子产生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发言的怀疑。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对，难道兜前辈就没有产生过偶尔偷懒的想法吗？所以她补充道：“每天都有要考虑的事情的话，偶尔休息一下也不是没意义吧？”
但这和他问的人生意义毫无联系啊！药师兜无语的想，他盯着眼前的一本正经的小姑娘，想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无聊的玩笑。
但是没有，那副略显迷茫又相当认真的表情证明对方就是真的这样的想的。
不管是因为真的这样认为，还是根本没有听懂这个问题的含义。
区别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根本没法用语言来概括一二。
自己一直以来迷茫纠结着的存在意义，甚至“我这个人究竟是谁”这样的问题在对方的世界根本不存在。
“你真是个怪人呢。”他只好这样说。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白日之下（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