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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58、
      陈辰怀疑她和陆希不对劲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起初只是吐槽:这几年逢年过节,我们三个昔日饭友怎么从来没约成功过,你们这一个个的到底在忙什么?
      在得知她结婚根本没邀请陆希后,大概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阿臻,这么多年朋友,我对你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没瞒过你,你老实对我说,你和陆希怎么了?我觉得你们两个隐瞒了我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否认:“没有,橙子你不要想太多。”
      “你们两个很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陈辰依然怀疑,“我去见了阿希。我跟她说,结婚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情,作为朋友怎么能不出席,谁知道她不解释话,还一副非常不乐意听我说下去的样子。我很少见她这样过……”
      听到这里,她不由地愣住,悔意丝丝缕缕从心底泛出。
      也许那天见面说的话有些直白而过分了。
      回来以后她想起她最后的神情,狼狈又失态,叫人不愿意回忆。
      她无意给予这般难堪,她只是想彻底解放自己。
      利己未必不好。
      而且那一出,仔细想想,根本不算浪漫缱绻的表白,偶像剧看看便罢,现实生活中谁会相信那般唐突的行为,那只是爱到尽头覆水难收的不甘心而已。
      她不应该再去关注陆希的情绪,正如此人在分手时没考虑过她一样。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何错之有?又冷静了思绪。
      陈辰念叨了很多,尔后叹气说:“你和她吵架了吧,都奔四的阿姨了,到底什么事,有必要闹成这样么?结婚这种人生大事都不邀请她,以后是要断绝往来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露关心的朋友,心中一时犹豫。
      到底要不要告诉陈辰?看她这非要问出个答案来的样子,不解释清楚似乎不太好。
      若是陈辰知道她和陆希关系,以后大概便不会再追问为什么她缺席逢年过节组局聚餐玩乐。如果不知晓,说不定以后还是会碰上——虽然过去三年里并没有,她想应该是陆希刻意回避。
      她已经向另一朋友坦白过性取向,对陈辰这位友人出柜,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瞬间下定决心,于是说:“没有吵架,我们分手了,说好再也不见面的。”
      ——后来发现这个决定过于仓促,她反而被陈辰告知更多的关于陆希的讯息。
      陈辰神情凝滞,呆呆反问:“分手?”
      她确定地点点头,“是,你没听错。”
      陈辰看起来更加疑惑,“你们都喜欢女的?是同性恋?”
      “阿希不是,她会结婚的。”她叹息着说。
      陈辰面露凶相:“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快说清楚!”
      要说清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从读研那会儿说起,她三言两语断续地说了个大概,交代到和林颂的形婚。
      既然不打算再瞒着这个朋友,那么不管她怎么看待,她决定据实以告。
      “你们两个就这样瞒着我?”陈辰听完后说,“真是,我一颗心真是拔凉拔凉的,这个事发生在你们身上虽然令我震惊,但总归是朋友,我还是会努力去理解的!你们居然这样瞒了我这么久……你俩研二开始恋爱,天哪,现在都六年了,我才知道,你们这隐瞒技术也太好了吧!”
      果然这般隐瞒是会被指责的。不过她有些诧异橙子的关注点竟然在“隐瞒”,而不是她和陆希的那段旧情,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决意告知,可依然不是很想多谈那人。
      “对不起,橙子,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讲,要知道,当年是你介绍我和陆希认识的,我怕你想多了心里不开心。”
      “你够了啊!老娘还没小心眼到这个程度,算了,我心都被你们捅上一刀了,不想听你道歉。”
      她心知着实对不住她,便不再多说。
      “我还是有点奇怪,我觉得你们两个看着都不像是喜欢女人的样子,也许是我刻板印象了吧。”
      “……”想了想,不知如何解释,便说:“性取向这种事和外貌性格什么的,关系不大吧,反正我在高中那时候就隐约意识到我应该是喜欢女性的。橙子,你觉得别扭吗?”
