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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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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这是沈臻这几天的决定。
有些挣扎,但最终还是难得地鼓起勇气,决定和陆希聊聊。
她先是追问陆希最近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答案如她所料,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忙。
这显然是骗鬼都骗不过的话。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这个人非常在意彼此都是女性这回事,毕竟之前几次的试探中陆希的反应很是抵触,再加上回来那天她堂兄车上发生的那一幕。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最可能的理由,所以她问出了那样的话。
着实是为了杀敌制胜而异常自损的办法,但陆希那个人惯来温吞礼貌,和和气气地问,估计问不出什么。
陆希说,她从没那么想过,就是还有点纠结……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时间真能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带来想要的幸福吗?沈臻不确定,但她已经很擅长把问题交给时间、顺其自然的得到答案,正如她默默暗恋最后走到了今天这一地步。
眼下陆希的表态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时间果然是解决问题的□□啊……
她决定让这个莫名其妙闹别扭的人明白她的底线,所以她说出受伤那天晚上心情懊糟时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如果那天这家伙直接丢下她回家的话,她以后就真的再也不理睬她。
陆希的神情似乎很惊讶,可能是被她的“狠心”给吓到了。
她便凑过去拥着她,“我们认真聊聊,阿希,你要知道如果不交流,可能永远也无法让彼此明白。”
陆希此人最大的毛病应该是心事重、沉浸在自我世界里。
在表白这件事上,她不能指望陆希主动,于是率先开始坦白自己的感情经历。
从那次出国交换开始说起,她也不知道为何自然而然地将高中时期的事情略过。
仅有的偶尔网络交流的一年,令她思念如春草疯狂,原来这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滋味。像吃着一颗话梅糖,酸中带甜。
等她回来,她屡次试探,可她浑然无觉,表露出对同性感情的很大排斥,她除了心酸地将这一怀情愫隐匿在不为他人所知的背后,好似别无选择;知道她留校了,她纠结来纠结去也留在了这个城市。
很自虐,可是像吸毒一样沉沦其中无法自拔,终于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今天这般局面。
再回头做单纯朋友已很艰难。
她苦心靠近、刻意陪伴,大概潜意识里就不曾只想同她发展一段高山流水阳春白雪的动人友情故事。她有很多友人,不缺这一位。
很多个失眠夜晚,那独自幻想中的爱欲纠缠,早已证明了自己对这个人的不轨心迹。
这样坦白告诉是个明智的决定。
她为自己难得的勇气点赞。
结果陆希眼泪纷纷抽噎着,看起来很是伤心。
这种的剖白居然也能让这个理性冷静的人哭成那样?到底哪里触到了她的泪点?
这剧情走向不在她预料中,她甚至想到了可能会争吵起来,但没料到会是这一出。
她心中惊讶,但此刻看到这个人的眼泪,像大珠小珠点点滴滴都沉沉地落在她心里,她便不想再问什么,赶紧递纸巾安慰。
陆希止住了抽噎,又等了会儿,钻进她怀里,声音闷闷的。
“我之前就知道了。”
沈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矫情了、逼问这种话,未必言爱才是爱,陆希待她,一直是很好的。
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已足矣。
从来,她只愿她开心快乐,而不是流泪难过。
32、
两个人的关系随着沈臻的这次受伤事件又恢复过来,其实是她单方面恢复过来。
陆希觉得自己表现合格,至少没在沈臻面前表露过多明显的纠结之态。
在秋季开学以后,她还提了个看起来很腻歪的建议:她让沈臻从宿舍搬到她那里住,因为她的实习单位离自己那房子比较近,这样她就不用每天很辛苦地来回学校,也不用很麻烦地在外租房。
嗯,相互喜欢的人之间帮这种小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说服了自己,然后对沈臻说这件事,沈臻起初不答应,但禁不住她软磨硬泡外带撒娇,最后同意了。
