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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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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最近陆希心情大概不是很好。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也许还沉浸在祖母去世的悲伤里?不然她想不出其他能称之为原因的解释。
她希望她对她说一说,分担某些沉重。
但是她只说没事,就是最近实习的事情很烦很多很忙,有点累。
话语里很多闪躲。
她隐约有些明白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让她开始心生芥蒂了?是什么事情?是被她哥哥的朋友指责同性恋的事情?这根本不至于令她郁闷至此吧?
沈臻反思很久,还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她。
她根本没想到这其中有周柏初的这种“奇怪刺激”——周柏初在那段时间的确找过她好几次,是为了介绍林颂。她一开始没搭理,后来耐不过这两人联合起来叨逼逼的就去见了林颂。
在她的认知里,她和周柏初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再进一步是朋友关系,虽然他试图追过自己,但从来没有发展成为明确的恋人。
这一点她认为陆希应该知道,因为她记得她解释过。
想不明白是何原因,想好好问她,她打电话给陆希,经常只是打五个被接一个,说了无关紧要的话又挂掉;她想去找她,她说实习很忙、恐怕没时间见面,真的。
婉转的疏离,被安以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且这人彬彬有礼态度温和让她说不出任何抱怨谴责的话。
现在大概就是这家伙后知后觉对她的表白起“化学反应”之时吧。不然怎会如此?
沈臻明白过来,只能无奈地缓下了联系。
她觉得自己猜得很对,而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关系的决定权不在于她。
似乎从来都是陆希在不经意间遥控着她的喜怒哀乐,她有时看起来像是她手中随时可弃之如敝履的牵线木偶。
她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应该果断决绝地远远离开这个人,找个合适的同道中人相互理解支持。
恋爱应该理智且漂亮,这样无休无止的试探与暧昧并无意义,更没有未来。
可是,夜来人静无数次的自我说服在再次和她见面后便如晨雾消散在阳光下。
试图挣扎、试图摆脱,但还是一步步自甘沉沦,以至于病入膏肓无能自救。
还不能怪陆希,怪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执念。
其实她至今还不是很清楚陆希到底是怎样看待她,看待她的情谊。
呵,也许这个人只是习惯了自己的存在、实际上仍是排斥来自同性的亲密。
除了这个,她觉得她没办法解释她近来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几乎是顺着形势、顺着内心、茫茫然地走到了这一步,现在也许是时候冷静下来慎重思考彼此之间到底该如何发展了吧。
她不知道为何她有勇气对周柏初出柜,却始终未能成功地、清楚地对陆希表达自己的情愫。
人难道就是这么奇怪?对着不相关的人,可以坦然说出对另外一个人的深情厚谊;但对着当事人,百般酝酿,千番算计,却怎么也无法坦率开口。
但是真的不应该,回想自己这般犹豫纠结,蹉跎了多少时间。即便情关难过,这一关也是要过的。
到了该得到一个确定答案的时刻。
即便陆希隐晦不给的话,自己也要给自己一个答案吧。为多年来的辛苦追逐。
务必要鼓起勇气问个清楚,求个了断。
也许是这些日子冷淡的刺激,沈臻觉得她很有必要在见面的时候和陆希深入聊聊她们之间的事情。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她打电话给陆希,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陆希说,要再呆上一段时间,让她先回去。
那显然是不想和自己一块走,她不让步,说自己也要留下来,到时候等她一起走。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倒是同意了。
很快到和陆希约定回家的日子。
一道回家久了,彼此之间分工很明确。她负责买路上的饮料吃食,陆希负责解决票务问题。
这次也是。尽管彼此看起来还是在隔阂中,但陆希早早地短信告知她航班,约定出发时间。
所以这天晚上,整理好东西,她便和想要出去逛逛的好友叶芊芊,上街购置必需品。
去那家老店买了陆希最爱的手工栗子饼,走出来没多久,便见一位衣衫落拓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言辞凄惨地说,自己原本应同乡之邀来京打工,但不幸被人偷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财,问她们能否给他一点钱,让他可以吃饭以及联系那位同乡。
叶芊芊不相信,说要赶紧走。
但那男人拦在那里,此地此时行人颇少,沈臻不想计较那么多,再说不管真假,这男人这模样的确有些惨,便从包里翻找钱包。
不虞这中年男人忽然一把夺过她的手提包一路狂跑。
两人都愣住了。等那男人跑出十来步,沈臻这才猛然想起——她把年前陆希送给她的小玉锁放在了钱包里,那据说是那家伙自小带到24岁的吉祥物。
想起来以后,她拔腿便追。芊芊在后面喊她,“不要追了!那男的那么壮,我们追不过的。”
“不行,陆希的那个玉锁在钱包里,丢了不吉祥。”她回头对她说,然后猛追上去。
这一思虑不过瞬间,她事后想起才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不过当时情急之下根本没想那么多。
那男人跑得很快,她追赶越急,没注意到左边有一辆车快速行驶过来。
反应过来时,伴随着芊芊的一声尖锐呼喊,以及刹车声,她摔在地上。手脚很痛,怎么也站不起来。
这时车主下车,是个粗壮的男人,“小姑娘长点眼睛好不好,红灯啊!”
