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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62、
      那位前任虽断续偶遇着,但偶遇再多次,亦回不去了。
      应该收拾心情,重新开启一段恋情。
      也许是受这种想法的影响,她认识了向宁。
      彼此关系保持地不错。一般是通过手机问候聊天,周末节假日凑在一起相约旅游。向宁是资深驴友,总能把行程安排地妥妥的。
      她自私地享受着来自同道中人的理解和陪伴。
      这种没有负担的往来,明显比和陆希在一起时要轻松愉悦不心累。
      果然爱意滋生压力,还好已经放下了。
      虽然轻松愉快,但不知为何,她没有主动提及交往,也许是因为前车之鉴——主动并没有好结果。
      也许可能是考虑到彼此异地,最终大概率还是会分手的,毕竟都已这年纪,谁也不会轻易改变生活状态。
      做不成伴侣,朋友亦无妨。
      不曾想才经过一段恋爱,便似已千帆过尽、曾经沧海,不知道再过几年是不是会觉得自己矫情?
      生活依然继续,她买了房子,欠了银行半屁股房贷,总算在这城市有了落脚之地。
      无意间对向宁提起装修之事,向宁表现地很积极,搜罗了很多装修方面的资料信息,又得知她周末逛市场,便说有空陪她。
      起初她以为对方只是说说,毕竟她们不在同个城市。
      但那个周四,向宁问她周末是否有空,得到答复之后便说这周末她会过来,顺道亦可以陪她逛逛。
      她有些后悔对向宁谈及这番纠结,这太过麻烦对方——以她们目前的朋友关系,其实没必要这般。
      也许对方有更进一步的想法,毕竟成年人的游戏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那明明也是她的初衷,是她期待已久的重新恋爱、新的旅程,但她居然觉得有些缺乏激情,甚至有些许“意兴阑珊”——恋爱这事,叫人瞻前顾后、思虑太多,累人累心。
      这是种毛病吧。嘴上嚷着甜蜜恋爱,但真的有人出现,却相当焦虑和不知所措。
      狠心彻底拒绝不太合适,答应也不是很合适,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她和向宁大抵上不会有结果,别的不论,光异地这一点恐怕就无法长久。
      她不能许下无法兑现的诺言,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恋爱也是种伤害。
      这种“结果论”让她心中犹豫。
      该怎么办?似乎想不到合适办法。她并不想再度成为主动的那个人。
      那就这样吧,让向宁来决定。
      其实仔细想想,对象是向宁那样风度的短暂恋情完全可以接受,有一个省心省力愿意陪你的人即为幸运,哪怕短暂时光。
      何况感情之事本就是有缘则聚,无缘则散,不可强求。
      现在她和向宁才算是有缘吧。
      这番自我说服很是成功。
      那个周五晚上,她在机场接了向宁,后来带她回了暂时住的地方。
      之前她受邀去过向宁家中一次,现下让她来一回,这很合适、很公平。
      交往——不管爱情还是友情,都应该努力维系平衡。
      “这次待遇提升了很多啊——”进门时向宁对她开玩笑,“居然能进美人香闺了。”
      “话多。不想睡我这里,自己蹲酒店去。”
      “傻瓜才这么不解风情!”
      “你先看会电视,等一下来吃点东西。”
      “好啊,你亲自下厨么?”
      “嗯。”
      气氛很好,接下来的事情亦是自然而然。
      拥抱接吻肌肤相亲都还流畅。
      原来接受另外一个人是这般感受。
      同样温柔缱绻缠绵悱恻令人沉溺。
      心中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她不应该“丧”,不应该偶尔浮现淡淡遗憾,亦不应该因一次失败便被“结果论”困扰。
      失恋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不过换个人而已。
      这世间之大,总有一人来陪她,何必在意这人姓甚名谁。
      她还是能愉悦地和别人接吻□□,她终于不用每次在上面了,为爱在上久了亦会厌倦。
      精疲力竭之后,睡意朦胧,但从前的习惯让她把向宁从床上揪起来,换过床单被单枕套,洗完澡再睡回去。
      这么一折腾反倒很是清醒,睡意消散。
      向宁大概有些吃惊她的这种“龟毛”,吐槽说:看不出你还有洁癖啊,看来以后要多买四件套了。
      她恍惚中想了想,洁癖的那个人可不是她。
      这只是条件反射地回想。
      并不是片刻的“精神出轨”。
      又觉得这种时分想起从前真是煞风景,她便和向宁聊闲起来。
      聊了许久,瞌睡复现。
      隐约听到向宁说,以后让我陪你吧,虽然我也不知道能有多久。
      嗯。她应。
      此际已无气力拒绝。
      那便不拒绝。
      拒绝不管婉转不婉转都伤人。
      没勇气再一如从前般认真且投入地爱上一个人,再和别人约定将来、许诺今生。
      那就这样自私地被爱好了。
      她本不是高尚之辈,会在冰冷之时贪恋她人体温,亦会在绝望之际依赖那一缕阳光。

      63、
      结婚这事一直在她所“规划”的人生中,但规划是规划,现实操作起来,竟然发现越来越艰难。
      相亲总是没有后文,工作中有认识之人示好亦觉无意义。
      有时看着欢闹人群中携手走过的恩爱情侣,会出神地想为何自己投入不了这种亲密关系?别人能乐在其中,为何自己不行?