      “你傻啊,你这样问,我肯定说不别扭。不过话说回来,之前我就感觉你对找男朋友这事,特别不上心,原来是这样。还好我没多此一举给你介绍对象,不然可尴尬了,哈哈。”
      “耽误别人不太好。”
      “欸,话说你为什么看上阿希,没看上我?读书那会儿,明明我们同校,见面的次数更多,更亲近。”
      这是已婚人士该说的话吗?她闻言颇是震惊,看着橙子,一时愣住。
      陈辰大概也发觉有些不妥,自己先乐呵起来,“我瞎说的,你当我没说。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和陆希,真的是,怎么说呢,我难以想象阿希会和别人正儿八经谈恋爱,我一直觉得她是那种等年纪到了就按部就班地和别人相亲结婚的人,你还记得本科那会儿吧,我和王先生闹分手的时候……”
      陆希的确是那种人。
      那也许不算一段“正儿八经”的恋爱。
      她想。
      看来陆希对自己认知清楚,陈辰也了解她。
      不愿意清楚和接受的人从来只是她,偏要勉强的也只是她。
      如今总算再清醒不过。
      “那你是真的决定和林颂形婚了?不会有问题吧?”陈辰担忧起这个事情来,又问了很多。
      “就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以后有的话再说吧。”
      目前她和林颂的确合作还算愉快,偶尔有分歧也大多讨论解决了。以后在不同的城市工作,各自生活打拼,应该不会有过多纠葛。
      暂时顺利的一切坚定了她将这场骗局继续下去的想法。
      诚如陆希所言,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是主流文化的一部分,而不是异端与局外人。
      在父母面前,她亦是那胆怯的、缺乏勇气的大多数之一。
      陈辰一脸不可置信状,“我真没想到啊……”
      “我也没想到,橙子,拜托你,这些事都不要告诉陆希好吗?”
      “这样不好吧,阿希知道估计会很生气。”陈辰不太乐意。
      她再三拜托,不这样提醒的话,以陈辰与陆希的亲近关系,保不准什么时候告诉对方了。
      虽然心中有过太多复杂想法,但有一点她矢志不渝——她真心实意地希望那深爱过的人能得到她想要的生活,她这位前任能做的,唯有彻底的放手与成全。
      没过几天,陈辰送来了一个精致礼盒,说是陆希托她转交的贺仪。
      打开来,里面是一本英文版的《圣经》和一个红包。
      红包上是熟悉的字迹——新婚快乐,平安顺遂。
      她凝视许久。
      那个人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般殷切祝愿?
      设身处地,假如陆希结婚,她根本不会这样过问婚讯、祝福对方,这简直往自己心上插把刀。
      是已经真的看淡无所谓了吗?明明不久前还说爱啊、可以和她结婚啊之类的表白。果然是不甘心、情急之下随意说说的吧。否则,真是很难理解那慎重性格的人会如此“不合常理”地告白。
      她摸到红包里方方薄薄的一片,打开来看,是张银行卡,卡上贴着熟悉数字,是她的出生年月,应该是密码。
      这样子算什么?莫名其妙、自以为是、不知所谓。
      她居然很想笑。
      真是位大度豪爽的前任,这贺礼送得可“真情实感”。
      只是她并不需要。
      又想,她可真是处处追求完美,连这种礼仪都贴心到位,让人无法指责,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
      她当然不会和钱过不去,但她和那个人过不去。
      那瞬间,怨念如此明显——
      既然她非要礼数备至,她就偏偏不收。
      她不仅不要这份贺礼,而且要将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都还给她。
      那晚,怀着复杂的气恼心绪,沈臻收拾了所有和陆希有关的东西。
      高中毕业那会儿她偷偷从学校走廊“顺走”的书法作品。
      本科研究生这些年,她请她吃饭、送她礼物,她回应的礼品,有手镯项链簪子木雕手表玩偶等等。相互赠的书籍。
      还有陆希上次非要送的钻戒,以及如今这贺礼。
      以为没多少东西,却也用了三个大箱子。
      看着这些,心中怨恨渐渐平息,忽然漫出了些许柔软。
      这个她一直珍惜的人,最好呢,自此后能够快快乐乐地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这一生和她大概已是有缘无份。
      她把这三大箱子东西快递给了陆希。
      从此就这样两清吧。

      59、
      陆希收到了快递的电话,说有很大的三箱东西,放在哪里?
