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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   89、
      从沈臻车里出来,回到家里,陆希立刻给陈辰打了个电话——橙子这家伙不告诉她沈臻分手的八卦,简直太没人性了。
      谁知道她在电话里问了以后,陈辰比她更惊讶。
      “你别瞎说,谁跟你说这个的,我从来没听说过,学姐也没有!”
      原来陈辰也不知道,她有些无话可说——毫无疑问,沈臻估计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在心中叹气,还得安慰陈辰:“你别想多了,沈臻没和你说,肯定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都是我的问题。”
      “得了吧,你揽什么责任。”
      “也不是揽责嘛,反正你别多想了!”
      “我才不会多想,看你这兴奋劲头,你才是多想的那个。”
      “……我哪有兴奋?”
      “行吧行吧,你没有,我先挂了,有事出去一趟。”
      等到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满脑子回想今天下午的场景时,她觉得陈辰说对了——她的确有些兴奋。
      这怎能不兴奋?
      早在林颂那会儿,她便偶尔暗中嘀咕,现在离婚的人这么多、说不定沈臻的婚姻生活亦不幸福,终有一天和那个姓林的一拍两散。
      结果后来又来了个向宁,现在这两人终于也掰了。
      多好的事。
      她从来没觉得她那么幸运过。
      她琢磨着该怎样和沈臻“再续前缘”。
      心中虽有万千暧昧想法,总不至于直接和她说——反正你没对象,就和我好吧。
      虽然她认为这是最省心省力的方式,但这做法未免唐突,她想她应该徐徐图之,要有耐心,搞得浪漫些,至少要洗脱从前沈臻指责的“戏弄”罪名。
      她本人似乎与浪漫这词不太有缘,想不出什么套路,便想着就先和沈臻约约饭、看看电影、逛街旅游之类的。彼此熟悉一些,才好说出内心的想法。
      于是她借着感谢沈臻那天送她回来开始发挥。
      没想到沈臻连最基本的饭局也不太愿意,推拒了好几次才答应。
      不管怎样,答应就是一个良好开端。
      她自我安慰着。
      心中愉悦,做起了准备工作:预定位置,洗了车,把平时随手扔在副驾驶上的东西扔进了后备箱,整理的干干净净的,这么多年没人坐的副驾驶此后或许就有主人了。又趁着周六有空把自己拾掇了一顿,换了很久没换的发型,总之努力让自己人模人样的。
      满怀期待地和沈臻碰头,没想到简短聊过几句以后,她这位前任全程冷漠又安静,只能是她没话找话。
      她没想到她和沈臻居然会有如此尴尬的一天,这比她们从前的任何一次偶遇都要尴尬,甚至比她从前冒昧抱着她表白更尴尬。
      她怀疑她的约饭想法只是一厢情愿,沈臻并不乐意赴约,但出于某种礼貌,勉强而为。
      这时她脑子一激灵,忽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沈臻只言简意赅地说她和向宁分了,可没说她现在是单身状态,说不定她有在交往的人。也许这正是她态度冷淡的原因,毕竟她的行为看起来很是纠缠。
      思绪全被这突兀出现的念头占据。
      她又惊又慌,想问又不敢问,勉力继续这顿饭。
      回程时,沈臻依然颇是沉默,偶尔对话几句,大多数时候,看着窗外斑斓夜色,似乎在出神。
      繁华城市灯火辉煌,光影斑驳,夜色迷人。
      余光略过身边人,心头忽然生出几分绵绵不断的酸涩。
      她是不是又在强迫沈臻和她见面、接受她的所谓“好意”?像从前那枚戒指一样,像形婚前的那次约见,而对方早已厌烦她。
      这念头在她心中已久,自从她得知沈臻不愿让她知道她的真实近况。
      她只能推演出这个结论。
      今晚的单独约饭似乎证明了她的猜想没有错。
      她鼓不起勇气来问询答案,万一沈臻告诉她实话,情何以堪。
      她曾经如此考虑对方的想法。她说不见面,她便奉为金科玉律、执行到底,可这种“考虑”除了被岁月酝酿成难以平息的苦涩之外,并无其他,只显得她又蠢又懦弱。
      就一意孤行吧,不必考虑沈臻的态度,正如她数次拒绝亦不曾考虑过她是否会伤心一样。
      就先这样吧,说不定见面多了、相处久了,沈臻会觉得她是个挺靠谱的人。