      她不确定她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将来。
      眼下最清楚的、最深刻的想法——结婚这两个字很恶心她,她暂时不愿意考虑这件事。
      极其偶尔的,她甚至有些怨恨沈臻,她觉得她都没能进入婚姻,对方竟然结婚了,还那么狠心,大有“你别再来烦我”的意思——这种时候她根本不会想起当初是如何真情实感地劝说沈臻考虑结婚之事。
      总之是越想越复杂,越想越不愿意听从父母的相亲安排。
      可能是因为她的这种态度吧,父母在她的婚姻问题上的矛盾日益尖锐起来。
      大概和别家不同,她家是“慈父严母”模式的家庭。
      父亲对她比较亲近随和,偶尔她试探着说起找不到合适的结婚人选怎么办,他总是理解地说没关系,结婚这事急不来,更不能随便,要实在嫁不出去爸爸养你,云云。
      总之对她涎皮赖脸的各种推脱听之任之。
      她有时候会想,父亲是不是已经猜到她和沈臻之间有过的小九九,他只是逃避地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
      毕竟当年初闻沈臻婚讯悲伤之极时分,曾往家中客厅“堂而皇之”的贴了张至今还未拿下来的合照,算是把这般“孽情”赤裸裸地展现给她那对不是省油的灯的父母。
      记得有次在客厅聊天,父亲曾幽幽地说:“还不错,女儿,你还是挺有眼光的。”
      吓了她一大跳。一开始没想明白是何意思,后来再仔细一思索——她爹是不是觉得沈臻不错来着。那还用他说?
      但她也不愿意亲口告诉父亲真相,只能既不否认亦不坦诚,随便他怎么想。
      和父亲态度截然相反的是母亲,隔三差五地催促,时不时地张罗相亲活动。
      大概在母亲眼里,有个三十出头都未能结婚的女儿是种难堪。自身优秀事业有成,丈夫亦是,只这独女,工作平庸,性格不招人待见,还奇怪地挑三拣四不肯结婚,这便是他人明里暗里挑刺的耻辱。
      肯定自身之优越,站在自以为是的道德制高点,可笑地批判谴责别人,证明这看似家庭事业圆满之人也就这样、不过尔尔,不见得比自己幸福多少,从别人身上千方百计地寻找那点可怜的幸福感成就感,本就是人性中难以根除的丑陋恶心。
      设身处地,她觉得她深深地理解着母亲,所以对于她的建议、指责,她全盘接受,不愿与之争辩。
      的确,就这事来说,错的是自己,该让步、放低姿态的是自己。
      可能是这种看起来还算积极、但实际上基本上没下文的相亲态度,令母亲无法将问题过分地归咎到她身上,转而将这怨气撒到了父亲身上。
      从某个时间开始,原本看似相处和谐的父母开始奇怪地吵架。
      母亲指责父亲的经常性理由就是:你女儿现在这样都是你惯的。要不是你这么纵容这么随便,她怎么会这样?
      围绕这个论点,可以把她从小到大犯下的错误揪扯出来一遍又一遍,可以把父亲做过的错事反复提起,可以把祖父母伯父堂兄对她的关怀一刀切,断定为不可原谅的溺爱。
      慈母多败儿。
      她不是慈母,她却是败儿。
      如此无休无止。
      甚至言语中提及离婚之语。起初她觉得那只是一个生气中的女人的气话,后来证明她太蠢。
      作为父母之间的旁观者,她都觉得累地慌,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母亲竟有这样泼妇、无理取闹的一面。
      难以置信。
      怎会这样?
