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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71、
      沈臻感慨她的确是个一意孤行、相当冷漠的人。
      其实父母对她生孩子的决定应该是不太赞成的,母亲虽然那时说了“考虑清楚,决定了就承担起责任”这类似的话。
      但后来有一天,不知谈起了什么,母亲对她说,你看你没有对象,想生孩子的话,为什么不考虑结婚?合适的男人还是挺多的嘛,要不考虑看看吧。我和你爸都挺担心你的。
      似是随口一说。
      也许这就是父母吧。知道了、默认了,但还是不死心。
      这种言语大概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于是她说:“妈,我说了我不会结婚,这件事不可能,别再提了。你和爸爸不用担心我,我想做什么,该怎么做,我很清楚,也能做好。”
      母亲叹气着,没了言语。
      她真的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为何父母和向宁都觉得她不应该那么做呢?
      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并不是什么不对的事情,哪怕她给不了孩子父亲。
      父母打消不了她的念头,无论他们怎么说。
      她和父母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更像是“告知”和“被动接受”这种在某些时分看起来有些冷漠的关系。
      也许是兄长的去世耗尽了父母所有的热情,也让他们从中吸取了铭记终生的痛苦教训——幼时他们对一双儿女管教严厉,兄长平时在家里不敢放肆,到了爷爷奶奶家家放飞自我、调皮玩闹,才有了那桩意外事故。
      她能记起的便是自那以后,父母降低了对她的各种要求,亦相当尊重她的想法。
      她习惯了独自做出人生中的诸多选择——北上念书、留校读研、在B市工作、又换工作、形婚出柜、买房子装修等等,这一切的一切,一旦她做了决定,父母只能被动接受。
      也许他们已经“被动接受”成习惯了。
      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似乎也是。
      被她那样一说后,母亲没再提过结婚言论,有次回家甚至发现父亲这退休老头默默地在看儿童心理相关的书。
      心中颇不是滋味。
      但也只是感慨而已,她不会放弃心中已有的决定,更何况这决定,让她和一个看起来很合适的人分了手。
      那一年的年初,她请了长假,然后独自去了国外做试管。
      一切顺利。
      她一个人也能很顺利,做到她想做的事。
      没有陆希、向宁或是其他人都可以。
      大概无人能永远地、长久地陪伴她。
      也许她还是一个人生活比较合适。
      来自别人的关怀和爱意终有一天会以更痛、更折磨人心的方式失去。
      在异国他乡的某些时分,比如说独自前往医院打针,在充满消毒药水味的走廊里等待,她脑海里清晰浮现了这般想法。
      生性凉薄的人能快乐。
      若无人提醒,她并不会想起陆希。
      只有那一次,主动的记忆和情绪来得如此汹涌又深刻。
      那是已经知晓自己怀孕以后的某天,下班回到家,做了晚饭。
      一个人默默地吃饭。
      这对她来说,并不算过于寂寞之事,这些年已然习惯。
      只是不知为何,那时那瞬,在看到桌上那盘青白分明的芦笋虾仁时,忽然想起那曾经的熟悉脸庞。
      脑海中猛然浮现突兀又颇是奇怪的念头——当初她对陆希说,她恋爱结婚生孩子是生是死都和她没关系。现在,她的确经历了形婚、再度恋爱、怀孕,竟然真的把陆希当年否决的那些事一一做了个遍。
      也竟然真的和她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人生还真是奇妙又残酷。
      她惆怅感慨,又很快平静了心思。

      72、
      自从知道沈臻的“秘密”以后,陈辰便一直处于纠结状态。
      沈臻对她坦诚,拜托她不要把知道的告诉陆希。她答应了沈臻,应该守信,这是江湖道义。
      何况,沈臻这样做的确有她的道理,虽然想想能接受好友喜欢同性这个既定事实,可她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那两人都这样。
      能理解,但还是觉得挺奇怪——并不是因为喜欢同性而感到奇怪。
      是她认识那两人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她们对女性有任何过分的亲密行为。她甚至觉得,一定是因为这两人在同个城市念书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过于亲近,产生了依恋之情,女孩之间很容易这样。
      但又觉得不对,沈臻并非小女孩年纪,她应该对自己的一切有着深刻认知,她选择和林颂假结婚,说明她应该真的只喜欢女性。
      欸。
