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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怀有离墨十七 ...

  •   慕容怀浑身一怔,他看着沈故,整个人好像落进了冰窖,冷得四肢僵硬,口齿不清,“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要走,我到底哪里不好?告诉我好不好?为什么?”
      “我从来都不属于这里。”这一刻,是沈故从未有过的解脱。
      这一刻,是慕容怀从未有过的心碎,亦是他从未有过的痴狂。
      “彦书,我不管你属不属于这里,你永远不可能离开我!”黑得发紫的瞳孔里全是沈故,字字皆是诛心,“哪怕是死,也绝无可能!”

      这以后,慕容怀像是疯了一样,不顾流言四起,不管百官反对,竟然把他带到了朝堂的偏殿!
      沈故听着外面的那些争吵和谏言,听着慕容怀列的一个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胸口宛如被人挖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洞,寒风肆意。
      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是刽子手的刀,一遍又一遍地斩着他的头。
      慕容怀成了彻彻底底的昏庸无道,而彦书成了名副其实的蠹国害民。
      背负了太多的人命,一条又一条,压得沈故喘不过气来。
      因果轮回,他愿入地狱,去赎救那些无辜的人。
      眼睛看不见后,沈故仿佛连话也不会说了,越来越沉默寡言,无论慕容怀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就连在共赴巫山云雨时,沈故也只有在疼得无法忍受之时,喉间才发出声音。而那声音仿佛情药,刺激得慕容怀一次又一次的丧失理智。
      泪水在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中淌进青丝。
      最终只剩下伤痕累累。
      最终把沈故心里仅存的一点点温热给彻底扑灭。
      彦书,终于心死。
      慕容怀的性情也愈发暴躁,芝麻大的小事也都会惹得他动怒,菜市口的血痕从未干过,朝廷民间尽是压抑。
      而慕容怀从不在彦书面前表现出来,仍是眉眼温柔如水,仍是想方设法的哄着彦书。
      折磨彼此。
      就这样,浑浑噩噩,又是两年过去了。
      瑞景十二年七月,煦国西南藩国北狄攻破边防战线,直捣剑门关。
      沈故仿佛已经听不清朝堂上那些声音了,他如同孩童学语,磕磕绊绊地喃喃开口了:“杨奕南……死了。”
      杨奕南战死了。
      边关告急,近来政务太多了,慕容怀终于做回了那个性情无常但理政的皇帝。
      沈故被关在书摘月,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死士守着。
      夏天才近,已有许些闷热了。
      沈故坐在凉亭里独自喝着酒。
      酒映着月的凉,跟着夜的黑,一圈一圈荡漾着。
      他端起酒杯,敬着杨奕南。
      本应该浪迹天涯,闯荡江湖的人,却因为他而丧命沙场。
      “杨兄,这些情,我只有来世再还了。”杯酒一饮而尽。
      月色如水,倾泻人间。
      沈故一袭白衣独坐,蒙在眼上的白绸素雅。
      随风而飘,迎着那皎洁的月光,不染是非,宛如谪仙落了尘凡。旁人若是看了一眼,便觉得是亵渎。
      轻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故淡淡道:“还有酒。”
      来人似是在沈故身旁坐下来。
      不是宫婢,不是慕容怀。
      “竟然还有人来?”沈故神情很淡,话语虽说得惊讶,而话音里却是平淡。
      “来者为客,”沈故倒了一杯酒,仿佛看得见一般,径直将酒搁到了来人面前,“请。”
      “你真好看。”阡一看着沈故,真挚说,“一顾惜朝误终生,不顾惜朝终生恨。”
      沈故一愣,轻轻地笑了。
      沈故笑起来特别好看,像和煦的风,温柔而撩动心弦,阡一也跟着笑了,“真的。惊鸿一瞥,就再也忘不了了。”
      他性子很傲,也不怎么喜欢与人接触,在北狄时,除了君上和陌弋,没人得得到他的好脸色。
      来到扶轩阁后,陌弋整天就喜欢弄弄花花草草,他除了撩拨陌弋,唯一的乐趣大抵就只有杀人了。
      那天陌弋说皇帝的心头宝贝悄悄来过扶轩阁,还说那人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他没怎么在意,还嘲笑了陌弋一番。陌弋不服气,反驳了他好一阵,最后只道不信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终于逮着时间去了彦府。
      池塘里,荷花含苞欲放,凉亭上,沈故眉眼如画。
      只那么一眼,就再也难以忘怀。
      “你的脸……”阡一伸手触了触,沈故很快躲开了。
      萧染絮的确是很他入骨,每一刀都极为狠辣,即使过了这么久,那些伤痕也如同从脸上长出来,虽然淡了些,却仍狰狞可怖。
      阡一收回了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中漾着波澜,“慕容怀没找人给你医治?”
      沈故脸上的苦涩落进夜色里,一闪而过。他喝了一口酒,嗓音很浅的道着,“无碍。”
      慕容怀怎么可能没找人给他医治,为了这个,这两年,宫里民间死了好多的能人医者。
      “这是北狄特制的花膏。”阡一从怀中拿出前日君上让带过来的花膏,“应该有用。”
      他一打开,花膏的清香就萦绕鼻尖。
      沈故闻着那香气,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阡一笑了,“我帮你擦点。”
      说着,阡一也不管沈故同不同意,直接上手。
      沈故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
      这人太蛮了,一只手都能束得他没法动。
      花膏的味道很淡,擦在疤痕上有些凉,而沈故却不知为何,总感觉那花香从疤痕钻进皮肤里去了。
      “感觉如何?”阡一放开了沈故,笑着坐了下来。
      沈故道:“多谢。”
      未几,沈故挑了几许笑意,说:“阁下瞒过众多侍卫来此,不单就是赠个花膏这么简单吧?”
      阡一说:“当然。”
      沈故倒是没料到这人这么爽快。
      “我来带你走。”阡一说。
      沈故一愣,他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来带他走,下意识的问道:“去哪儿?”
      阡一只说了两个字:“北狄。”
      北狄。
      沈故像是被荆棘刺了一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甚是惊讶:“你是北狄人?”
      阡一笑了笑,悠然地也跟着站起了身,言语间尽是高傲与贵气,“我乃北狄三王爷,亦是六年前来煦国的美人香草之一,阡一。”
      沈故站在原地,听着阡一说:“君上要我带你回北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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