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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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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那天晚上是个美丽的意外。
陆希原来只是想和沈臻交流一下她费了好多心思自制的耳塞,那是她那段时间的得意之作。
谁知沈臻忽然吻了她,还酸丢丢地问了那样在她看来颇具有暗示之语。
这样的问话叫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虽然她说“沈臻在为难她”,但实际上她心底无比清晰,问题在于自身。
她清楚自己的逃避,不是刻意的、但依然有。
和沈臻相处,越亲密,便越眷恋,更心生愧疚,她已经陷入了爱的困境,只要脑海里想到已然注定、说不定过几年就会揭晓的结局,她便无法坦然地面对沈臻、无法承受她的亲密。
这困境至今没有破局之道,出柜两个字,软弱如她,想都不敢想。
她真是对不起沈臻。
虽然情商不高,但并不是迟钝愚蠢到不知道某些时候身边这个人难以自持的爱恋。
她亦是既渴望又煎熬,这种焦虑言语无法形容。
这一晚这一时分,她忽然不愿意再逃避,毕竟她们同居都一年多了,依旧无风无雨,该发生的并没有发生。
这在沈臻看来,应该是很奇怪的吧。虽然她没问过。
心中叹气,果然是没有尽到女朋友该尽的责任——虽然没有对沈臻明确说过,她但已经系统默认是沈臻的女朋友了。
不过在尽责之前,她还是希望从沈臻那里得到一个答案,所以她问沈臻是不是只对她一个同性有这样亲热的欲望。
人在感情里,总是有这种患得患失的忧虑。
沈臻的表情告诉她,她为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
居然犹豫?她感到有些惶恐和不开心。
就目前来说,她觉得她心里只有沈臻一人,所有的缠绵亲热,她只想、也只愿意和她。其他人她没考虑过,这种生理上的事情是可以凭借理智严密控制的。可是沈臻居然有那么一瞬的犹豫,她难道还想同别人亲热缠绵。真是过分!
诧异地听到自己犹如怨妇般的酸酸抱怨,而后便有些控制不住,直接不管不顾地吻过去,宣誓主权。
这场口水战打得没有想象中的别扭和不舒服,只是她技术太差,没一会儿,沈臻便推开她,微微喘气看着她。
这时分,这个人目光里欲说还休的绵绵情意,她看得分明,亦心痛地发觉,似乎很早很早,眼前这人就用这般柔情眼神注视着她。
那隔着时光的久远回忆扯出她心里最深处的愧疚与爱意。
就算注定天涯走散,故人不再,现今也应当对身边这个人更好一些。
她想要什么,便给予什么,只要她给得起。
乱乱地想着,沈臻却已拉过她手于那起伏之上,她听到有些轻但听起来又很坚决的话。
“也只有你到过我这里。”
这真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动人最含蓄的情话,心里动情万分。
但着实太笨,不知该如何缱绻应对,羞涩之下竟然只丢给沈臻一句太煽情的揶揄,便匆匆遁走。
洗澡的时候,狠狠骂自己真是太过蠢笨,这种时刻就该同沈臻亲亲我我一番才是啊。
又看着被沈臻比喻为排骨、竹竿的身材,更是心塞,也不知沈臻会不会嫌弃自己太瘦、不性感呢?