      她心中叹气。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朋友们过上轻松简单的生活,而不是想如今这般。
      可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看起来只有听沈臻的话,什么都不说,在陆希面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曾暗中想着陆希会把这件事告诉她,毕竟二人已经分手,没什么不可说的。
      但她那位朋友什么都不曾说,甚至极少在她面前提及沈臻。
      同样,沈臻亦是如此,如果她不提起陆希,她绝不会先说起。
      在这一点上,这两人惊人的相似。
      她暗自吐槽:不愧是曾经在一起过的情侣。
      就这样,她背着这个“秘密”,一年过去,又一年过去,很快第三年。
      陆希还是没有结婚,平时问问她的生活状态,这家伙不是宅在家里,就是在工作出差。
      偶尔探问她情感状况,催她快找对象结婚,被她一副“结婚有毛好处,看你们这些人妻天天围着老公孩子转,我很开心我是条单身汪”戏谑口吻打发。
      她越发感觉情况不对劲。陆希的那一股倔劲她很早领教过了。
      她怀疑着,但也不好在她面前多提及沈臻的事情,偶尔地说一下,她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有时候没异常才很异常吧。
      陆希和她聊起过被父母逼着见的相亲对象、谈及工作上的烦恼、亦提过某段时间身体的不舒服,唯独沈臻的名字,她没有听她主动说起来。
      她觉得她可能低估了沈臻在她这位友人心中的重要性。
      也许沈臻自己也低估了。
      她纠结了许久。
      终于在见到向宁以后的某天,下定了决心。
      她没有资格插手沈臻和向宁之间的事情,但那两人的事,她想她还是可以和沈臻谈谈的。
      她对沈臻建议说:“你还是和阿希好好聊聊吧,顺道把你现在的情况坦白地和她说,隐瞒下去不是好事情。真的,阿臻,你们分手,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肯定,不是陆希一个人的错,你也有问题,肯定有!你现在好好的,但陆希我感觉她不太对劲,朋友也好,前任也罢,你应该和她说说清楚。”
      沈臻的回答言简意赅:“橙子,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比较好,你别告诉她。”
      她郁闷,为何?真没必要搞成这般。
      陆希应该也不至于做了太过分让沈臻记恨至今不愿再见的事情吧。
      她把这种困惑问出口。
      没料到沈臻的回答是——反正我的事情,陆希都没有知情权。
      她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沈臻根本没放下,放下了才不会和前任这般“杠上”。
      这两个人当初是怎样走到一起的?陆希是内向之极的闷葫芦,沈臻看似开朗实际上心思不喜外露、主意却死坚决。
      而且这两人看起很好说话,实则是同一类人,都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撞死在南墙也不打算回头的人。
      她不明白两个曾如此在意过的人为何会到这不相往来的地步。
      哪怕分开,难道不能好好地做回朋友吗?偶尔联系联系,关怀一下彼此生活。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
      说真话,她觉得这是孩子气的蠢做法,而这三十好几的两人还自以为成熟稳重、做法妥当。真是无力吐槽。
      她打从心底里不赞同沈臻的做法,再恼怒、再伤心,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什么不能原谅放下的。
      放不下唯一的原因就是依然很在意,
      再对沈臻提,她一派风清云淡地说,橙子,你想多了,真过去了。我不想再打搅她。
      说得她无语可驳,难道她是无聊才在这当和事佬?这种事若非牵扯的双方是最好的友人,她才懒得做。
      虽然她努力地使自己的立场趋于中立,但这次谈话后,她心中的天平真的忍不住倾向了陆希。
      也许她应该寻个合适时机告诉她。
      告诉她,让她自己去判断、选择,才是朋友该做的事情吧。而且分手都那么久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又想到沈臻在坦白之初说过的话:阿希不是真的喜欢女性,她是被我引导的、受我影响。我觉得非常对不起她,绝对不能再耽误她了,所以我的这些事不希望她知道。等她真的安定地结了婚、过上想要的生活,这样才好。
      这做法是有些“凶残”,但的确是为陆希考虑,似乎无可指责。
      说与不说都有合情合理的理由。
      她按捺住了蠢蠢欲开的口。
      直到某天,陆希打电话给她,说不久后可能要去国外呆一阵子,家中有些别人送的红酒和水果,什么事有空去她家里拿。
      她很吃惊,问道:“国内呆得好好的,干嘛出去!”