      勉力冷静下来,思索着该如何套路对方。
      厚脸皮是一种好办法,她成功地去了沈臻家中,虽然只是借口上厕所。
      在浴室里呆了会,摘下手表放在洗手台上。她心里有很强的预感,不搞这种幺蛾子,估计沈臻不太乐意见她。
      洗完手瞄了瞄,稍稍有些放心,看着这些洗漱用品,应该是一个人生活的样子。
      没有别人。
      再也不应该有别人。
      终于松了口气,她想了一些话,可是出了门,站在客厅,看着沈臻,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明明她离她仅有几步之遥,也许她胆子大一些,便可以上前几步,抱着她。
      可是她始终迈不开步伐,心中升腾出恍惚之感——这一切好似梦中,梦醒了,她还是一个人,可能也不是,或许是和赵瑜,又或许是和另一个女人,反正不是眼前人。
      她心里似乎有种奇怪的执念——如果有人能让她平心静气地接受成为人生伴侣,那个人也许只有沈臻。其他人,她试过了,都不行。
      沈臻的声音打断了她短暂的出神。
      她听着,那话中之意,透着“你赶紧走吧”的意味。
      心里不禁有些气,她才来进屋不到七八分钟,这便下逐客令,却又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最后只能默默地走了——还好她鸡贼,留下了手表。
      更气人的事情还在后头,回去途中,正在开车,听到手机响起,趁着红灯,拿起一看,竟然是来自沈臻的转账讯息。
      她猛然想起被打包寄回来的她的所有东西、那枚戒指,清明那次的转账,如今又一次。
      这个女人又搞界限分明、你跟我没半毛钱逾越关系的那一套。
      当初为何觉得沈臻温柔又好脾气。一点也不。
      但她又很快安慰了自己:这种被“针对”总比真的没半毛钱关系强。总比国外那个“你打错了”的电话要好很多。自作多情地想,沈臻如此做法,说不定是因为依然耿耿于怀。
      再次和她见面是周末从武汉出差回来。
      这回沈臻连家门都没让她进。
      小区外头,她拿回了手表,转送了带回来的特产——鉴于上回AA转账这茬,她决定暂时先不送过于贵重的东西,免得沈臻觉得负担。
      在拒绝她的火锅邀约之后,沈臻转身离开。
      她看着,不知怎的,心中一动,忽然便叫了她的名字。
      沈臻转头看她,那一眼看得她心花乱窜,勉力镇定,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叫叫你而已。”
      “你好无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暗想些有的没的,她觉得沈臻的话听起来似在“轻嗔”,特别可爱。
      这一天的见面比上次可亲多了,真是重大进步。
      看来厚脸皮套路有些效果,她决定继续实践。
      得知李梳这家伙浪去了苏州,她便叫她带些大闸蟹回来。
      她记得沈臻挺喜欢的。
      于是又有了上门的理由。
      她在快到时联系了她,问她在不在——不在也没关系,把袋子放门口应该也没什么人会拿走。来的路上她早就想好了。
      沈臻说在家。
      那再好不过,她心中跃跃。
      沈臻在楼下等她,大概是因为短暂下楼,穿的是比较随意家居服,短裤短袖,扎着头发,露出白皙的皮肤,温柔又娴静,她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沈臻和她闲聊着上楼,进门后她先进了厨房把袋子里的泡沫箱拿出来,捣鼓着。
      弄完去洗手,沈臻递了洗手液过来。
      她觑着她的手,手指纤细,骨节分明,不禁有些浮想联翩。
      想睡……
      这种念头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又露骨。从前同居那会儿,二十几岁精力旺盛时,似乎都不曾有过这种火烧火燎想扒人衣服晕陶陶的感觉。
      也许她应该制造一下这种机会,按照李梳勾搭小鲜肉的理论,没什么事是床上解决不了的。
      不过看沈臻那冷淡又正儿八经的样子还是算了吧,还是老实安分、循序渐进吧,她可没忘记先前那酝酿许久的剖白只得到一句戏弄,可不能再往已经不太好的印象当中再添一条流氓罪。
      那天中午沈臻请她去吃了火锅,应该是考虑到了她先前的叨叨念。