      导火线是自己不愿意结婚这事吧?
      她还是去结婚好了。
      至少能免去父亲的难堪、至少父母在人前看起来还是模范夫妻、至少这件事是她人生中本就要完成的项目。
      的确已到结婚年纪。
      认真去做、逼着自己去做,这件事大概就和念书、工作一样,并不是难于上青天。努力一下,也许她可以做好的。
      再一次的,对于母亲建议的相亲对象,她没有强烈的排斥情绪。
      努力地保持平心静气,和那个男人吃饭约会。
      她看着他还算干净的脸,想,这是母亲满意的结婚对象,就这个人算了吧。
      真的懒得再挣扎。
      一切挣扎注定徒劳无功。
      明知是败仗,干脆不要抵抗。
      忍了第一顿饭,接着是第二次见面。那天看完电影,忽然大雨倾盆。
      他送她回了家。到小区外头,调侃似地说:“不邀请我去你那里坐会儿?”
      明明这之前一切酝酿地很不错,她早已疲累,不愿再纠结,已经打算接受他作为的结婚对象。
      她已能接受沈臻和别人结婚,同样应该也能接受她和别人的婚姻。
      假如活到七十岁,无非是三十多年忍耐而已。
      也许她有这耐力。
      可是,那时那刻,看着这个比她高很多的男人,心里的厌恶无比清晰。
      她确定她没办法忍受这种莫名的厌恶情绪,忍受这个人在她身边一辈子。
      她甚至想对他说,你算哪根葱?我现在住的地方连沈臻都没去过,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别以为和你吃顿饭就以为我有多钟意你?瞧那迫不及待的恶心样。
      不是经常想起,但那个熟悉名字就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脑中的一道咒,总在某些时分如幽灵浮现。
      比如那时那刻。
      有太多刻薄念头于心中浮现,最终她强自忍着什么都没说,冷静地同他告别,径自回去。
      到家后她发短信给他,说没必要再见面了,他们不是很合适,她很抱歉。
      对方立刻打电话过来。
      坐在客厅,冷静地听着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手机上闪着那个对她来说无非是厌恶二字的名字。
      再没接过他的电话,顺手拉黑了他。
      她觉得她已经表达清楚,他没有必要再纠缠。
      任何人和她在一起大概都不会有好结果。
      她没办法全身心投入到某种人人称道的关系中。即便投入,亦不见得会有好结果,比如和沈臻的这一段。
      这是她一贯的自私,至于他的感受,她既不喜欢他,又怎会在意?
      她在意的从来只有沈臻,但是这个人怎能指责她戏弄。
      心中苦楚顿生。
      她说服不了自己将就地结婚,她已经预想到这以后的悲剧生活:会有麻烦的熊孩子;会和一个男人为家庭琐碎纠结;会因为顾全所谓的家庭而交出自己毕生的时间和金钱。
      这件事太过可怕,简直无法想象。
      从别人身上得到快乐和安慰是不可能之事。
      再细细一想,人生的欢乐少之又少。
      年幼时忧心自己不成器不得父母喜爱沉心念书学习,到工作又担心别人说自己仰仗父母、故而选择不在本市的工作一心挣扎。
      真正有些快乐的日子,大概只有本科阶段,同陈辰沈臻宿舍老大的相处时光。
      那已成过往。
      浮生长恨欢愉少。
      忽又陷入了一种悲哀情绪。
      那样没过几天,母亲气急败坏地来电让她立刻回家。
      大概是从她那在中间充当媒人的所谓姐妹那里听了些不好的话。后来证明的确是。
      隔天下班后回了家。
      开篇依然是老生常谈的那些结婚言论。
      茫然地听了下去。
      母亲说着说着,不知为何提起她即将被单位派出国工作之事,她神色严肃地质问:“你说你是不是打算这一出去就不再回来,你真以为在国外天高皇帝远,你就能和女的一起了是吧?你看看你做的事情!XX那么合适的一个人,你莫名其妙把人家拉黑,连原因都不说,你有什么毛病?做事情这么毛糙随便,把我和你爸的脸都丢光了……”
      听到这话,她真觉得忍无可忍。
      到底从哪里听来这莫名其妙的猜疑?此刻真的没心思去计较“被出柜”的原因。
      只有满心悲哀:难道她是故意蓄意喜欢同性来挑战她的家长权威吗?难道她不曾纠结过挣扎过深深厌恶着自己?分明在这两难的选择中她放弃了自己放弃了沈臻、顾全的是他们的感受和颜面?现在这样指责到底是为哪般?有必要用这种形容词把她这亲生女儿说得如此难堪么?