不管了,就这样吧。
尽一下女朋友的义务。
她有这自觉,而且亦甘愿。
趁着沈臻去洗澡,她悄悄换过床单被套枕套,找出来压箱底的熏香,本来想放着搞点浪漫花头,可是味道闻着有些抽象又放弃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心里越发紧张,这样应该可以吧,早知道应该买点花。现在太晚了,总不能把飘窗旁的绿植给采了。
焦急又紧张中终于等到了沈臻的到来,沈臻一开始有些诧异她怎么忽然来蹭睡,估计看她支支吾吾的神情,觉察出暧昧来。
所以她不用说,沈臻应该已经知道她想干嘛了吧?毕竟做这种事,应该征询对方的意见。
要是沈臻不想的话,可就尴尬了,这样显得她很想——虽然也没错。
想七想八的,她决定努力保持冷静,于是开口说要帮沈臻吹头发。
沈臻应好,坐在靠近床头的地方,看起来似乎也有些紧张。
这让她心里平衡了一点,稍稍松了口气,专心致志地对付沈臻的湿发。
说起来,她觉得沈臻最好看的时分,是在洗澡以后。
眼下此刻就是,她低头,深深看着眼前之人,面庞薄红,容颜殊秀,格外动人。
逃避毫无意义,面对此人,或许她早已一败涂地。
她主动了吻了过去,先是额头,然后是耳畔。
这犹如默许的举动,点燃欢爱之烟火。美好一刹,原来可以一生铭记。
她总算有些明白人为何会如此热衷ML这累人事。
和心爱之人衣衫褪尽、抵足缠绵,的确很容易令人顿生长相厮守的错觉。
她亦是在此后的多次缠绵之中,惊觉原来她孤独又漫长的生命开始依赖并无血缘的另外一人。
37、
隔天两个人睡到日上三竿,还好是周末,不然上班也迟到了。
沈臻转身抱上昨天晚上被睡的那个人,低头凝视,熟睡依然,贴近的身体炽热。
热意蔓上脸颊,心里有些不可思议,昨晚起初时陆希这么主动,颇有掌控全局的势头,本来还以为被睡的是自己,谁知道最后变成那样。
这家伙看起来很有诱受的潜质哈。
不过这种事无所谓。如果陆希愿意的话,她亦心甘情愿。
所以陆希应该只是在感情方面有些慢热吧,她大概是讲究细水长流,在挑合适时机,或许是让自己不觉得她轻佻。
她一定是非常喜欢自己,才会有昨晚的柔情蜜意,毕竟和朋友做这种亲密事是不可能的。
此刻的沈臻确定以及肯定,甚至为之前莫名其妙忽然出现的暗中怀疑、暗自怨念深感惭愧。
她不应该怀疑陆希的,她分明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一个慎重、思虑诸多、追求完美、讲究礼节、纠结又善良温柔的人。
果然坊间传言很对,情侣之间,有什么事是ML解决不了的。
那时分,沈臻觉得她和陆希之间的很多问题都似乎已经迎刃而解,她们不需要深入直白的交流沟通,可能也无需不体面的争执,不必把内心最压抑最恐惧的想法示弱展示。
她们能走向渴望的将来。
一定。
看看还在睡的人,心头又禁不住悸动,偷偷亲了下,没醒,又一下。
忍不住像个啄木鸟,最后陆希大概是被她啄醒的——是差不多起来吃午饭了。
“你好无聊……扰人清梦。”陆希嘟哝着谴责
“到饭点了……还好吗?”她语焉不详地问道,心里其实非常忐忑又有些羞。虽然感觉昨晚并没有表现太差,可是她还是很担心从这个人脸上看到任何不愉快之色。
看起来并没有,陆希面带笑意。
“嗯。”
“午饭想吃什么?”
“粥可以吗?那家粥店的海鲜粥好久没喝了。”
那是先前总去的粥店距离有些远呢,她驾照还没考出来,今天总不能让陆希继续当司机了吧。
“明天去吧,今天我去小区外面买一点……我做菜不好吃。”
厨艺废柴在这一时分感觉羞愧,她果然是被陆希给宠溺地太过了吧,做菜应该成为必备技能,怎么能因为对方擅长而自己就不学习了呢。
“突然又想吃面条了。”
“那我们去附近那家面馆吧。”
“行的。”
“阿希——”
“怎么了?叫我又不说话。”
“就是想叫叫你。”
“你真的好无聊哦……”
“我不无聊,我爱你——”
这不是如同渣男般的事后话,她是真的很爱这个人,已经好多年好多年了。
仪式感般的,她觉得她一定要让她知晓,这种腻歪言爱是能叫人开心之事吧。
“嗯。”
她听到陆希轻声应道,缠绵的吻随之而来。
片刻分开,陆希同她十指相扣,柔声说道:“沈臻,我们还有很长的人生。”
是啊,她们还有很长的人生。
这是陆希许诺她的。
有时她觉得陆希真是语言运用大师,只是这样模棱两可之语,就令她心满意足。
令当时的她心花怒放,深信不疑。
当初期待的同居生活终于在一周后得以实现。