      这人看着想和她保持距离,实际上还是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她忽然心情大好。
      又过几天,她再度邀约。
      这一回沈臻的拒绝彻底而清楚。
      其实仔细想想,她的拒绝,每一回都是如此,什么不必见面、不想再见、干嘛再来戏弄我、别忘了我们之前说的。
      她或许早已习惯。
      以前还会觉得难过,现在只是平静地接受。
      曾接受过更无法接受的事情,这种事简直是小case。
      但她没想到在她鼓起勇气,说了一堆话,请求她“考虑考虑”时,沈臻会那样说——给你造成了误解,很抱歉。我不想再经历一遍从前的失败。
      这句话真是礼貌又狠绝。
      原来沈臻是这般想法。
      原来是她误解……
      原来她念念难忘的从前被对方定义为“失败”。
      她不明白,为何向宁可以,她不可以。
      她也是女的,她也爱她。其他的现实条件,她不见得比向宁差。
      除了性格有些问题,她不想结婚,应该也不会出轨,态度诚恳,为什么她不可以?
      那个念头又直冲脑海——也许沈臻厌恶她吧。她是“从前的失败”。
      自己责怪自己是一回事,听对方真切表述是另外一回事。
      那一字一句如此清楚又分明。
      正如对方自分开以后、从始至终的决绝姿态。
      说不出厌恶二字,只是省略着问:“为什么?”
      更干脆地,沈臻挂了她的电话。
      她愣着没有动。
      窗外日光明盛,这是个明媚周末。
      她思前想后,心生几缕怨恨——的确是她纠缠在先,但她也太狠心了吧。连句安慰的敷衍的“再说吧、再考虑”都不给她,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个木头人也不应该在被指责“戏弄”之后再来被怼一句“从前失败”吧。
      终于鼓起勇气、厚下脸皮的她被怼地无话可说,燃起的暧昧火苗被浇了倾盆大雨瞬间死灰。
      假如喜欢她这般软弱的人是痛苦,那爱慕沈臻这样坚决的人亦会觉苦楚吧。
      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或许不应该继续。
      沈臻看起来就不是那种愿意将就的人,为何她不明白同个城市找个合适的、靠谱的、大概还可以的、年纪亦相仿的同性恋人多么不容易?
      即便爱意消散,搭伙过日子不也挺好的。
      她觉得她能接受。
      人生总是一步一步妥协的。失去过,只要能重新拥有,残缺亦无大碍。
      为什么她不明白?也许她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和你有过分的联系,消停些吧,要点脸面,没必要这样。
      心中沉沉叹气。
      她和陈辰说了此事,那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动和陈辰提及恋爱困惑。
      破罐子破摔,提一提亦无妨了。
      以为陈辰能给出建议,没料到陈辰说:“说真的,你想清楚了吗?沈臻说你不是真的喜欢女的,可能就是不甘心,觉得遗憾。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沈臻都向前看了,你也应该走出来。你们俩太拧巴了。你别怪我多嘴啊,我觉得你可能适合和开朗外向的人在一起……”
      她感觉又受到了暴击——沈臻心里居然是这样想的,这是什么说法?她的确不甘心、的确深感遗憾。
      但不甘心和遗憾难道不是爱意的某种证明吗?她不爱她会纠结这么多年吗?
      她从来没在一个人身上耗费如此之多的时间与精力——虽然只是对方完全不知晓的自我纠扯与血战。
      也许她骨子里缺爱,亲情无法满足,寻求另一种感情来替代;也许她分不清这到底是爱情、还是多年求而不得衍生出来的某种变态偏执、不愿舍弃的依赖。
      有时何必计较这些。
      她确定她想和她在一起。其他的重要吗?成年人了,谁还纠结爱不爱的。
      沈臻打击人真的是一打一个准,总能让她无话可说,让她气成炸弹。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她决定去见沈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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