芊芊冲过来扶她,道:“凶什么!撞了人还有理了是吧,我报警了!”转头对她说:“怎么样,阿臻,你没事吧!天哪吓死我了,伤得怎样?”
沈臻自认倒霉:“还好,是我的错,我没看交通灯。”
“唉唉,好了好了,小姑娘你还好吧?”车主无奈地说,“要是还好的话,等警察来弄好,我送你去医院,真是倒霉透了。”
很快地处理完,到了附近的医院。她并没有觉得很痛,可医生说是骨折需要打石膏等等。手上擦破的伤也要处理。
处理完已经很晚。她想起明天的事情,便借了芊芊的手机联系了陆希。
她说明天忽然有重要的事情,无法和她一道回去,让她自行先回,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里陆希平静地应着,很快地挂断了,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任何异常。
她忽然觉得很累很累,竟有种无力继续的悲哀预感。
身体上的痛意反而不如这种疲惫感来得深刻汹涌。
28、
感情的发展大抵需要很多契机。
譬如此次。
陆希是在约定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接起一听声音,原来是沈臻,心里有几分奇怪,但没多想。
沈臻来电让她独自回去。听她那样说,她一时又“遗忘”了前些日子自己故意摆出的冷漠姿态,追问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沈臻就是没说。
她心里很是郁闷,当初提议一起回家的人是她,现在反悔放鸽子的人,也是她,真是够莫名其妙、不知其可,有些气地挂掉了电话。
隔天清早,她不死心,再打沈臻手机,想问清楚一点,但她的手机始终处在关机状态。
她便有些自暴自弃地觉得沈臻亦不想理睬她了,毕竟自己先前对她如此冷淡。算了,她就不再管她独自回家吧。
一个人收拾好东西打算去机场的时候,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发浓郁。
这时她突兀地想起昨晚沈臻给她打电话,用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联想到沈臻那单纯的老好人曾有被骗子骗钱的经历,心里一下子很慌。
那家伙不会被什么人拐骗了吧!
她立刻拨打了那个号码,接听的是个女的。
连忙表明身份询问,对方自我介绍说是沈臻的朋友,她这才放下心来。
电话里对方解释说沈臻发生了点意外,昨晚为了追一个抢包贼,不慎弄伤了腿,手机丢了所以借她的手机打电话。
她听得越发郁闷,这个女人真是她一不在就各种幺蛾子,自己是不是“很有必要”在她身边好好“看着”她?
“哦,你现在方便让沈臻接一下电话吗?我有点事……”
“可以的,要不你等个10分钟再打来吧,我现在学院,我回寝室找她一下。”
“她在寝室?”
“嗯。”
“这样啊,那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吧。谢谢!”
她道谢结束了对话,放下心来却更加恼怒。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情,沈臻竟然不让她知道、让她独自回去?原来在沈臻眼中,自己是如此不值得依靠之人?
她焦急又气恼地去学校找她,不管怎样,她一定要确定她没什么事才好。
开门的是拄着拐的沈臻,看到她,似乎还很吃惊。
她真没想到不过一个多月没见面,沈臻就把自己弄成那般落魄模样。
在她的计划里,彼此冷淡冷淡后也要好端端的。她怎么这样了。这叫她心里如何安稳?叫她情何以堪?
她搬凳子坐到沈臻身边,就这样看着她,不想对她说话——实际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不说又很奇怪。
过了会,她没话找话:“怎么这么不小心。”
“意外,下次会当心的。”
“乌鸦嘴什么,还想有下次?……”
“你不回家,你爸妈会担心的。”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回去?”她没发现这话她说得很是自然。
沈臻笑着看着她,没再说话了。
忽然一室安静。
然后她蓦然明白过来到底说了什么,情绪忽而复杂。她原不是打算纠结彼此之间的“不正常”关系的?怎地如今见她受伤、便将之前所有的克制抛之脑后了?
算了算了,现在是她受伤的特殊时刻,不管怎样,她该尽朋友之义。
“接下去怎样打算?”她问沈臻。
“先在学校待几天等我爸来接我,他这几天上班,周六会开车过来接我。”
她思忖片刻,提议着说:“你要不暂时先住到我那里去,腿弄成这样了,住学校很不方便。”床铺爬上爬下的就很危险。更别说还要下楼什么的。
看看沈臻沉默着没有作答,她心里又忽生尴尬——又干蠢事了,干嘛这样让她误会啊!
“没事,学校方便的。”果然,沈臻婉拒。
这婉拒之词令她不开心。
她不知道该怎样做了。无论怎样,这立场都不太对劲,何况她们还处在冷淡状态,过分的情绪不宜外露。
但她看着她受伤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泄露了心绪:“你都弄成这样了,一个人一点都不方便。你要是非要留在学校,我也要跟你在这里。”
“好吧,我听你的。”
陆希终于高兴起来,“那我帮你整东西,你要带哪些衣服?书也带几本吧,不然可能会无聊。”
听着沈臻的话,收拾好了要带的衣物书本和洗漱用品,去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