      是。她真的不算什么好货色,她清楚知道,何必这样指责出口?
      心中无力之极,她表态说:“妈,你别乱想好不好,我根本没这意思,你要不喜欢我出去,那我去和领导商量能不能让其他同事去。”
      “你要没这意思,那你拒绝XX干嘛?陆希,你是我生的,你别以为我这个当妈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我什么心思啊,你宁可相信一个莫名其妙的男的,都不相信我!”
      “你还有理了,你知道你王阿姨是怎样说的?她们问我,你迟迟不结婚是不是同性恋!说什么现在很流行这个,要真是,那要赶紧去看心理医生。说得真是难听!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她们嘴巴多,你管那么多干嘛?”
      是她生性软弱、怯懦无用,便是到此地步,她也不想亲口从自己嘴巴里说是自己大概真是同性恋的伤人事实。
      “陆希!你这是对你妈说话的态度吗!”母亲隐有暴跳如雷的征兆,“每次讲你两句就这态度!”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根本没办法交流下去。
      她觉得她真是头痛之极。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父亲大概实在忍不住,说,“可以了,女儿这么大人,自己能做决定,你看这个男的,自己处理不好问题,还和长辈告状乱说话,可见是不好相处的,这种人就算阿希喜欢,我都不想要这种女婿。”
      “就是你这样子才把她教成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乱说话。你有好好教你女儿怎么做人么?”
      母亲开始把怒火对准父亲。
      再也无法忍受,她起身从客厅离开上楼。
      她大抵都知道母亲接下去的抱怨。
      停步站在楼梯上,她听着楼下的动静。
      果然还是那些她听了很多遍指责父亲这边的亲人在对自己的教育上出了差错。要是当年听母亲的意见,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她不知道为何母亲非得来来回回纠结这个问题。
      难不成是为了指责父亲,他让太多的“外人”干涉原本该属于她的对女儿的教育权,来充分体现她这公司董事对自己独女的人生亦有超然绝对的掌控权?
      争吵不休。
      都是无意义的。就如自己的存在。
      到后来,母亲又绕回结婚问题上,她对父亲说:“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她读研那会儿不是和一个女同学特别好还带回家里来过好几次嘛,你妈去世的时候也来过,看来就是有问题。”
      “这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还提干嘛?”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这个当爹的,真是好榜样啊!你早知道你女儿和女人不清不楚的,居然还由着她?”
      “够了,就算真是又怎样,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再怎样,流的是你的血,要是错,都是你的错!”
      “你胡说什么,是你在推波助澜,你女儿才变成今天这样子!你到底有没有为她考虑?”
      “我是她爸,怎么不为她考虑,倒是你啊,这是做什么?阿希不是小孩子了,这么说她干嘛?”
      “我是她妈难道没资格管她下半辈子吗?”
      “你有那时间,我宁可你去找你老情人,别来烦我女儿。”
      “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母亲恼怒地顺手抄起茶几上的花瓶,砸过去。
      父亲侧身躲过,那个她旅游带回来的花瓶碎成一地。
      “别以为你和蒋华章那点破事瞒地很好么?”
      ——后来知道那个男人是初中经常到她家中玩、很受她母亲喜欢的一位女孩的父亲,算事业有成那种。
      “你倒是有脸说我,你和比你女儿还小的小姑娘勾勾搭搭,不是更恶心。”
      “呵,你现在是千方百计想和我离婚和你那老相好一起吧,你要离婚,那就离婚,我和女儿都受够你了。”
      人的嘴巴可以说出世界最动人的情话,亦可以说出最伤人的恶毒言辞。
      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她好似一个隐形人。
      从头到尾冷静地看着这桩笑话,看着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婚姻范式在那个傍晚成为她人生当中最大的笑话。
      人生如戏。真是难为她父母了是不是,竟在她面前演了这么久相敬如宾的父母。
      如今是为何?为何到了如今这撕破脸的难堪地步。
      大概,都是因为自己。
      她是矛盾中心。
      这自责无望的悲哀感觉无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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