      她说先放门卫,会让人来拿的。
      挂断电话思索一阵,她并没有购物,认识的友人大多知道她现居地,应该不会往老家寄东西。
      分明清楚沈臻的决绝,可是不知怎地却很肯定这应当是沈臻给她寄的东西。
      她等不及地想知道是什么。
      那晚开了快三小时的车,从工作的地方回到家。
      到家已是凌晨时分,家里黑漆漆的,有种莫名悲凉。
      蹑手蹑脚地找到那三个箱子,满怀忐忑地一个一个拆开。
      里面是零零碎碎的各种东西。这些年她送沈臻的各种礼物,一起旅游买的纪念品,明信片,她送的书,沈臻喜欢的木雕,她的书法作品,她论文打印稿。
      最后那个箱子角落放着她非要送的那枚戒指,委托陈辰转交的那本《圣经》、那个红包。
      她顿然明白过来,沈臻把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都送还给她了。
      还得那么彻底,再无一丝牵扯。
      如此坚决、如此无情。
      一种欲哭无泪、欲悲无绪的茫然弥漫心上,如同这漆黑夜色。
      她把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放在了书房。
      然后在书房的转椅上坐着,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找出那枚戒指。
      看了好久,放了回去。
      沈臻说的对,戒指并不能乱送。
      她其实不是乱送……
      从来没有别人,只此一人。
      但是对方已经有了别人的戒指,合法合情,堂堂正正,多好。
      这曲终人散的结局多年前她便已料到。
      如今只是直面残酷现实而已。
      接受吧。
      更何况,在面临选择的诸多关口,她都选错、做错了,犹豫纠结、害怕怯懦,最终到了这般地步,而今能为之奈何。
      罢了。
      试想人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生,谁没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
      她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大概并不是那么所谓的爱,就是习惯了沈臻的存在。
      漫长的一生改掉个习惯还不行吗?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然还要怎样、还能怎样?
      纵然心有不甘,可对方已经决定步入婚姻,也许和那个叫林颂的琴瑟和鸣,感情融洽。
      她绝对、绝对不能再打扰,绝不能再无耻纠缠。
      那是不道德的,再喜欢亦应该坚守底线。
      这次她说到做到。
      真的。
      只是想起这个人、念起这个名字,心里依然是长久的郁气难平。
      她真觉得郁卒、不甘心。
      分开现实她可以承认。
      不,是已经认了,但是沈臻怎可以毫无根据、随意地断定她在戏弄她的感情。
      何来戏弄?她分明认真。当真是一片赤忱。
      除她之外,她没有为谁做饭洗衣,也没有和谁上床做过,有过就这样和这个人过一辈子的缱绻想法。
      她对她的忍耐和在意独一无二,她为她一点一点地做出以前从来不做之事,她为她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她难道感受不到这些?非要说出这样令人伤心伤肺的形容,非要楚河汉界分明至此。
      假使这是她对自己狠心分手的报复,那很好,目的已成功达到,她胜利了。
      在这个问题上绕多了,最后满脑子只剩下:这般罪名,她应该要像勇士一样,宁死都不承认这莫须有的戏弄罪名。
      她觉得她很有必要为自己辩驳。
      就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也有为自己的罪行自我辩解的权利吧?
      还好脑子里尚有根细弦揪扯着:罗敷已嫁,你想作甚?不应该这样丢人现眼。算了吧,别这样。
      如此反复纠结。
      大概并不是旧情难忘,她只是不愿意这个她在乎的人如此看待自己对她的心意而已。
      骨子里悲观之人一贯在乎自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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