这是她发现的必杀技,每次和沈臻在某些事情谈不拢有分歧时,一般只要放低姿态,好声好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你再想一下嘛”如此这般地“撒娇”一下,沈臻经常性地会缴械投降。
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沈臻顺从了她的想法。
这种以前嘲笑矫情简直是低智商小言女主做的事现在由她做来竟很是顺手。
哪怕已经很清楚对方的心意,她依然不厌其烦地想从沈臻身上找寻能证明爱意的秋毫微末。
是不是处在恋爱阶段之人都会得这种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毫无理智的怪毛病?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
和沈臻商量好之后,她就帮她搬东西。沈臻和她一样,衣物没多少,书和各种文献一大堆。
看着沈臻的衣服和她的挂在一起,书籍杂志文献放在一起,还有同款的牙刷牙杯毛巾拖鞋睡衣等生活小物件,真是说不出来的愉悦。
她隐约有些明白宿舍老大为何要和对象相约出国,陈辰的那位王先生为何要从北方追逐到南方。
她一直觉得这种追逐和为对方的妥协并不是什么好事,简直叫做“丧失自我”,没必要为爱如此折腰。
但此刻看来,相知相许又相守,实是人生乐事。
这套祖母在她本科时买给她的房子,本来只考虑她一个人住,所以只有一间卧室和书房。她把主卧留给沈臻住,在书房安放了小床自己睡。
虽然说要住在一起,但直接就睡在一起似乎“不太合适”,虽然两个女的约莫也睡不出什么来。
但以她们目前十个指头可以数过来的同床共枕经验来看,睡着睡着天雷勾动地火的概率有点大。她还记得打牌的隔天,不知为何,就忍不住和沈臻在床上亲来吻去的。还有沈臻受伤那几天,原本独属的床上多了温热身体,感觉也很微妙。
严格意义上,她并没有把两个人住在一起这件事理解为“情侣之间的同居”。
她们之间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的相处。
白天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晚间一道打发空下来的时间。一般是吃过晚饭,散散步,看看新闻,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有的没的说上一些,然后各做各的事情、各有各的消遣。
大概因为彼此都是颇为自觉的人,所以在家务等生活琐碎的问题上,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大的分歧。譬如她喜欢做菜,沈臻便很自觉地选择饭后洗碗。虽然很不喜欢洗衣服擦地板,但也不好总是让沈臻做这些,她努力地分担。也不对沈臻提请钟点工来做这些琐碎之事,以免她可能多想,令她有任何不舒服之感。
她觉得自己真是以从未有过的细心耐心来和这个人相处。
她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时间挪些出来陪伴她;试着努力地对她分享心事;接受着她的建议、考虑她的想法、缓慢地改变着自己。
比如说穿衣风格。以前她衣服大多是黑白藏青米色,住在一起以后,沈臻为她买了很多颜色鲜艳的,粉色的黄的草绿的,偶尔吐槽几句,这么花花绿绿怎么穿?这个人笑意盈盈温柔一句“你皮肤白穿这个很好看啊!”真叫人不知如何拒绝,只能听之任之。
比如沈臻明示暗示她花在音乐器材上的时间金钱过多,她便也认真接受她的意见,尽量减少“发烧”程度,虽然她一般不认为自己是烧友。
被一个人羁绊着,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束缚感。
那种恋爱中常有的暧昧吃醋第三者、三观不合闹纠纷、生活习惯上无法磨合等,她们之间似乎都没有。
很轻松很和谐,亦相当自由随性。
这种相处关系很符合她的要求:彼此三观基本相近、有共同爱好话题、生活上相互分享扶持,亲密但不失自己的空间,相互接纳但不为对方无原则改变自己的想法。
大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大方意境。
两个人的感情就应该这样平淡和顺,像空气一样习惯对方的存在。
没有必要天天腻歪言爱痴缠黏人,但想到并且需要对方的时候,这个人能伴在身侧。
这点沈臻做得相当好,总是在该亲近的时候亲近,该给自己留白的时候留白。
有时会在心里得意感慨:看来情侣还是得从朋友做起,只有知己才做得成长久的恋人。
至今还没有遇见过情感上、生活上都如此合拍的不管男女的人,沈臻就目前来说是最好的、最合适的一个。
她应该没有精力和热情去接受其他人。
她曾认真想过,倘若可以和沈臻结婚,她愿意以身家性命的半数作为赌注同她缔结姻缘、携手此生。
只不过这想法每每太过短暂飘渺,难成继续之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