那周六,陆希的小侄女被她堂兄送来。到晚上玩着陆希书房的电脑,不肯罢手回家。
很奇怪陆希这非常自律的人,对着小侄女毫无办法,只让她留下继续玩,最后还是她看不过眼,出面说,电脑只能玩到9点钟,必须睡觉。
小女孩倒也没有哭闹,表示同意,到了时间,主动洗洗睡,颇是乖巧。
陆希大为惊奇,调侃说,“还是你厉害,居然能搞定她。”
“她这么乖这么可爱,明明很好说话,被你说的跟混世魔王一样,太过分了。”她笑道。
“哪有,她闹起来的时候真的不得了,你比我招小孩子喜欢,你就承认了吧。”
“我闻着有点酸,小孩子而已呀。”
陆希瞪她,沈臻不禁笑起来。
当然她如此开心是因为陆希的书房被小可爱占据了,眼下只能和自己挤。
看起来这家伙已经颇是坦然地接受了“命运”。
隔天晚上,她忙完工作上的事回房间时,陆希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看书,见她进来,打了招呼。
一副把隔壁小床忘到了九霄云外的模样。
沈臻当然对她的这种“识时务”深感满意,毕竟恋爱中的人没有会厌恶和对象同床共枕缠绵恩爱。
有一回欢爱结束,彼此均无睡意,闲聊起来。
她心中跃跃,问道:“阿希,下次你想不想试试在上面?”
这般私密话题,在这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夜晚,谈起似乎并不算不合时宜。
但陆希看起来似乎被她的提议惊到,支吾片刻,挤出一句:“不了吧……现在这样省心省力……挺好的……”
虽然她还挺想尝试的,可是陆希这般说,还用上了“挺好的”这种高度肯定,显然是希望保持现状,那也只能算了。
暂时算了。
毕竟这种事说不定情浓之时便突然反转。
直到后来的某次,沈臻才觉出不对劲来,并基本上放弃了想要懒受变勤攻的想法。
那天晚上起初是如常的徐徐前戏,不知道为何,陆希这个奉行“省心省力”的人,忽然变得很是强势。这在她们也许不算多的欢愉中应当第一次。
沈臻暗自窃喜,果然如她所料。她想她还是了解陆希的,此人骨子里要强,在这方面必然也是。
亲吻温柔又绵密,沈臻沉溺其中,忽然一阵痛从左侧锁骨下方传来,感觉是被陆希给啃了。
起初她以为是紧张之下丧失分寸的情趣,虽然很痛,便忍着没有出声——也许有点恶趣味,但是平时矜持的人爆发偶尔这种狗属性感觉也挺可爱的。
但是陆希并没有继续,只是埋头在她肩窝处。
“怎么了?”她问。
也许很久,也许不久,传来听起来有些懊丧的声音。
“我太没用了……我做不到……”
听闻此话,她惊讶过后是深深后悔。她不该对陆希提试试主动这回事,这似乎给了她很大压力,以至于有刚刚这一出,让她说出这自责之语。
她紧紧抱着她,柔声安慰:“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是我不对,我没想仔细……”她说了说tph之分,虽然一贯觉得人的分类仅此三种过于粗暴,但眼下只要能安慰陆希的理论就是好理论。
“这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陆希似乎从懊悔情绪当中缓和过来,问她:“疼吗?”
“不疼。”
“让我看看。”
“真的没事!”
陆希执意要看,显然很是愧疚,虽然当时挺痛的,但细看并无大碍。
关上灯又睡回去。
“你怎么会有那种想法?阿希,你很优秀,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是我敬佩的人。”
“是吗?”
“怎么对自己的优点这么没数?你看你,怎么说呢……有才有钱,有房有车,是我这种适龄女性的最佳对象嘛。”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问一下,西施现在感觉开心吗?”
“开心。”
“那就好,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睡吧。”
相拥而眠。
但沈臻并没有睡着,她禁不住反复回想。
陆希并不是那种为情事上的挫折说此话之人。这人闲时还曾琢磨过古代□□,如果在这方面颇是困扰,更可能心怀探究决心,而不是像今天晚上那么丧。
那句话简直丧气过头了。
丧到她敏感地觉得很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