      陆希解释说:“那是单位的命令,实在没办法啊,很快回来的。”
      她不太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也许做好了不回来的打算。
      想起沈臻已经对她坦白,陆希却提也不曾提及,隐瞒至此,可见二人之事在陆希心中非常重要。
      她心中感慨,对陆希说:“一直以来你都没对我说实话,我真的挺难过的。”
      陆希大概误解了她的意思,无奈地说:“好吧,是有在国外呆几年的打算,那也是初步的,你知道我爸妈的,估计走了又得回来。”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
      心里有很强烈的感觉,她做错了这件事,沈臻的真实现状,她应该告诉陆希的。
      到了去陆希家顺好酒的那天,约着吃了顿饭。
      饭隙,陆希对她说:“橙子,沈臻你要经常提醒她,不要当老好人,很容易吃亏的。工作嘛,就是这样子,不能太拼。”
      她极为惊讶,这似乎是这几年来陆希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提及沈臻。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听起来有种“托付”意味。
      她无奈叹气,这两人到底是在干什么?何至于此。
      “你自己对她说去,我不是免费传声筒。”
      “不是我吃醋啊,你们俩关系好,这种话只有关系好到一定程度才能说。关系不好肯定会被拉黑。”
      “你说你和阿臻到底怎样啦?我看你们不理不睬也有好些年了吧。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这样你倒是和我说说?”
      试着探问,其实她希望陆希亲口对她说。
      就算她给不出好的建议和宽慰,最佳听众还是能做到的。
      假如能坦率地对人说出口,是不是意味着放下、无所谓了。
      对方的无声沉默让她心情很沉重,心里恻隐之情泛滥。
      “也没什么啦,你别多想了。”
      最后居然丢出这样一句敷衍的话来,当她是傻子这么好骗,连被戏称为单纯人妻的学姐都敏感地发现她和沈臻之间颇有问题。
      她再度叹气,分个手而已,干嘛这个样子?
      又过了一段时间,学姐问她知不知道沈臻怀孕了,要不要周末抽空去看看。
      她异常惊讶,没听说这事儿。
      转瞬又想,也许沈臻不想告诉她。毕竟上回和她谈陆希,她看起来不是很乐意、而且急匆匆地结束了话题。
      可是她也没把她的事情告诉陆希呀——目前。
      学姐吧啦吧啦解释了一堆,说她也是被沈臻问了有关医院的事情才知道的,可能是因为现在才三个月,所以没告诉你。
      倒也不想小气纠结那么多,打了个电话问候了一番,“传授”了些过来人的经验。
      又想,生孩子是人生大事,非常辛苦。沈臻一个人在C市,也许偶尔会有不便。她父母年纪也大了,有些跑腿工作估计比较辛苦,那位向医生又不在同个城市,出于现实考虑,让陆希知道,挺有必要的吧——万一有事,也许能帮上点忙。
      这一天,天平忽然发生了彻底的倾斜。
      没多久的某个周末,她得知陆希回了本市,于是便约见了她。
      在一家甜品店里,她说起了沈臻之事。
      陆希听得很认真,偶尔笑一笑,没有想象中的怨怼之语,亦没有恼怒神色。
      看起来挺平静的。
      这让她稍稍放心。
      话说她的这两位朋友大概还真是爱过,连每次知道对方情况的那淡定神情都差不多。
      接完女儿回到家,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沈臻。毕竟是未经友人同意,做出了这般“泄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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